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母親眸光低下一閃而過一絲凌亂,鬱晚歌反握住她的手,搖晃着頭——
“媽,你答應了晚歌的!”
誤以爲周婉是想要再次回到墓地那裡,鬱晚歌皺着眉。
拍了拍鬱晚歌放在自己手背上面的小手,周婉慈愛的笑了笑。
“放心吧,媽媽是有其他的事情。就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以後,媽要是沒有回來,你就給媽打電話!”
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麼,鬱晚歌默默的點了點頭兒,然後走進了門衛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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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開了所有人的目光,周婉沒有走寬敞的路,而是走了蜿蜒曲折的小徑,找尋到了與蕭沁嵐隔着好遠的一處墓地那裡。
相比較蕭沁嵐那依山傍水的墓地處,此處的墓地顯得荒涼了很多。
在亂冢中,周婉憑着記憶,找尋到了容辰憲的墓地。
當年容氏破產,容辰憲鋃鐺入獄,雖然後來被保釋了出來,但家破人亡的他,鬱郁不得志,便在喝了很多酒以後,急速的去高速上面飆車,結果就是他的車子和一輛大貨車相撞。
處在危險中的他,在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搶救以後,被宣告因搶救無效已經死亡。
接到了這樣悲慟的噩耗,周婉哭了整整一整夜,直到嗓子卡破出來血,喉嚨沙啞到說不出來話,她才曉得她已經爲這個男人耗盡了自己畢生全部的淚水。
所以,在她帶鬱晚歌去德國的整整十二年裡,她沒有流過一滴淚。
只是現在,重新回到沈城這個傷心地,把過往的事,全部都回想了一遍,她才知道,自己那乾涸的淚水,依舊在爲着自己心底那個深愛的男人流淌着。
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墓碑,周婉“嘭!”的一下子,便跪了下來。
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周婉下意識的就要去摟抱墓碑那塊冰涼的石頭。
就像是可以觸碰到那個早已經不在的男人一樣,她的指鋒兒變得越來越抖……
“你在做什麼?”
忽的,一道低沉的嗓音,透着北風一樣冷冽的氣息,刀子般的刮過周婉的耳畔。
心絃猛地一緊,周婉下意識的就回過頭兒去。
“……霆琛?”
看着這個和容辰憲有些相似輪廓的男人,她聲音顫抖的張開嘴巴。
今天是容辰憲的生日,周婉直到走到了墓園門口那裡才突然想起來。
她本不想來見這個男人,畢竟這個男人是她愛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苦等了一輩子的心頭痛!
只要想到他,觸及一下,她就會痛得體無全膚。
只是當她在快要離開這裡的時候,她還是無法壓制自己心底裡那想要去看他一眼的衝動。
重感情的人,或許就是這樣,哪怕某個人讓她愛了一輩子也好,恨了一輩子也罷,但終究還是會去以一種感傷的姿態去緬懷那不復存在的感情。
鷹隼一般凌厲的眸子,落在周婉的臉,容霆琛恨毒了她樣子,就好像是陰厲的魔鬼,恨不得親手擰斷了她的脖子。
他最近心事煩亂,也不知道是怎麼,昨晚夢到了他的母親。
夢中,他的母親不斷的對他說,自己當年死的是有多麼、多麼的慘!
本來是個夢而已,他也沒有去過多的在乎。
只是今天忙完公司的事情,他閒來無事,就來了墓地這裡,只是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在自己母親的墓碑那裡看見了白桔花。
莫名所以的,他就想到了可能是周婉來了這裡。
將那束污辱他母親神聖葬地的白桔花,一腳踢開,容霆琛直接就奔向了他父親的墓地這裡。
而他趕到墓地這裡,正好就看到了這個破壞他家庭的女人,在自己父親墓碑前,泫然哭泣的樣子。
看到周婉哭得有氣無力的樣子,容霆琛心裡窩着的火,更加的熾烈了起來。
該死,她憑什麼哭?會造成十二年前的那場巨大變故,還不是因爲她!
邁着快步,容霆琛走上前一步,一把就抓住了周婉的手臂,死死的扣在掌心中。
拉扯起她在地上的身子,男人投射着陰厲的眸光,打在周婉的臉上——
“出現在我父母的墓碑前,你配嗎?”
對於一個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女人,容霆琛不覺得自己應該以什麼和顏悅色的態度去對待她!“周婉,你以爲你在我母親墓碑前送了束白桔花,就可以抵消你對我母親的傷害了嗎?”
聽着容霆琛的話,周婉哭得更加的痛心起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讓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面對沒有父母的局面,周婉完全能體諒自己帶給容霆琛的痛與傷害。
只是當年的一切,發生的真的是太迅速,也太讓人措手不及了。
而且,因爲當年的事情,她也已經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自己被折磨到間歇性精神分裂症,自己的女兒被毀的體無完膚!
這麼沉痛的代價,不會比他所受到的痛少!
低着頭,周婉將雙手合十在額前,不斷的對容霆琛說着對不起,似乎這樣,可以撫平男人心中的傷痕。
“周婉,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手腕上的手勁兒一甩,容霆琛將周婉的身子,往他父親的墓碑那裡甩去。
額頭觸碰到了碑石,擦破出來的鮮血,順着周婉髮絲凌亂,像是涓涓溪流一樣的流淌着……
“唔……”
頭腦被撞得迷迷糊糊,周婉看着容霆琛的身影,都開始便成了幾個人影重疊的樣子。
看着那順着周婉額角流淌着的血注,容霆琛非但不會有一丁點兒的憐惜,反而將危險的眸子,冷鷙的眯起。
這一切都是她該承受的,不是嗎?
“鈴鈴鈴……”
就在容霆琛周身上下被那冷冽的氣息所包裹的時候,周婉的手機響了起來。
想到還在門衛那裡等着自己的鬱晚歌,周婉神色變得無比的緊張。
她真的好想好想去接電話,告訴自己的女兒,自己一切平安。
只是,如果自己接了電話,讓容霆琛知道自己的女兒陪她一起來了這裡,他指不定會做出來什麼會傷害她女兒的事情!
想到這裡,她死死的攥住自己外大衣的兜子。
周婉不敢賭,不敢拿鬱晚歌去賭!
“鈴鈴鈴……”
手機鈴聲依舊在不停歇的響着,周婉的一顆心都要因爲這麼緊張的情況,彈出了嗓子眼。
看出來了周婉臉上所表現出來的緊張神色,容霆琛暗沉的眉眼,眯成了一道陰騭的縫隙,落在了她護住的衣兜那裡。
看她這麼神色緊張的樣子,無外乎……這通電話是鬱晚歌打來了!
看着周婉,想到鬱晚歌,容霆琛眸底那陰冷的意味更加的冰冽了起來。
那個該死的女人,一想到她那天和葉季接吻,還宣告她是葉季的女人的時候,他現在猛地生出來了一種撕碎她的衝動。
“不敢接?”
“……”
“怕我知道這是鬱晚歌打來的電話?嗯?”
容霆琛邁着危險的步子逼近周婉,惹得她,節節後退着。
“容霆琛,我不會讓你再繼續傷害晚歌了!”
那樣徹心徹肺的傷痛,周婉真的不想她的女兒再承受一次!
看着周婉緊張鬱晚歌的樣子,容霆琛眼中嗜血的眸光,猩紅的可怕。
“嗟!”
冷漠的勾着嘴角,容霆琛的笑容陰陰沉沉。
“媽!”
隔着不遠處,鬱晚歌大聲的喚了一聲。
聽到了那一聲呼喚,周婉和容霆琛紛紛側眸瞥去。
一直在門外那裡等待着周婉的鬱晚歌,在等了二十分鐘以後,便打電話給她,可她的母親偏偏不接電話。
經受不住自己心裡那越來越不安的感覺,鬱晚歌便找了門衛那裡的負責人,讓他們幫她調出來監控。
在調出來監控以後,找到了她母親所在的位置那裡。
“晚歌,快走!”
迅速反應過來的周婉,不想鬱晚歌再次受到容霆琛這個隨時都會發瘋的男人的傷害,她一邊用手撈着容霆琛的手臂,一邊向她大聲的喊着。
聽到了自己母親那莫名其妙的的話,鬱晚歌腳下如同灌鉛一般的沉重。
一時間手足無措的她,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開,還是繼續在這裡待下去。
“放開!”
容霆琛惡狠狠的對周婉說着話。
該死,既然她們這對不要臉的母女來打擾他父母的安歇,那他就不介意讓這對害人不淺的母女再一次受到深刻的教訓。
“不要……不要再去找晚歌的麻煩了,她已經夠慘的了,算我求求你,如果你恨我,那你就來折磨我,不要再去傷害無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