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讓她對他改變的看法兒在一夕之間毀於一旦。
她曾依賴過他,以至於她措手不及去應對那些事情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她知道他的能力有多強,也知道他不是一個記仇的人,不會因爲有尤畫的事兒不幫她。
但就是這樣一個曾經讓她依賴過的男人,如今這麼殘忍的對待她。
她玩不起他所謂的遊戲,從頭到尾,她都是一個悲哀的失敗者,只能承受這個男人對她血腥的折磨。
夏帆不斷挑戰方信祁男性尊嚴的話,讓他哪怕下一刻會倒下,他也絕對不允許自己再去在乎這個女人這樣撕心裂肺的感受。
“我不許你想他,懂不懂?”
她是他的女人,一切都應該是她。
有些時候,他就是這麼的固執己見,這麼的偏執不堪,尤其是當他知道了全部的事情之後,腦子裡想到的就是他不允許這個女人不在乎他!
方信祁癲狂出口的話,讓他的身子越來越不能支撐下自己的身體。
看出來方信祁眼仁的遊離,尤其是他脖頸上流淌下來的血液,幾乎要融化了她的肌膚。
一向剛毅的男人,此刻在自己的眼前,眼仁這樣迷濛,夏帆的心絃都跟着緊了緊。
兩個人還連在一起,方信祁的堅持讓他還在不斷的尋求刺激。
“嗯……”
肩膀上的痛,身體上的痛,再加上心裡上的痛,夏帆感覺她都要爆炸了。
終於在他徹底爆發的那一刻,將積蓄已久的,落在了夏帆的身體裡。
“嗯……”
緊蹙着眉心,方信祁的脣瓣泛白的越發厲害起來。
到最後,完全是搖搖欲墜的埋首到了夏帆流着血的胸口上。
“方信……”
“啊!”
不等夏帆將方信祁的名字喚全,聞聲趕來的尤薇,嘶吼的咆哮一聲。
她剛剛一直都陷入到方信祁不搭理她的悲傷痛苦之中。
直到聽到樓下有一聲比一聲淒厲的吼叫聲,她才急急忙忙的出了房間。
結果,她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到了。
踩着“噔噔噔!”的高跟鞋,她快速的跑來了樓下這裡。
看到方信祁埋首在夏帆的胸脯上的那一瞬間,她眼仁立刻就泛起了血色。
“該死的夏帆,你已經剋死了那麼多人,現在連阿祁哥也要剋死嗎?”
尤薇兇狠的說着話的同時,伸出手,她着了魔一樣的上前要去扭打夏帆。
感受到尤薇要有所行動,身子就像是抽空了一樣的方信祁,不知道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一下子就甩開了上手的尤薇。
“啊!”
尤薇驚呼一聲,身子直板的倒在了冷硬的地板上。
被方信祁又一次不識好歹的對待着,尤薇心裡難受的厲害。
該死的,這個夏帆到底有什麼好的,居然讓她的表哥,還有她喜歡的男人,全部都對她另眼相待。
心裡的不服不忿,讓尤薇眼珠子冒火一樣的攥緊了小手。
渾身就像是打了仗一樣的空乏無力,搖晃着頭,方信祁憑着一股子的狠勁兒,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身。
甩掉手裡的餐刀和餐叉,方信祁將餐刀和餐叉,丟在了尤薇的身邊。
金屬與地板碰撞的聲音響起,驚得原本眸子裡盡是戾氣的尤薇,不由得心尖兒一個激靈。
“……別再讓我知道你找她的麻煩,夏帆要是因爲你掉了一根頭髮,尤薇,我讓你拿一頭的頭髮來抵!”
身子發虛的厲害,好像下一秒他就會倒下一下。
方信祁從夏帆退出去,讓渾身上下被血水所包圍着的夏帆,顧不上下面的狼藉,雙腿發軟的從桌案上面起身。
身子晃得越來越厲害的方信祁,輾轉別過眸,隱忍着脖子上依舊麻痛感清晰的痛,將眸光落在了夏帆的臉上。
兩個同樣都是狼狽不堪的人眸光對視上的剎那,夏帆看見了這個男人眼眶中依舊是和往常一樣堅定、冷靜又惹人深思的眸光——
“……夏帆,我不許你不在乎我,不許!”
輕啓失了血色的無力薄脣,方信祁聲音低沉的說完話,頎長筆挺的身子,驀地一下單膝跪倒在地,跟着,整個人的身子都倒在了地板。
看着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也倒了下來,夏帆的心絃忍不住的顫了顫。
抿緊着脣,她喉嚨乾澀的說不出來話。
但是這個男人那一句:“……夏帆,我不許你不在乎我,不許!”的話,深深的震撼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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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失血過多的原因,夏帆在方信祁倒下了以後,她的身體也倒了下去。
夏帆倒下後,眼睛緊閉之前看到的最後一眼,是方信祁剛毅的俊臉下,被她咬破的喉嚨……
夏帆再次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下午。
午後的陽光,懶懶的穿過枝椏,如金子一般密密碎碎的灑下,絲絲縷縷的光芒燦爛的如同千萬條金絲。
不同於涼城現在快要入冬的天氣,德國的天氣還算暖和。
坐在醫院陽臺那裡的藤椅上,夏帆的眸光冷冷的,皎潔如水眸子此時就像是一泓死水,空洞洞的看着窗外美好的一切。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可每觸及一下,身體上的痛、心靈上的傷都那般清晰,就仿若剛剛發生一般歷歷在目。
夏帆知道他咬破方信祁喉嚨有多狠,她本就有兩顆小虎牙,再這樣一咬下去,儼然是給方信祁用刀子劃破了他的喉嚨一樣。
如果是以前,她或許不會在乎自己的這樣心狠手辣,畢竟相比較起這個男人,她真的已經很仁慈了。
但忽的想到方信祁身體倒下前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她的心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震了一樣,到現在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不許她不在乎他!
說這話時,方信祁眼仁中的篤定,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她不懂他給自己的訊息,代表什麼,意味着什麼,但是那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曾給過她的震撼,就包括年毅南也不曾給她那種戳心窩子一樣的感覺。
揚起完美弧度的下頜,夏帆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知道,如果她咬方信祁脖頸那會兒,他完全有反擊自己,並狠狠重擊自己一頓的可能,但是他完全沒有這樣做,就好像再和自己賭什麼似的!
心裡越想越亂,夏帆想不到自己爲什麼在方信祁倒下之後,沒有立刻反應的握起旁邊的餐刀,用餐刀一刀子捅死他。
後知後覺才發現,她竟然是下不去手!
腦海中依舊沒有任何停歇的盤旋着那一句“我不允許你不在乎我!”的話,夏帆不管怎樣想揮散掉這句話,她也無法平復下來。
還有就是他對尤薇說的那一句:“我的女人,你惹不起!”,也同樣讓她心緒複雜的厲害。
心裡實在煩的厲害,夏帆乾脆賭氣的出了病房。
穿着藍白色條紋衫的夏帆,在洗手間洗了一把臉以後,心緒微微紓解了一下。
剛出洗手間,夏帆將手剛剛搭在門板上,就聽到外面是影在和醫生都德文交流的談話,她聽不懂德文,但是看影的反應很激烈,夏帆倏地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種感覺就像是要把她抽絲剝繭一般,攥緊着她的心,讓她不由自主想到方信祁的思緒,受到這個男人的牽引,竟然生出來了一種對他的擔心。
隨着影有一聲低聲的咆哮揪緊醫生的衣領,醫生連連應聲的點着頭。
直到醫生灰頭土臉的離開,影才憤恨的踢了一腳空氣。
在上次上涼城那裡的那次伏擊,方信祁中了對方的一槍,距離心臟處只有0.5公分的距離,那下子,真的是險些要了方信祁的命,不過好在自家的先生福大命大,撿回了一條命。
不過因爲失血過多的原因,方信祁的身體還沒有恢復。
本來不受到任何影響,自家先生不出十天半個月就可以恢復的,但是被夏帆這樣陰狠的一咬,讓他動脈血管破裂,再次失了很多的血。
而這次醫院的供血庫的血液不足,險些要了他的命。
影煩亂的回過頭兒時,正巧看到了夏帆站在衛生間的門口,小臉和自家先生一樣,一樣的蒼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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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方信祁所在的病房,夏帆入眼看到的是方信祁依舊一看五官深刻的俊顏,鬼斧神工般雋永的落在自己的視線裡。
不同的是他的臉色很難看,是那種因爲失血過多所導致的蒼白。
站在距離方信祁一米遠以外的地方,看着眼前男人抿緊着脣、閉着眼的樣子,夏帆的心臟難受的厲害。
這個男人,這個魔鬼一樣的男人,她本應該恨之入骨纔對,可聽到影告訴自己說自己爺爺的死,和這個男人沒關;還有自己母親被對方暗勢力劫走以後,他費盡心思的尋找的話時,她竟然不經意間的流出了惻隱之心。
沒有走上前,也沒有退開身子,夏帆就靜靜的站在原地,用一種不忍的眸光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由得,腦海中飛快的閃過這幾個月以來,兩個人之間對峙、反抗、掙扎、躲避,無所不用其極的折磨,各種徘徊閃爍的支離破碎片段,不斷的在她的腦海中,反覆呈現着。
心裡對這個男人的感受和腦海中不斷閃過的片段,一個如同火,一個冷寒似冰,這兩個不同感覺間的嘶磨,不斷的撕扯着她的理智。
終於,她的心還是敗給了這個男人對她無所不用其極的折磨。
不忍心再去回想那些能將她逼瘋的支離破碎的片段。
轉身,夏帆就像是一個摧拉枯朽的老人似的,步伐不穩的出了病房。
直到她每一步都艱澀的厲害的走出了病房,她才感受到了空氣的清新,和肺部不至於那麼難受的堵塞感。
長吁了一口氣,夏帆剛想往自己的病房裡折回時,尤薇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來。
手裡拿着爲方信祁熬好的雞湯,尤薇心裡美滋滋的笑着。
可在擡眼看到夏帆的那一瞬,她精緻的小臉,瞬間就扭曲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不客氣的口吻,完全是對夏帆的鞭策。
那天方信祁和夏帆都倒下以後,尤薇本來想只管方信祁,不管夏帆,並將夏帆狠狠的甩兩個耳光,卻不想影和慕蘭那幾個方信祁的手下走了上來,將他們兩個人給帶離了餐廳那裡。
好幾天,她都沒有看到兩個人的存在。
直到昨天影和遠在沈城那邊的容霆琛通了電話,尤薇才知道了方信祁所在的醫院。
聽着尤薇尖銳的話語,完全是把自己當成是小-三一樣的看待,夏帆下意識的蹙起了眉。
不想去理這個跋扈的女人,雖然尤畫也有些嬌慣,但是還沒到尤薇這樣不僅刻薄還不講理的地步。
將尤薇完全當成了空氣,夏帆拔開腿,繞過她就往自己的病房那裡折回。
看着夏帆仰高下頜,一副趾高氣揚的驕傲樣子,尤薇氣得渾身顫抖,氣不打一處來。
本就因爲方信祁碰她的事情鬧得不愉快,現在夏帆再這樣一副對她不予理睬的囂張氣焰對待她,尤薇恨不得甩她幾個耳光,將她這張對男人勾魂攝魄的臉刮花。
“夏帆,你給我站住!”
因爲尤畫,因爲年毅南,再加上方信祁,尤薇覺得她和這個女人之間就算反向,哪怕她什麼也不做,她也想狠狠的收拾她一番。
對尤薇的話視若無睹,夏帆繼續往病房那裡走去。
和尤薇這個女人計較,只會拉低了她的身份罷了。
想到這裡,夏帆邁開步子的速度越來越快。
“夏帆,我讓你站住,你沒聽到嗎?”
尤薇追上來,一把就扯過夏帆的小臂。
被尤薇的拉扯止住了腳步,夏帆沒有去看她,靜靜的站在原地,等着她對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
夏帆不和她說話,對她不予理睬,連看都不稀罕看她一眼,徹底的激發了尤薇心裡的怒火。
“怎麼,jian人,以爲有方信祁給你撐腰,你就可以胡作非爲了嗎?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身份,什麼檔次?就你,給阿祁哥提鞋都不配,我呸!”
尤薇發泄一般惡狠狠的說着話,說話的同時,她的眼仁都在冷冰冰的冒火。
一向冷靜自持的夏帆,自認爲自己沒必要對尤薇這樣的女人客氣。
抿了抿脣瓣,夏帆隱忍着小臂被尤薇抓的生疼的感覺,輕輕地動了動菱脣——
“我是不配給方信祁提鞋,那你配嗎?如果你覺得你配,那就去給方信祁提鞋好了!不過我想奉勸你一句,你是尤薇不是尤畫,你最好擺正你自己的位置!”
語氣很輕鬆的說着話,夏帆每一字、每一句都說得極度淡然,但是聽在尤薇的耳中,不亞於是皮鞭在凌遲她。
“jian人,你這算是在教訓我嗎?”
“你覺得是教訓就是教訓吧!就算我夏帆再怎麼不知趣,我也知道擺正自己的位置,至於你……方信祁對你的行爲,你應該能知道他對你沒有感覺纔對!”
說着,夏帆力氣不大的甩開尤薇對她的桎梏,本就是部隊大院裡出來的女孩子,就算她的身體再怎樣虛弱,反抗一個布娃娃一樣的尤薇,還是綽綽有餘。
“你……”
被夏帆的力道險些甩了個趔趄,不服不忿的尤薇,再度氣勢洶洶的走上前。
“夏帆,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讓你勾-引阿祁哥!”
尤薇的身子橫在夏帆的面前,揚起手,她毫不客氣的將巴掌,作勢就往夏帆的臉上甩去。
“唔……”
“啪!”
不等尤薇的手甩在夏帆的臉上,夏帆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跟着,夏帆反手甩了尤薇一個耳光。
被突襲的力道打了個耳光,尤薇的耳膜都跟着酥-麻的厲害,甚至有嗡嗡直響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嚶嚶的響起。
“夏帆,你這個jian……”
“下次嘴巴放乾淨些,我夏帆不欠你尤薇任何東西,你爸你媽縱容你,chong你,不代表我也縱容你,chong你!”
夏帆果敢的說完話,跟着,她一把就甩開了尤薇的手。
“唔……”
手腕被夏帆擰得生疼,臉頰上亦是火辣辣的疼痛感。
猙獰着一張臉,受了委屈的尤薇,對夏帆的憤恨又升級了一層。
眼睛瞄到自己手裡的保溫杯,沒有做多想,她怒氣衝衝的向夏帆衝了過去。
“該死的jian人,你找死!”
話音低落,擰開了保溫杯的尤薇,將手裡滾燙的雞湯,盡數向夏帆的身子上潑去。
“啊!”
一個措手不及的夏帆,沒有想到尤薇居然會拿雞湯潑她,她當即就疼得心尖兒都跟着痛了起來。
破碎的聲音,無助的哀嚎出聲,被尤薇這樣用雞湯一潑,夏帆的身子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感覺整個背部都被灼傷一般的感覺,滾燙的壓迫着她的中樞神經,夏帆無措的將身體縮成一圈,在地上不住的滾着。
“啊嗚……”
有一顆接着一顆的小水泡,在她的後脊背拱出,這一刻,夏帆的身體就好像不是她的了一樣的難受。
藍白色條紋相間的病號服,因爲雞湯的淋灑,已經泛黃了一大片,渾濁不堪的粘附在夏帆白-皙的後脊背上。
越來越疼痛的滾燙感,撕心裂肺一般的貫-穿着她的身體,讓她的每一根神經都跟着繃得緊緊的。
看到夏帆就像是沒了命一樣的在地上不住的打着滾,丟下手裡的保溫杯,尤薇雙手環着胸,一臉得意表情的看向夏帆。
那樣子,就好像出了一口惡氣,爲自己報仇雪恨了一般。
“夏帆,我讓你和我逗,你不是很厲害,很會勾-引男人嗎?去啊,去把我用雞湯潑你的事兒告訴方信祁啊,去讓他爲你做主啊!”
尤薇跋扈的挑釁着夏帆,高傲的眉眼要多麼的不屑就有多麼的不屑。
神情鄙夷的看着這個讓男人因爲她變得魂不守舍的女人,狠毒的尤薇,踢着腳下的保溫杯,將最後一滴雞湯都毫不吝嗇的往夏帆的身上踢去。
保溫杯正好打在了夏帆的左肩胛受了傷的部位,讓夏帆裹着紗布的肩胛處,留下了一灘污濁的黃色。
被保溫杯的碎片重擊着受了槍傷的地方,夏帆臉上痛苦的表情,更加的難受起來。
尤薇越看夏帆臉上痛苦的表情,她越是興奮,一雪前恥的感覺蔓延她的每一根神經。
“你們在做什麼?”
忽的,一道虛弱但是很低沉的聲音,冰冷的從不遠處的病房那裡揚起。
聽着這道熟悉的聲音,尤薇先是一怔,繼而臉上堆着笑的轉過身去。
“……阿、阿祁哥!”
許是沒料到她對夏帆的挑釁會讓方信祁碰到,尤薇的聲音當即就帶起來一連串的驚顫。
看到尤薇橫在他面前的身子有意擋住那抹在地上翻滾的身子,一手扶着門框,一手撫着胸口的方信祁,眉眼中透着明顯的虛弱的看去——
穿着藍白色病號服的方信祁,眸光不是很清晰的看去,在看到地上那抹不斷翻滾的身軀是夏帆時,他灰色眼底的眸光,倏地乍現出寒徹的陰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