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大家由小廝牽引着散去,有些在此處歇息。有些回自己宅院裡歇息。本是人滿爲患的後院頓時有變得冷清起來。
姬容若被勒令回家閉門思過了。雖說出了我胸中的怨氣,可心內還是對九郎和她的關係打了個結。這一頓飯吃得有些過了。到了下午,積食了,沒辦法,太陽當空的又開始在後花園裡飯後百步走。不過這回走得可不輕鬆,完全就是一步一挪的在花園裡爬行了。幸而,秋日裡的太陽雖然看着耀眼,卻不是那麼的暖。我不至於汗流滿面。
“姐姐,那飯菜真的有這麼好吃麼?”青桐在一旁不解的問。
這一句話立馬把我給堵住了。我只好含恨繼續的走,青桐在一旁看着我憤然的臉色,也識趣的不再說話了。
我的小蘭和玉郎兩個人今日立了大功。梅姨又自己睡午覺去了。她本來淺眠,好不容易得覺,我也不願意吵醒她。九郎雖然願意來陪我,可我心裡還是堵得慌,看見他不知道說什麼,也不願意見他。只好,找來青桐陪我一起消食。
“十四。”
聽到有人喊我,我轉頭。發現姬流觴從後面匆匆趕來。這樣慌張,不知有什麼事情,讓他這般不顧風度。
“何事?”我停下腳步,轉身面向他站着問。
“這。。。”他站在我面前,看着青桐面露難色,大約是不放心青桐。
青桐見狀,便識相的打算退下。我攔住他,不讓他走。
“有何事,你且說,青桐是我的弟弟,沒有什麼可以瞞着他的。”我不喜歡他那麼的乖巧,乖巧得像個木偶娃娃,百里紅跟着他這麼久。卻不見他何改變,依然是那樣的不待見人。就算是笑容都是那麼的淡,淡得讓人要漠視他的存在一樣。這樣的他,我真的不願意見到。
姬流觴的臉色僵硬了一下,隨後開口道:“姬家三日後的賞花會,你可以不來。到時候我自會幫你辯解。”
不來?爲何不去?那姬容若這樣的囂張無禮,我自然要去,還要在姬老太太面前參她一本。讓她好生管教一下她!
“不,我要去。”我嚴詞拒絕了姬流觴的提議。如今姬容若一而再再而三的設計我。我若是真的不反擊,她真的當我是那好欺負的主兒了。
“你不知曉,那賞花會,你,去不得!”姬流觴一番話說得結結巴巴的。臉上還露出莫名的紅暈。
“我意已絕,你不必多說了。”雖不知他爲何那麼古怪,我卻斷然回絕他的提議。這一回去面對姬老太太雖說是有些兇險,卻是個好辦法。若是能就此制住姬容若,我也算是去有所獲。
看我神詞堅決,姬流觴也不再多語。只好,自行走開。走的時候,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對上他的視線,陽光下,他的臉上帶着真實的表情,那表情不自然,好像是開心,又有點是惱怒,糾結的眉毛都不知道是舒展還是緊蹙了。
我撲哧一下笑了,他的表情雖說是不怎麼雅觀,卻也不影響他的濁世的佳公子的形象。但那樣子看似手足無措和平日裡那談笑間運籌帷幄的風度是大相近庭。讓人忍俊不禁。
姬流觴被我笑話了,自知失了風度,拂袖匆匆而去。那樣子也十分的可愛。到讓我看出點玉郎的小孩子味道來了。
“姐姐,你喜歡那姬公子麼?”青桐看着我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在一旁突然問道。
“你爲何會這麼想?”我收斂了笑容,轉身看向青桐反問道。
“沒什麼,只是看見你許久沒有露出這樣開心的笑容了。看來姬公子深得姐姐的心意。”青桐看着我神色裡是淡淡的擔憂,眉間的輕愁,微微隆起若是小山一樣,壓在我的心上。
看來最近忙得焦頭爛額,沒時間注意自己,反倒讓旁人看着擔憂了。想到青桐對我的關心,我的心就一陣暖暖的。
“青桐,待我忙完了這一陣,過了這個坎,到時候,我們關了門去遊一陣可好?去看看揚州的二十四橋,十里桃花。”我安撫他,可是不知道這個坎,能不能過得去呢?若是過不去,我該如何保全你們呢?
“好。”青桐的臉色露出喜色,微微露齒的笑着。那弧度剛剛好,恰好的像是微微滋潤的三月春雨,細細無聲,偏偏潤澤大地。
青桐,不知再過幾日,你能不能有這樣明媚的笑容了?不知再過幾日,我還能不能站在這裡和你閒話家常?不知再過幾日,這鬧哄哄的地方還會不會佇立着人來人往?
青桐,姐姐很怕。我很想這樣和你說。但是,你那瘦削的肩膀沒辦法支撐起我的憂愁。我亦不忍心讓你揹負我的擔憂。
所以,青桐,姐姐不能同你說。這個賞花會,我爲的不全部是九郎,更是整個菊花香梨花香上上下下上百口的人。若是我敗了,追究起來,牽連九族,輕者流放,重者腰斬!我怎麼能,怎麼能拖累你們這樣完全無辜的人。
姬老夫人是在朝中有權威的人,至少,能保住這裡的人的性命,就算不是全部,能救多少是多少。這是我最後的後顧之憂,若是安頓了你們,那我就能放手一搏了。
“姐姐,想什麼呢?”見我久久不說話,青桐詢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明日賞花會穿什麼好?畢竟是大家宅子,不能掉了分量。”我隨口敷衍青桐道。
卻只聽見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道:“你就如此在乎那賞花會!你可知道,那賞花會是做什麼的?”
我回過頭,看見九郎臉色不佳,不,應該是十分生氣了。可我卻不知曉那他爲何生氣?
九郎捉住我的手,冷冷道:“你便如此不信任我?不聽我解釋,也不願意見我。”
“不信任?”我皺眉,“一開始不信任的人是你吧。從那一日早晨你不聽我的解釋開始,你便不再信任我了。所有的事情也不再同我說了。若說誰先傷人的,那就是你了。爲何你如今還有臉這樣同我說!你同那姬容若在後花園的事情,我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