席容穿戴整齊後,鬱採珍也領着皇甫明智、皇甫睿智來覲見。對此,宮中之人,並不奇怪。畢竟,誰都知道,鬱採珍是席容的專屬醫女,這會兒召見這對未婚夫妻,也是無可厚非的。
皇甫睿智和皇甫明智本沒打算這麼快將事情告訴席容,想安排一番再說的。但,既然鬱採珍已經透露給了席容,他們也不能再隱瞞。
“惜兒。”皇甫明智一進門,便激動的喚。
席容微一皺眉,問:“你在叫我?”
“對,你叫惜兒,你是我的妹妹。”皇甫明智微頷首,溫和的解釋道。
“你的妹妹?”席容假裝吃驚。
“先不要說這麼多。”皇甫睿智沉聲提醒他一句,視線瞟向窗外。
皇甫明智立刻會意,知道他是指龍昊天派人來監視他們的事情。
“惜兒,有幅畫像,要給你看看。”皇甫明智說着,將手裡的畫像展開。
席容看着那畫像,表情微一凝滯,問道:“這是我?”
“不是,這是雲姨。”皇甫明智搖搖頭,將畫像遞給她。
“雲姨?”席容一頭霧水的。
“嗯。”皇甫明智點頭,上前一步,蹲在席容的身邊,握着她的手,“惜兒,跟哥走,好不好?”
席容一愣,慌亂的抽出手:“我憑什麼信你?我怎麼知道這幅畫像,你不是在見到我之後畫的。”
“有一個人可以證明不是。”皇甫睿智冷靜的低聲道。
“誰?”席容問。
“龍無雙。”皇甫睿智篤定的吐出三個字。
“雙兒?她見過這副畫像?”席容微一思量,驀地想起,第一次見到雙兒時,她說過,好像在哪裡見過她。難道,便是因爲這幅畫像?如果真的是這樣的放,那麼她和畫中之人倒是有幾分想象,怪不得他們會錯認。
“你們先退下,等回京後,本宮親自爲鬱醫女備好嫁妝。”席容故意提高些聲音,讓外邊監視的人聽到,好消除他們的疑慮。
“奴婢謝謝娘娘恩典。”
“草民謝娘娘恩典。”
三人會意,領命離開後,席容纔再次展開那幅字畫,靜靜的看着字畫的人,果然和她有幾分神似。
“青巧,去將公主請過來,一起用早膳。”席容收起字畫,對外吩咐道。
“是,娘娘。”青巧聽娘娘要用早膳,以爲她心情好轉,臉上立刻也有了笑容,趕緊去請龍無雙。
龍無雙與席容的感情高深,自是一請就來。
“嫂嫂。”龍無雙一進門,就見席容拿着一幅字畫在看。
“嫂嫂在看什麼?”龍無雙走過去,一見席容手裡的字畫,忽然驚呼:“雙兒終於想起來,爲何看着嫂嫂眼熟了。”
“你這丫頭,怎麼總是大驚小叫的。”席容笑着收起字畫。
“嫂嫂,這幅畫像是睿大哥送給嫂嫂的,是不是?”龍無雙雖在問,語氣卻甚爲肯定。
“你怎麼知道?”席容故作驚訝。
“三個月前,我在睿大哥那裡,見過這幅畫像啊!”龍無雙立刻回道,隨即情緒又有些低落的說道:“那時候,雙兒還以爲畫上的女子是睿大哥的心上人,沒想到,他的心上人居然是鬱醫女。”
席容心裡頓時“咯噔”一聲,又聽龍無雙道:“不過,睿大哥爲何會有嫂嫂的畫像?”
龍無雙拿過席容手中的畫像,又仔細看了看:“但,雙兒覺得,這個女子雖與嫂嫂很像,但又不完全像。”
“這畫上的人不是我。”席容打消她心裡的疑慮。
“那是誰?”龍無雙將畫像收起,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席容搖搖頭:“他只是說,我很像這畫上的人,便將畫像送給了我。”
“哦。”龍無雙也沒有 . , T多想,便將畫像還給了席容。
“去用膳吧!”席容將畫像交給青巧,讓她收好,領着龍無雙去了花廳用膳。
龍無雙轉頭看了一眼青巧手上的畫像,又看了看席容,總覺得今兒席容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好是哪裡不對勁。她不禁在心裡生了疑慮,是因爲那幅畫像嗎?
大隊人馬,準時出發。
皇帝與璃妃並沒有現身,而是以璃妃身子不適爲由,在寢殿門口便上了馬車。
所以,席容準時到達行宮門口的時候,只看到了那架屬於帝王的馬車,並未看到那個讓她愛進了骨子裡的男人。她看着那架馬車苦澀的笑,原本,她也以爲,他會像青巧說的那樣,起身後,知道她病了,便會來看她。可是,他沒有……
他這麼做,是在告訴她,翹璃韻在他心裡的地位嗎?是在警告她,翹璃韻是她永遠嫉妒不了的那個女人嗎?
“娘娘,上車吧,下邊風大。”青巧小聲勸道。她也沒想到,皇上竟是這般的無情,她去通報時,明明有告訴孫公公,娘娘病得很重。
“嗯。”席容收回視線,掩下眼中的痛和絕望,擡步邁上馬車,卻不知,那架屬於皇帝的馬車裡,坐着的人,並非皇帝和翹璃韻,而只是假扮他們的暗衛。
龍昊天因爲翹璃韻受傷的原因,耽擱了,沒能及時趕回,只能等中午休息的時候,再換回來。
……
另一架隊伍後邊的馬車上,氣氛有些凝重,皇甫明智最先沉不住氣:“惜兒會信我們嗎?”
“會。”皇甫睿智未猶豫一分,篤定的道。
“我看不一定。”皇甫明智提出質疑,隨即問一旁的鬱採珍:“珍兒,你覺得呢?”
“我覺得娘娘,很難憑一幅字畫,便信了。”鬱採珍小聲的回道。話落,她還擡頭看了看皇甫睿智,生怕他會不高興。
“珍兒,你怕他做什麼?”皇甫明智不悅的訓斥道。
皇甫睿智並不在意,輕瞌上眼簾,靜默不語,心裡仍舊肯定,席容會信。
“小師叔,珍兒是不是說錯什麼了?”鬱採珍看他閉目不言,有些緊張的問道。
皇甫睿智睜開眼,有些無奈的道:“珍兒,你無須如此。”
“我……”鬱採珍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變得如此小心翼翼,似乎從皇帝賜婚開始,她便如此了。
“珍兒爲何會如此,你還不清楚嗎?”皇甫明智冷笑,覺得皇甫睿智就是在那裝糊塗。
皇甫睿智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再次瞌上眼,閉目不語。
皇甫明智剛要再譏諷兩句,鬱採珍便哀求的道:“師兄,別說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皇甫明智是怕了她了,心裡卻不甘,便改爲道:“珍兒,你知道嗎?梅園行宮裡,有一處避世的好地方。”
“什麼地方?”鬱採珍漫不經心的問着,目光卻留意着皇甫睿智。
“是我和無雙的秘密基地。”皇甫明智神秘一笑,視線一掃皇甫睿智,便不說了。
皇甫睿智心裡激動,面上卻了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
“沒想到公主待師兄這般的好。”鬱採珍忽然冒出一句話。只是,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她這是做什麼,明知道師兄是在試探小師叔,她還跟着附和。
“那是自然,昨兒夜裡,無雙還跟我一起坐在假山上談心呢!後來,她在我的肩頭睡着,還是我送她回的房間。”皇甫明智得意洋洋的回憶着昨夜的事情,心裡卻是微微泛着疼。龍無雙雖然是與他坐在假山上,有說有笑,好似從來沒有變過一般。但她眼中那時不時流轉而過的痛,卻是騙不了人的。
鬱採珍不再接話,低着頭,視線落在皇甫睿智略微有些收緊的拳頭上……
她苦笑,心裡卻心疼着他。她該做些什麼,才能讓小師叔快樂?她該去告訴公主,小師叔也對她動了心嗎?
她正思緒萬千,皇甫睿智驀地睜開眼,低聲對皇甫明智道:“午休前,帶走惜兒。”
“爲何不是夜裡?”皇甫明智也不再與他鬥氣,而是神色凝重的提出自己的疑問。
“趕在龍昊天不在時動的,這事成功的機率大些。”皇甫睿智神色篤定的回道。
“皇上不在?小師叔是如何知曉的?難道小師叔派人監視了皇上?”鬱採珍提出一連串的疑問。
皇甫睿智搖搖頭,他若是派人去監視龍昊天,便更讓他生疑,還會讓他覺得自己的實力不容小覷。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什麼都沒有做,以靜制動。便剛剛他又想了想今早席容病發之後的事情,忽然覺得不對。
且不說龍昊天對席容的感情,只說他對他們密不透風的監視,就足以證明他對他們的事情有多關注。既然這般,席容再次病發之時,他怎麼可能會因爲溫柔鄉,而對這事不聞不問呢?除非,他根本就不在行宮,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
再一聯想,龍昊天今早上馬車,都是從寢宮門口上的,他就更察覺出問題,認定了龍昊天根本不在。“先不用管這個,珍兒,你聽我說。”皇甫睿智俯身,在鬱採珍耳邊,一番交代之後,問道:“懂了嗎?”
“嗯,懂了。”鬱採珍點點頭,皇甫睿智纔對外喊道:“停車。”
車外的車伕聽到聲音,立刻勒停馬車。
“小師叔,我過去給娘娘複診,一會兒便回來。”鬱採珍跳下馬車前,交代道。
“嗯,去吧,早去早回。”皇甫睿智面色無波的道。
而他們這一番對話,不過是說給那個龍昊天派來的車伕聽的。
“好。”鬱採珍輕應一聲,跳下馬車,小跑着去追席容的馬車。
她以爲席容醫治爲由,一路上暢通無阻,很快便上了席容的馬車。
“娘娘,奴婢過來替你診脈。”鬱採珍聲音不高不低,足夠外邊聽到的顫抖道。
“嗯。”席容看她的眸光,就知道定然不是診脈那麼簡單。她不動聲色,將胳膊遞了過去。
鬱採珍扣上她的脈膊,仔細的診斷了一番,才收手。
“鬱醫女,娘娘如何了?”青巧在一旁緊張的問道。
席容體諒青巧勞累,自己一個人太孤單,便讓青巧與她同車。
“娘娘的身子還需要調理,青巧,一會兒你跟我到後邊的馬車上,爲娘娘熬碗藥。”鬱採珍淡定的交代道。
“嗯。”青巧趕忙應聲。
“青巧,你這裡髒了。”鬱採珍說着,食指往青巧的鼻子上一抹,青巧眼前一黑,便暈死了過去。
席容忍住想要大聲質問鬱採珍的衝動,改爲用沉鬱的眼神質問道:“你做什麼?”
鬱採珍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娘,她沒事,只是被迷暈了,小師叔讓奴婢過來,帶娘娘離開。”
“去哪裡?”席容同樣低聲問道。
“去見娘娘的爹孃。”鬱採珍不加猶豫的回道。
“你們要帶本宮逃走?爲何?”席容不解,這些人是不是真的瘋了?
“奴婢這會兒來不及細細與娘娘解釋,娘娘若是信奴婢,就先跟奴婢離開。”鬱採珍急切的小聲解釋。
“……”席容看着鬱採珍眼中的期望,沒有作答。
鬱採珍見狀,一針見血的道:“難道,娘娘還捨不得那個負心人嗎?”而這話不是她想的,卻是皇甫睿智交代的。
來之前,皇甫睿智特意叮囑鬱採珍,若是席容猶豫,便讓她直攻她的痛處。
“娘娘,你還看不懂嗎?你是爭不過璃妃娘娘的。”鬱採珍見她眸現哀慼,終於有了反應,便又在她心口的傷上,補上了一刀。
席容是真的動搖,有那麼一瞬,她險些說了“好”,與鬱醫女離開。可是,那個“好”字,最後卡在了嗓子裡,沒能成音。
“娘娘,不要再猶豫了。”鬱醫女急得不行,怕再等一等,龍昊天就回來了。 只要龍昊天不回來,她保證這件事情不會被發現。他們已經計劃好了,將車裡昏迷的青巧,易容成席容,再將席容易容成青巧帶到他們的車上。
到時候,小師叔一定會有更周詳的計劃,帶着他們離開。她認識小師叔這麼多年來,還沒見過他失手一次。所以,這次也不例外,她對小師叔又足夠的信心。但這件事情裡的關鍵人物,此刻卻坐在馬車裡,一動不動,她怎麼能不急。
“鬱醫女,謝謝你。”席容終於開口,卻是淡淡的道了聲謝。
“娘娘的意思是?”鬱採珍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
“本宮不會走的。”席容的聲音很抵,只夠鬱採珍一人聽到,卻足夠堅定。
“爲何?”鬱採珍大驚,她以爲那樣被傷害後,娘娘一定會離開。
“本宮曾答應過他,要與他並肩作戰,更答應過他,不管多遠多久,本宮都等他,若是,本宮因爲他傷了本宮,便離開他,那本宮的愛,又真到了哪裡去?若是鬱醫女是本宮,也會選擇一遇到磨難,就先放手嗎?”在動搖,想要離開的那一瞬間,席容又想起龍昊天昏迷那一日的情景。那時,她都可以不在意,他是不是愛她,守着昏迷不醒的他,爲何如今的磨難面前,她便放手了?
或許,他並非她想像中的那般無情,誰又能保證,這裡便沒有任何的誤會呢!想想,她都覺得自己病糊塗了,既然她相信,他是愛她的,如今再去覺得他無情,不就等於否定了他的愛。若是真的到了無法再在一起的那一天,她或許是會離開,但如今便放手,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快樂,都會想着他到底是爲了什麼,纔不肯來見她。即便,他當真是無情的,那至少該讓她知道,什麼是她突變的原因。
“奴婢不知道。”鬱採珍搖搖頭,說了假話。其實,她心裡的答案是,不管皇甫睿智如何,只要皇甫睿智願意讓她留在身邊,她都會義無反顧。
“好了,回去吧!”席容看出她的口不對心,卻沒有再追問,誰心裡都有不想說的秘密。
“可是……”鬱採珍爲難的看着她,一方面不知回去如何與皇甫睿智交代,一方面心裡又有些竊喜。若是可以留在這裡再久一點,她與小師叔是不是就會……
“本宮沒什麼大礙,藥等中午休息時再熬就可,退下吧!”席容輕瞌上眼,不想再多言。
“是,娘娘。”鬱採珍見說不動她,無奈之下,只好離開。
馬車的門,再次關上時,席容才緩緩睜開眼,眸中多了一份篤定。
……
車隊,仍舊有條不紊的動着,規律的車輪聲中,絲毫不如人心那般的不安和浮躁。
鬱採珍急急的回了後邊的馬車,皇甫明智看她一個人,即刻便激動的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
皇甫睿智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對鬱採珍道:“坐吧!”
“小師叔,我……”鬱採珍剛想要開口解釋,便聽皇甫睿智道:“不必說了,這事容後再議。”
“你想到是這樣的結果來?”皇甫明智幾乎肯定的質問道。
“這一趟賭的,本就是她愛龍昊天的心,有多深。”皇甫睿智眸色微深,聲音不高不低,足夠外邊聽到的說道:“看來,我們要去京都了。”
“也好。”皇甫明智從剛剛的浮躁中,似乎一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皇甫睿智的視線淡淡的掃過他,自是也留意到了他的變化,心裡不知怎的,便有些不是滋味。那感覺起源於何處,到底爲何,卻是他不懂,或許也是不想懂的。長這麼大,不該做的事情,他便連想,也不會允許自己去想。他心下略驚,強迫自己收回那不該有的思緒,在心裡盤算着下一步,該如何進行……
進南越國的京都?不,進了京都,他們哪裡還能那麼容易的離開。所以,他們一定要在回到京都之前,帶走惜兒。 而剛剛那般話,不過是給監視他的人聽,好讓龍昊天放低他們的戒心……
……
午休時間,大隊人馬緩緩停下。席容的車伕,將下馬用的長凳,早早擺好,候在一旁。被迷暈的青巧還沒有醒來,席容只好一個人下了馬車,卻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身邊有些熟悉的氣息。
席容轉頭,看了眼候在一旁的車伕,雖然他低垂着頭,卻仍是不難看出了的模樣。她敢肯定,這樣的臉是她沒有見過的。但,爲何會讓她生了熟悉感呢?視線一掃而過時,她的眼角掃到他露出一點的中長袖處,竟是染了些血跡。她微生了絲疑慮,卻並未太往心裡去,擡步離開,找了一處樹蔭處坐下。
“看來皇上屯璃妃娘娘還真是恩愛。”顏若雪不知何時,走到席容身旁,視線落在御駕的方向,冷嘲熱諷的說道。
“是啊!”席容不甚在意的輕應一聲,站起身,向小溪邊走去。車隊午休依靠的地方,一般都是有水的地方,好方便人吃馬喂。
顏若雪嗤笑着一撇脣,又看了眼,與席容往不同方向走去的龍昊天和翹璃韻,便向自己的馬車而去。
席容只覺得只要沒有顏若雪,耳邊就清淨了許多。一個人站在距離小溪十幾步遠的地方,看着那些宮女侍衛,在河, ?中取着水。明明視線裡,全是一個又一個的人影,卻沒有一個值得她停留。驀地,手被人握住,她下意識的一掙扎,卻已被人從背後抱入了懷中。
她被這突然的舉動驚到,不禁高呼:“放手。”
“容兒。”一聲輕喚,來人在她的脖頸間,重重的深吸一口氣,竟是有些餘悸的道:“好在,你還在。”
“龍昊天?”她的聲音有些不確定,不是沒有聽出他的聲音,而是有些不適應他的突變。
“是朕,容兒,別再氣朕了,好不好?”龍昊天略微鬆了些圈着她的手臂,將她轉過來,語氣低柔的求着。
這樣的語氣,不禁讓席容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她擡手撫上他的臉頰,竟覺得他的身上,有種風塵僕僕的味道。風塵僕僕?她不禁冷笑,是胭脂香味吧!這一路上,他與翹璃韻在馬車裡,都做了什麼?
撫在他臉上的手,她驀地往回一抽,卻被他按住,攥進手中。“容兒,你的身子可還有不適?”他定定的望着她,關切的問道。
“沒事了。”席容回的甚爲冷漠。
“容兒,朕……”龍昊天剛要解釋,便被席容打斷:“皇上不覺得這解釋來得太晚了嗎?若是臣妾今早過不了那一關,皇上的解釋準備與誰去說?”
龍昊天看她別過視線,可也不肯看他,不禁嘆了聲,仍是解釋道:“朕今早並不在行宮裡,而是陪韻兒去拜了喬太傅。”
席容冰寒的視線一頓,調轉向他,用不解的眼神作爲詢問。
“朕如何還不能爲喬太傅平反,便只能將他們一家的靈位設在隱蔽處。”這是龍昊天覺得最愧對喬太傅的地方,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都沒能讓他們一家重見天日。所以,這也是他對翹璃韻始終愧疚的原因之一。當年涉案的魏丞相雖然倒了,但是太后還在,若是他牽出這件事情來,便等於傷了太后的顏面,以他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與太后硬碰硬。
“就在行宮附近?”席容這會兒的心情有點複雜,有些喜悅,有些慶幸,又有些自責。
“嗯,就在行宮附近。”龍昊天應道。
席容又打量了龍昊天一番,忽然問道:“你是晌午休息纔回來的?”既然,他也是擔心她的,出發前,他若是在,又怎麼會不來看她呢!
“是。”龍昊天並沒有否認。
“既然就在行宮的附近,你又早早的便去了,沒道理會不計劃回來的時辰。”席容摒除那些雜念,終於可以正常分析了。
“韻兒突然磕傷了頭,才耽擱了。”龍昊天避重就輕的回道。
“嗑傷了頭?”席容微扯脣角,問道:“她沒事吧?”
“沒有什麼大硬。”龍昊天有些敷衍的應了聲,攬過她的肩膀:“回車上吧,這裡涼。:”
“好。”席容應聲,想了想青巧還在昏迷中,便道:“去你車上吧!”
龍昊天微愣,隨即輕笑着說一個:“好。”
她知道,他是誤會她了,以爲她如此說,是吃醋了。其實,她不過是不想讓他知道,鬱採珍迷暈了青巧。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不只是她的馬車裡有人,便連他的馬車裡,也有人等在那裡。車門推開的一瞬間,三人的視線都是一愣。
席容看着披散着頭髮,擋住額頭,身上裹着龍昊天大衣的翹璃韻,抽出被龍昊天握着的手,輕聲道:“皇上,臣妾還是回自己的馬車上,就不打擾皇上了吧!”
“不許走。”龍昊天霸道的又半她的手握在掌上,聲音沉靜的問翹璃韻:“朕不是讓人送你回車上了嗎?怎麼又過來這裡了?”
翹璃韻的眼中,立刻盈上水霧,極輕的聲音,有些微顫:“我不知道貴妃娘娘會過來,我這就回去。”
龍昊天握着席容的手微緊,席容不禁輕笑,反倒是一動不動,不再掙扎,等待龍昊天接下來的反應。但,她不得不承認,翹璃韻越來越聰明瞭,她學會了不辯解,以退爲進。
她看着翹璃韻站起,腳步有些虛浮的向門口走來,在走到他們近前的時候,腳步一晃,險些摔倒時,龍昊天握着她的手,便是一鬆,卻又是一緊,竟是忍住了沒去扶她,而是對車外吩咐道:“知秋,扶你主子回去休息。”
看着翹璃韻步下馬車,在兩人的視線中消失,馬車裡又沉靜了許久,席容才道:“既然捨不得,又何苦如此絕情呢?”
龍昊天側頭看向她,被她眼中的冷漠瞬間刺激到。
“朕情願對天下人絕情,也不願你不高興,你還不懂嗎?”他氣怒的語氣裡,夾雜着失望,那是對她的指責。
“阿昊,我明明該感動的,對不對?”席容心裡忽然一空,一陣酸澀泛起,竟是有睦恨自己,爲何這個時候,她竟是變得如此的清明瞭。
龍昊天凝着她的眸色,越發的沉,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你剛纔與她去拜祭過喬太傅,心裡一定對她有多少幾分愧疚吧?但,你剛剛卻爲了我,對她那麼絕情,難道僅僅是因爲我比她重要嗎?”席容發涼的聲音裡,透着絕望。
“你到底想說什麼?”龍昊天被她指責的有些煩躁的問。
“那你要問問你自己,又答應了翹璃韻什麼?”
席容的話,如鋒芒的刺一般,扎進了龍昊天的心裡,他眼中的煩躁,瞬間被擊散,沉聲低斥道:“容兒,朕是不是太寵你了?”
“是啊,皇上曾經的寵,讓臣妾忘記了居安思危。”在沒有見到他之前,席容還以爲兩人之間的結,只要說開便好。但,她此刻忽然發現,他們之間的結,似乎每次都是越結越深。
龍昊天似乎被她的話激怒,眸色一戾:“容兒……”
他低喝她一聲,車外就傳來了孫公公的聲音:“皇上,劉太醫來了。”
“嗯,讓他上來吧。”龍昊天的眼中神色,立刻盡數沉澱。
接着,馬車的車門被推開,御醫步了上來。
“爲娘娘號脈。”龍昊天吩咐道。
“是,皇上。”劉太醫領命,爲席容仔細號了脈。
“娘娘的身子如何?”龍昊天神色凝重的問。怒歸怒,她的身子,他還是不能不擔心的。其實,怒的就真的是她嗎?或許,他怒的更多的是無能爲力。若是,他能爲喬太傅平反,對韻兒是否便可以少一分愧疚了?
“回皇上,娘娘的身子並無大礙,就是舟車勞頓,有些疲憊,注意調養便可。”劉太醫收回手,鬆了口氣。
“嗯,到行宮的時候,你親自給娘娘熬些補藥,送到朕的寢殿去。”龍昊天鎮定自若的吩咐道。
席容聽得很無言,他們剛剛不是還劍拔弩張的嗎?他不是很生氣?怎麼晚上還想看到她?
“是,皇上。”劉太醫領命,趕忙退下去的時候,已經是一頭的冷汗,總覺得這兩位主子間的氣氛有些怪。
劉太醫下去後,龍昊天一擡臂,便將席容抱進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