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依然沒有發話,而一旁的姬夫人耐不住開口道:“半夏,你姐姐雨荷死得蹊蹺!你有什麼冤情快說,夫人也在這,定然不會放過那兇手的。”說着還有意看了看我。
那眼神裡明顯的帶着陰險的笑意,我的心突然劇烈的狂跳起來。
半夏跪在地上,哭喊道:“我那可憐的姐姐定然是被十四娘給謀害了。定然是!!姬夫人,求您做主啊。”
老太君依舊是不說話,只是深深的看着我,像是在等着我的解釋一樣。她清明的雙眼盯着我,像是在看一處摺子戲一樣,冷靜的旁觀,等着我給她做個精彩的表演。
我跪倒在地上,澄清道:“姬夫人明鑑,我和雨荷姑娘今日在見面,並無過節,何來的冤仇可言?沒有冤仇,又爲何要謀害她?”
“誰說你沒有同我姐姐沒有過節。今日響午時分,我們前來拜訪你。可你惡言相向,竟然羞辱我姐姐。可有此事!?”半夏抹一把淚,激動的說着,雙手抓的緊緊的,好像裙角的衣料是我的臉一樣,幾欲撕裂。
那事情也能算是麼?我無奈,她當時也在場,我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怎麼能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我立刻辯駁:“我同雨荷小姐並無過節。當時有人在場,我並無羞辱雨荷小姐。”
我眼帶希望的看向當時在場的幾位女子,當時的情況,都是有目共睹的。再不濟,也不能讓所有小姐都說謊吧。
一個女子急急的辯白道:“夫人,我隔得太遠,什麼也沒聽清楚。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
幾個女子紛紛複合,明哲保身的推說自己不知道當時的情況。
我冷眼看着那些女子,她們紛紛都躲到一處,不敢看我的眼睛。果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啊!我居然想着讓她們爲我作證。我定然是被嚇傻了,纔會這麼做!
我語氣突然擡高,爭辯道:“就算是我同另姊有過節。也不至於謀害棄性命!你憑什麼說我是兇手!可有何證據!”
“當然有!姐姐落水之處,就在你和姬公子相談甚歡的地方!有小廝爲證!”半夏說着仇視的看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的肉一塊一塊的剜下來一樣,讓我禁不住有些寒意從背脊竄出來。
“就算是同一地方,你又如何證明是我將你姐姐推下水的!但憑你的猜測,怎麼能說我是殺害你姐姐的兇手!”我想我是真的發怒了。半夏,你作何非要糾纏於我!還有那些小姐,還有姬夫人。爲何全都這樣待我!捫心自問,我哪裡做過對你們不利的事情!!!
半夏衝着我露出一絲勝利的笑容,隨後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道:“早知道你會抵賴,我早就收集了證物!夫人,您請看,這是帕子全揚州只有十四小姐纔有。上面是九郎公子的詩和狐狸公子的畫,試問這揚州城裡,誰還能同時擁有這兩樣東西!”
我往袖子內一摸,沒有,再仔細看,果真是九郎和狐狸的筆跡。脊背一涼,我往後看去,那裡正是姬容若帶着笑意的眼。
原來是個局,設的就是我。枉我千防萬防,卻還是栽了進去。呵呵,姬容若,今日你是殊死一搏了!那好,既然你不仁,我便也對你不必客氣了!
“這物件是我的。”我點頭承認。
姬夫人怒叱:“如今人證物證具在,你還有何好抵賴!來人,送交官府!”
丫鬟老媽子像是早有準備一樣,紛紛從兩旁走出來,上前來欲將我捆起來。
姬流觴怒氣衝衝的喝道:“誰許你們這麼做的!退下!”這一聲到讓老媽子們不敢動手了,只能訕訕的站在一旁。
“聞知,你這是作何!”姬夫人又是不解又是生氣的問道。
“母親大人,這其中必然有隱情。我所認識的十四小姐並非兇惡之人,如何會殺人!”姬流觴固執的辯解着,連證據都沒有的話顯得那麼的沒有可信度。可饒是這樣,卻不許得人來帶我走。
有了姬流觴的拖延,我突然想到了應對的方法,便高聲道“姬夫人。小女還有話要說。請容小女再說幾句。”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好狡辯的!”姬夫人明顯一副怕夜長夢多的模樣,硬是不肯讓我說話,“何媽媽,還站在做什麼!快將這蛇蠍心腸的女子壓下去!”
我正打算辯解,那位何媽媽便走上前來,三五下就將我壓住,不能反抗。我的頭被狠狠的壓在地上,塵土沾滿了左臉,甚至進入到了口鼻。一股子讓人作嘔的泥土味道!這讓我想到從前在宮裡唯一一次受刑的事情。也是這樣的屈辱,好似螻蟻,卑微的被人踩在腳下,生不得死不得,一切都不是你的。
姬流觴打算上前來阻止,卻被家中的護衛攔下。嘴被掰開,塞入什麼東西,不能合上。我絕望的閉上雙眼,淚水從我眼角滑落。我還未死在齊王的手裡,如今就要在這裡倒下麼!
腦海裡回憶起一幕幕的場景,我同九郎的,小蘭的,玉郎的,狐狸的,還有等等我出宮這些日子裡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那場景溫馨帶着笑聲,是我這十七年來最生動的回憶了。不是紅牆碧瓦的四方天空,而是廣闊無邊的世界。
突然睜開眼睛,不行!我的手不停的亂抓。臉被按在下面,珠釵因爲我的劇烈晃動,鬆散下來,紛紛落在地上,青絲鋪滿地。身上的力道加大,幾乎將我壓碎。
“唔唔唔”不能停,我要掙扎,不能讓姬容若的陰謀得逞!若是進了官府,就真的出不來了!
突然壓在身子上的不見了,一雙手將我扶起。
我擡頭看見一雙深不可測的眼,悠悠如同黑洞一樣,無邊無際。側開臉,是另一雙紅腫的眼。
“十四姐姐。”何紛飛說着便取出我嘴裡的破布,拿帕子一邊流淚,一邊擦我的臉。
患難見真情,朱明何紛飛,你們今日出面爲我做的,我當銘記於心!受人恩惠涌泉報!
那些老媽子被推倒在一旁,之後又站起來,打算拉開何紛飛和朱明。這時,姬流觴卻突然爆發了!
他像是頭野獸般,推開所有的護衛,嘶吼道:“都給我滾!滾!這個姬家,到底誰纔是宗主!竟然如此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