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一過,我回到房裡,躺回牀上,居然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不多時便睡去了。
待到丫鬟將我叫醒,賞花會已經開始了。我往窗外一看,天色已經是暗下來了。賞花會賞的不是其他,正是姬家最最著名的曇花。姬家收集了這世上大大小小的所有品種珍稀的曇花,且經過培育竟然能然這些曇花能在同一天的夜裡齊齊綻放。
這個景色我也十分嚮往。剎那芳華,落得滿園的韶華。然後,寂寂的全部凋謝。從生到死,從無到有,該是多麼的壯觀的景象!
梳洗完了之後,那丫鬟還打算給我化妝,我連忙擺手道:“算了,算了。就這樣便好了。”
那丫鬟很是疑惑的看着我急切的站起來,也不裝扮,就按着原來的樣子,匆匆的打開房門,立刻就走。
我心急的跟在領路的丫頭後面,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催促:“快些,快些。”
丫鬟答應一聲,也加快步子,匆匆而去。賞花宴會,顧名思義,有花有宴,如果這時遲到,便是對主人的大不敬,首先便在老太君面前沒了好印象。
我們走過一處迴廊,來到寬敞處,這裡早早的就擺好了酒席,等着我們入座了。索性,人雖然多,卻還是有些沒有入席的。一旁的管家高聲的叫道:“菊花香十四小姐入席。”
丫鬟將我領到一處桌前,那桌子上放了些點心和水果,我看看四周,認識的人到還是有幾個的,像是之前的燕飛和春雨還有泠霜,仔細一瞧,發現這一桌上都是女子。我落座後,大家互相寒暄了幾句便不再說話。畢竟我與她們也不熟悉,大家更加沒有往日的輕鬆。這次的酒席對她們而言是事關終身幸福的大事,一個個都必然警言慎行,不會隨意的和其他女子搭訕。
燕飛偷偷的看了我好幾眼,每次張口想和我說話,都被坐在一旁的泠霜用點心塞住嘴巴,不能出聲,到最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土土沒飯吃時給我哀求的眼神。
側身一看,居然發現老熟人了。凌淺蘇!許久不見她了,自從才子會那千金買一笑之後,她幾乎就消失在我的視線裡。如今再見到她,在這到處都是陌生人的宴會了,倒是有種遇到故知的感覺。
我起身,她衝我淺笑一下也起身。我兩走到一處,互相行禮。然後,我上下打量她,她也是上下打量我,最後像是確定一樣,我們同時開口說道:“許久不見,你還是那個樣子。”
說罷,我兩相對一愣,接着便是哈哈大笑。看她的神情,沒有了之前那麼的哀傷憂愁,如今變回了那個城牆下的天真的小姐的樣子。她的笑容乾淨溫和,透着淡淡的幸福。
“不知什麼時候吃你和凌公子的喜酒?”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我和她現在沒有了之前的一層隔膜真的放開了許多。狐狸的事情過去了,她也從那陰影裡走了出來。我由衷的爲她感到開心。
“快了。”說到凌君畢,她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紅暈,甜蜜的說,“他怕委屈了我,所以打算按最隆重的三媒六聘來迎娶。如今,應該還是有不少日子。”
我詫異的看着她臉上的紅暈,想不到。。。我還以爲她不會這麼快就愛上別人,竟然。。。不過也好,狐狸始終不是她的歸宿,而凌君畢纔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人。能愛上是最好,若是不能相愛,以後的日子也是無憂的。畢竟,凌君畢真的是對她矢志不渝。同生不共死,不納妾,不續絃,終此一生只愛一個人。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今日他同你來了麼?”我十分羨慕的看着她,將成爲新娘的女人臉上都帶着愛情的甜蜜,像是鍍了一層金漆一樣,亮麗得讓人不由自主的凝視。
“他來了,就在姬公子那桌。”說着她伸手指向遠處的一張桌子。
那桌間都是些認識的熟面孔,大多是之前參加才子會的公子們,偶爾有一兩個新面孔,也能看出是姬流觴的兄長或是表弟。
“賞花會怎麼會請到你呢?”我好奇的問道。本來請來何紛飛已經讓人很不解了,如今連有婚約的凌淺蘇都請來了,這便有些奇怪了。
凌淺蘇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這賞花會弄得不倫不類都是爲了你一個人。大家雖不說,可是心裡都有數。姬公子冒了那麼大的險修改祖制,就是爲了讓你能舒心。”
姬流觴!怎麼又是他?這又於我何干?爲何處處都說是爲了我?不悅的皺眉,看向姬流觴的眼神也冷了幾分。
“淺蘇小姐,我和姬公子並無關係。”我澄清道。
凌淺蘇狀似無奈的笑笑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說着還搖搖頭,拍拍我的手。
可惜她不瞭解我的狀況,若是知道了也不會這麼說了。有時候,桃花未必是運氣,也有可能是劫數。
“我反倒羨慕你。”我看着她無限的感慨。
“怎麼了?恨嫁了?你若是願意,還怕沒有人娶你麼?”凌淺蘇拍着我的肩膀,調笑着說,一雙眼睛在夜裡格外的明亮。
我沉默,低下頭,一股熱淚涌上來。九郎,我想同你共度這一生,可是,我不知道還沒有這個機會。今夜的月亮那麼的接近圓滿,我的日子也所剩無幾。
何紛飛那裡沒有什麼進展,而白玉堂遲遲沒有音訊。狐狸的眉頭一天比一天皺得更緊。一時間,我覺得眼前連那一丁點的希望都被摧毀了。現今,我能做的,只有讓無辜的人不要牽扯進來。
“怎麼說着,便傷感起來。”凌淺蘇點點我的頭,笑着說。
“淺蘇,大約,我不能來參加你的婚禮了。但是,我有個請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我,就念在往日你我是老主顧的關係上。”能求一個是一個。眼裡第一個浮現的是院子裡鬧鬧騰騰的小蘭和玉郎,她們兩若是沒有了依靠,指不定得吃多少苦呢。
“你出了什麼事情?”凌淺蘇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也不回答,只是自顧自的說:“你答應我,幫我照顧玉郎和小蘭。可好?”
凌淺蘇的手更加用力了,幾乎在我手上要抓出幾條血痕來,焦急的問:“到底出什麼事情了?”她正說着,小廝走過來稟報開席了,請我們過去入座。
她不再言語,走向她那一桌陌生的人羣,而我走向我眼前這一桌陌生的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