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望的低下頭,突然劉媽媽像是想到什麼似得說道:“有一個我倒是記得,是顧媽媽的侄女,叫什麼來着。哦,叫杜鵑。就是杜鵑。”
“那好,便請杜鵑上來說話。”我立刻欣喜的說道。
然後,幾個丫鬟下去,從後堂帶來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暗夜裡,只見她梳着丫鬟頭,卻是一副小姐派頭。幾個丫鬟在前面領路,她則是趾高氣昂的走在後面。那女子的人影一出現,姬容若的臉霎時蒼白如紙。
來到場子上之後,先是向老太君行一大禮,隨後想衆人略略的應付的施了小禮。那腿幾乎連曲都不曲,手上的萬福的樣子也是做得心不甘情不願的。
而後,她面帶喜色的說道:“太君奶奶。今日叫杜鵑了,有何事?”
姬太君面露怒色,一旁的顧媽媽連忙大喝道:“小蹄子,這奶奶也是你能叫的麼!是吃醉了,還是不要命了!”
我失笑,太君奶奶?這也是你一個丫鬟能叫的,就算你的姑媽是姬太君身邊的紅人,到底不是姬家的人,還這麼親熱?而且不分場合不分地點的,難怪老太君的臉會黑了。
杜鵑被自己的姑姑喝得跪倒在地上噤聲不敢多言。
“杜鵑,今日可是你帶半夏小姐去見的老太君?”我也不再多想,抓緊時間立刻開口問道。
杜鵑擡起頭了,有些迷茫,明顯對我的問話感到詫異:“不是說是老太君喜歡我,讓我來大堂想收我做幹孫女兒麼?”
這話一出,那顧媽媽也顧不得老太君在場面上,竟然匆匆從那高座上下來,衝到杜鵑面前,上來就是一個雷霆萬鈞的巴掌。果然是刑室裡待過的媽媽,這一個巴掌將那杜鵑,打的趴在地上幾乎起不來。
杜鵑趴在地上嗚嗚哭泣道:“姑媽,你作何打我?”
“不要叫我姑媽,我何時有個這麼不要臉的侄女!你是豬油蒙了心了,居然肖想當來太君的孫女兒!這是你該有的福分麼!還不自行掌嘴!!!”顧媽媽氣得渾身發抖,雙手握成拳頭。
我看她那氣勢,怕她再給那杜鵑掄上幾拳,到時候就真出人命了,連忙上前拉住顧媽媽,好生勸道:“媽媽,不要生氣。杜鵑這麼說必然是有人這麼告訴她了,量她一個人也沒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想做姬家的小姐了。”
顧媽媽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杜鵑,隨後又哭起來道:“杜鵑,你說到底是誰教了你這些有的沒的?到時候,家法的時候,姑媽好爲你求情。至少,能讓你不被趕出去。”
杜鵑被打了一巴掌,又聽了這麼多話,像是反應過來狀況一般,撲上來,抓住我和顧媽媽的腿道:“姑媽,你要救救我呀。我是被人騙了呀。”
“快些說!”老太君在上方明顯的不耐煩,這事情拖得越久,姬家的笑話鬧得越大。她自然是刻不容緩。
杜鵑一聲哭喊被嚇得又縮回去了,只好摸摸眼淚,哽咽着說:“是這樣的,今日我正在廚房裡,正好歡兒來叫我,說是有好差事讓我去做。做完了,她主子必然有賞。我財迷心竅就聽了,心裡想着這事情也不會是什麼殺人放火的罪惡滔天的事情,就滿口的答應。
後來才知道,是去帶院子裡的小姐到姑媽那裡走一趟。但是絕對不能讓那小姐見到姑媽,一切事情都是由我稟報。而後回來的路上還要將這位小姐特地領到水榭那裡。我所做的就是這些。並無傷天害理的事情,還請老太君原諒。”說完,她也在地上不住的磕頭。
“那水榭哪裡是否有人?”我心想這水榭就是姬容若和半夏交易的地方了。兩個人在那裡達成共識,所以纔會有後來的同仇敵愾。
“有人,可是暗夜裡看不清人影,只知道是歡兒來叫的半夏小姐。”杜鵑哽咽着說,有一搭沒一搭的抽泣着。
“歡兒?”這裡出現的兩次的一個人名,到底是誰呢?我困惑不解。
“歡兒是姬小姐房裡的三等丫鬟,一般是做粗使活的。前幾日,被姬小姐發配到廚房裡。”顧媽媽解釋道。
這院子裡雖說有許多的姬姓小姐,可被叫做姬小姐的卻只有一個,那便是姬容若了。其他小姐都是直呼她的排行的。而旁系的小姐更是直呼閨名的。
看來你的害怕不無道理,姬容若,如今你已經被我抓到把柄了!我轉頭看向姬容若,她眼裡突然浮現出哀求的神色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你面帶笑容的看着我被粗使老媽子壓在地上,看見我百口莫辯,看見我狼狽不堪的時候,就該想到我若是翻身必除了你!
我從來不是個善良的人,以德報怨這個在宮中從來沒有人教過我。要想生存下去,就得除去那些對你心懷不軌的人!
“那杜鵑,到底是誰告訴你,老太君想收你做幹孫女兒?”我循循善誘,溫柔憐惜的看着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她滿是淚痕的臉。
杜鵑明顯像是找到靠山一樣,抱緊我的腿說道:“是徐媽媽!徐媽媽說太君要收我做幹孫女兒,來親自帶我去見太君。我跟着她走了許久,後來遇到丫鬟說是讓我去宴會,老太君叫我。我才從水榭那裡出來的。”
我嘆氣,這個丫頭根本不知道自己剛纔是多麼的兇險!若是剛纔的丫鬟晚去了一步,她怕是要死在那水榭了。榮華富貴不是你的,你求它,是要用命來拿的。
臺子上姬夫人花容失色,一旁的老奴立刻跪倒道:“夫人,奴才不是有意的!夫人,求夫人網開一面啊!”
姬夫人看着這位媽媽,眼裡起了淚,驚慌的衝着老太君道:“太君,不是我。這同我沒有干係!”
老太君看着姬夫人,眼裡滿是厭惡和鄙夷,指指徐媽媽道:“你來說,指使你的是誰!”
姬夫人的眼睛突然蓄滿淚水,惶恐的看着徐媽媽。徐媽媽開口正欲說,眼睛卻看向臺子下的某一處,突然臉色大變,而後像是下定決心道:“是夫人,夫人叫我做的。”
姬夫人臉上一片灰白,突然從座位上掙扎着起來,狠狠的給了徐媽媽幾個耳光。左右攔及不住,徐媽媽被打得雙頰通紅,嘴巴也磕破了。
姬夫人指着她,大罵道:“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爲何如此對我!”
徐媽媽跪在地上不言不語,只是眼神一直望着臺下。我疑惑,明明幕後主使不是姬夫人,怎麼一切罪名都歸咎到姬夫人身上去了呢?難道是我猜測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