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空急問道:“出了什麼事?”
“兩個月前忽然爆發了瘟疫,弟兄們一下子病倒一大半,我們手頭的藥物控制不住病情,前天開始已經死了十幾個兄弟的了。”
“現還有多少個兄弟沒事?”
“算上我和老肖,只有七八個人。”催命擦着汗道:“現在連大哥也染上了瘟疫,老肖也有了發病的跡象。”
兩個說話間,大龍號已經落上了地面,陸長空幾步趕進貔貅號船艙,只見長空幫衆橫七豎八的躺滿了船艙,個個面色赤紅,嘴脣乾裂,手指彎曲向內,不時嘔出黃水,黑色的糞便順着褲管淌入船艙,無力運走的屍體被扔在船下,已經開始腐敗發臭。陸長空托起一人仔細檢查之後道:“這是赤煞瘟毒,應該不難解,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赤煞瘟毒不難解,關鍵是沒有藥啊!”催命痛心疾首的表情讓人觀之不忍。
陸長空大聲道:“叫上所有能走動的兄弟過來幫我。”陸長空取出九獸吞仙鼎當即開爐煉丹,治療赤煞瘟毒的丹藥並不名貴,但是煉製手法極爲複雜,尋常丹修無法煉製,成名丹修又不屑煉製,一時成了丹界的空白。解毒丹在陸長空眼裡是小菜一碟,加上心切兄弟安危,不但直接用上了名貴草藥,更催動體內龍氣,頓飯功夫就已成丹。幾個人忙到半夜才安頓好了所有兄弟。閒下來的陸長空也仔細問起瘟疫的情況。
管奇俠首先道:“根據武威衛王甘寧的說法,這赤煞瘟毒,幾乎每隔年就要爆發一次。恆河沙終年炎熱如夏,氣溫達到一定程度,駐地以北的沙漠裡就會升出瘴氣,從而引發瘟疫。”
催命補充道:“要是不王甘寧仗義,提前分出一半防瘟的丹藥給我們,弟兄們還挺不到這時候。這次多虧了武威衛照應,幫我們救治病號,端茶倒水,纔沒死那麼多兄弟。”
陸長空道:“武威衛那邊怎麼樣了?”
“他們的人最近也病倒了不少,缺醫少藥的,死的人比我們還多。這幾天也沒見有人多來,八成疫情加重了。”催命搖頭道:“堂堂王庭正規軍,怎麼混到這個地步?”
“殘天!”陸長空吩咐道:“把剩下的丹藥給武威衛送去,派一些恢復得好的弟兄過去幫忙。”
“是!”屠殘天領命而去。
陸長空的臉色卻沉了下來道:“管先生,疫情爆發,你爲什麼不去購買藥品控制病情,反弄到這個地步。”
“屬下無能,請主公治罪。”管奇俠跪倒在地,不敢擡頭。
“長空,你不該責怪管先生。”百鍊生道:“我與管先生先後三次趕往玄武商會購買丹藥。可是,玄武商會最大的丹藥賣家凌霄閣,不但故意擡高了價格,還不肯出售成品丹藥,只買一些散劑。管先生幾經周旋,低聲下氣的懇求着對方,才花下重金買來一點散劑……”
“最可恨的是,那些散劑初時服用效果顯著,但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再次感染瘟疫,而且病情急劇加速。接連死了幾個兄弟,我們也就不敢再買了。”
陸長空走到管奇俠面前一躬到地,誠懇道:“長空錯怪先生,請先生原諒。”
“不敢……主公……屬下確實是……”主公躬身道歉,管奇俠被感動的不知所措,雙眼蒙上了一層水汽,不知該說什麼。
陸長空勉勵幾句道:“把你們買到的散劑給我看看!”
“混賬!”陸長空分析過藥粉之後,一掌把桌子拍得粉碎:“這幫混蛋居然在藥里加了生死草。”
催命等人聞言立時勃然大怒,修真界裡誰都知道“生死草”是某些世俗王朝爲敢死隊專備的藥劑,軍士服下之後就會狂性大發不知死生的衝向敵陣。其結果自然就是生或者死。少量服用就會使人精神亢奮。難怪長空幫弟子服藥之初會立竿見影的產生奇效。
“媽的!”催命大怒道:“老子現在就去給凌霄閣下一把瘟毒,讓他們自己也吃吃生死草。”
“二哥,先不要急躁!”陸長空冷靜道:“現在的長空幫還不是凌霄閣的對手,這筆帳我們以後慢慢跟他們算。管先生把這些散劑保存好,將來我有用處。”
百鍊生道“長空,你這一走將近兩年,可把大夥想壞了。”
“讓諸位擔心了!”陸長
空把他到名劍居的之後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只是隱去有關不滅聖教的事情。聽得衆人目瞪口呆。
百鍊生更是憂喜參半道:“定金獸正可以解燃眉之急,是件好事。王陵的事情不可再提,我覺得是王庭在抹殺第五王的功績,追查下去可能會惹來殺身之禍。”
肖玉寒也問道:“那個樹種和妖蠶能幹什麼?”
半晌沒人理睬,一直在邊上鼓着腮幫子的唐詩搶着說道:“血冥靈見土紮根,只要不把它扔在火裡,在哪都能生長。至於金縛嘛,除了能吐出很堅韌的蠶絲,我也想不出它能做什麼?”
“對呀!”陸長空撫掌道:“木能克土,正好可以用來抵擋大漠風沙!”他來自現代對造林治沙多少有些瞭解,不由得興奮道:“管先生,你幫我規劃一下,用冥靈神木布成大陣阻擋風沙,最好能將洪水也阻擋在陣外。陣法的範圍不必太大,能容下一座城池就行。”
管奇俠謙虛道:“屬下盡力而爲。”
“不是盡力而爲,而是必須辦成。”陸長空道:“將來我們能否修築城池,建立家園就全靠先生了。”
“屬下定不負幫主所託。”
“如果可行,我們還要再建第二,第三座城。將整個恆河沙變成長空幫的樂土。”陸長空憧憬未來時,也沒有忘記自己的鄰居:“這次瘟疫橫行,武威衛對我們幫主不小,我們要好好謝謝人家。”
百鍊生點頭道:“再過幾日就是新年了,不如請他們過來吃頓飯,增進一下感情?”
“好!”陸長空贊成道:“我親自去請。”
轉過幾天,陸長空準備了拜帖,親自登門去請王甘寧,一陣好所歹說纔算把他請到了長空幫,雙方高層還在客套,底下的士兵已經打成了一片,划拳行令的聲音此起彼伏。弄得陸長空沒有辦法,只好不到子時就擺上了酒席,吃起年夜飯。
酒桌上除了百鍊生和管奇俠之外,不是出身草莽,就是來自軍旅,性情豪放,三碗酒下肚,催命、王悍幾個就脫了衣服赤膊上陣,端起海碗來跟人斗酒。
王悍幹了一碗道:“哎,我說汪兄弟,你看看你那臉,都快成貓臉了,出了一頭的汗,也不知道脫下衣服涼快涼快。”
汪怒海尷尬笑道:“不用了,長官在座,總不少失了體統。”
“屁的體統!”王悍笑道:“幫主說了,酒桌上面沒大小,你自己看看我們幫主,還不是光着膀子在拼酒。你可別說不成體統,那是沒拿兄弟們當外人。換個場合,他連酒碗都不會用,準拿着牛眼睛大的小盅,一點點的酌。”
催命也起鬨道:“來來,脫了衣服,大家都自在。”說着,伸手去拉汪怒海的衣服。
汪怒海急忙擺手道:“崔兄,住手,住手……這樣不好。”
“有什麼不好!”王悍瞪着眼睛道:“你裡面穿着的是胸圍子不成?”
旁邊陪酒的肖玉寒“噗嗤”把酒噴得滿地,笑道:“你裡面要是胸圍子,我找人幫你脫。來呀,找幾個姐妹過來伺候汪爺。”
血影堂的女弟子嘰嘰喳喳圍上來一羣,七手八腳的去脫汪怒海的衣服,嚇得連連求饒。那些女弟子可不管那些,反倒扯得更歡,對方是女人他又不要太過用力,只得左躲右閃的跟他們扭做一團。
忽然,“刺啦”一聲汪怒海的衣服被扯碎了一塊,露出了裡面滿是補丁的軍服。那些女弟子全都愣在了那裡,一時不知所措。
肖玉寒揮手道:“都下去吧!”
汪怒海“哎”的一聲坐了回去,端起碗來仰頭猛灌。一旁喝得半薰的李劍瀾笑道:“汪哥,露都露了還怕什麼,脫下來吧!”說着一把脫去了外衣,裡面也根本就沒穿內裝,是直接把一件軍服套在身上。
“喝酒!喝酒!”催命拿過酒碗打着圓場道:“生活儉樸,硬是軍人作風,來乾了這碗。”
汪怒海一口乾了碗裡的酒道:“不怕各位笑話,我這身衣服,已經穿了十好幾年,補得不能再補,還不捨得扔。聽說今天赴宴,看看領口還能見人,才特意翻出來穿上。”
王悍道:“汪兄弟,你忒也節儉了吧?軍服至少一年發放兩次,十幾年怎麼也……”
“閉嘴!”肖玉寒喝止了王悍,又給兩人倒上一杯酒。
李劍瀾撇着嘴道:“軍服!別說軍服,我們一年能見一次油腥也就不錯了。這樣的酒席,不是十幾年
沒吃過,而是十幾年沒見過了。如果不是幫主請客,你猜猜我們年夜飯能吃什麼?告訴你,沒人配發二兩白米,半片豬耳朵。就這還是將軍當了東西才製備的。過去兩年連白米都沒有。”
王悍聽得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來,低聲問道:“你們不是朝廷正規軍嗎?怎麼混到了這個地步?”
“正規軍?那是龍、虎、狼三軍。”汪怒海冷笑道:“跟我們沒有關係。”
百鍊生眉頭一皺聽出了蹊蹺,低聲問道:“難道你們不隸屬三軍?”
汪怒海幾杯酒喝下去,也來了話癮,敞開了說道:“王庭治軍有一個規矩,各軍兵士大多是子承父業,或者是徒弟頂替師父。我們弟兄沒有三軍中的老子,所以混到這個地步。呵呵……不知道多少年以前,除了龍虎狼三軍之外,還有一隻紅蠍軍,這支軍隊人數不多,在戰場上卻極爲重要,主要的任務就是刺探軍情,蒐集情報和暗殺對方首腦。”
“紅蠍軍都是斥候?”王悍忍不住插嘴“也可以這麼說!不然,我們也不會自比爲遁地潛伏,伺機而動的蠍子。”李劍瀾傷感道:“後來,紅蠍軍受到了重創,幾乎被打沒了建制,休養生息數年,再返回戰場時。三軍都已經各自培養除了優秀的斥候。紅蠍也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不知從哪一代開始我們被取消了番號,編入王庭禁衛軍的武威衛。雖然處處受人排擠,但是日子也還算過得去。起碼還有口飯吃,我們這些軍人世家的子弟也就子承父業,進入武威衛。”
催命抓頭道:“你們既然是王庭禁衛軍,怎麼會被派來守這麼一個荒涼的星球?”
“一提這事,老子就窩火!”汪怒海拍着桌在道:“將軍是個要志氣的人,不願意在禁衛軍裡混吃等死,練兵練得比誰都勤。就因爲我們武威衛在聖主閱兵時搶了其他人的風頭,兵部的雜種就把我們調到了這麼個鬼地方。要錢不給錢,要糧不給糧也就算了。要點救命的藥,他們都捨不得給。我們剛來的時候,足有七八千人,現在呢?就這麼三四千兄弟了,其他的都死了。”
“他媽的!”王悍罵道:“要是老子就反他孃的,你們就任人家這麼欺負?”
汪怒海苦笑道:“恆河沙北面不遠就駐着虎軍精銳白虎營,人家等的就是我們反。只要我們敢動一動,不用半個時辰,我們就得做了人家的刀下鬼。”
“我們跟着將軍吃苦受累都沒話說。可是現在連兵都當不成了。”李劍瀾的眼淚掉了下來:“前幾天,虎軍派人收了我們的軍備,通知武威衛正是解散,遣散費用由我們自己解決。將軍七尺高的漢子,爲了兄弟們能有條出路,給那幫狗操的陪着笑臉,受他們侮辱……他媽的我……”
“李劍瀾不要亂說!”
和陸長空一起出去敬酒的王甘寧走了回來,正看見李劍瀾在落淚。
陸長空大致也聽明白了一些,誠懇道:“武威衛解散,王兄有什麼打算?”
“我總有去的地方。”王甘寧傷感道:“只是苦了這些兄弟,不管怎麼說,我還有個地方可去。這些兄弟從小生活在軍營,除了軍營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陸長空思忖半晌道:“恕我冒昧,武威衛解散之後,在下能不能找些人進我長空幫?”
王甘寧一愣道:“陸兄願意接收我這些兄弟?陸兄的幫派……”
陸長空笑道:“想必王兄已經看出來陸某出身邪派,不過,請王兄放心,陸某迄今爲止還沒做什麼見不得光的生意。”
王甘寧爲難道:“我這些兄弟從軍多年,很多習慣已經養成,只怕陸兄難以管理。”
“哈哈哈……”肖玉寒笑道:“王將軍可知道我這兄弟以前是做什麼的?”
王甘寧驚訝道:“難道陸兄也是軍人?”
“在下原是大明錦衣衛都指揮使,忝任一品武官。長空幫的這些兄弟大多是我的舊部。”
汪怒海聽完一拳砸在王悍身上道:“我說老子怎麼看你順眼,我就說當兵的總沒錯。”
李劍瀾也頗爲意動道:“陸幫主能接收我們多少兄弟?”
“來多少,我收多少。”陸長空笑道:“如果全來,我就再設一個分堂,交由各位管理。”
王甘寧皺眉道:“武威衛全部加入長空幫是件大事,在下還要跟弟兄們好好商議一下。”
“那當然,陸某敬候佳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