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明的左手慢慢地靠近了地上的那些東西,手心裂開一道縫隙,一張形狀詭異的嘴,幾乎撐滿了他的手心。
那張嘴張開,瘋狂地吞着地上的東西,每吞進去一樣,秦明明的身體就臃腫一些。
秦明明緊閉着眼睛,已經徹底昏死過去了,手上的那張嘴往裡吞幾樣,幾秒後他就無意識地向外吐幾樣,手不停的吞,嘴卻在不停的吐,這麼個吞吞吐吐下去,我的胃都開始跟着噁心了。
難怪那個時候我在拉秦明明回家時,手心會被狠狠咬一口,看來那個時候,應該就是這張嘴咬的,只不過那個時候秦明明太胖,手上擁擠的肥肉,把那張嘴給藏了起來。
景梵說,現在惡靈的能力已經弱了很多,秦明明又承受不住這種陰氣了,不用我們再做什麼,惡靈在秦明明的身上也待不了多久。
這麼噁心的場面,我實在不想繼續看下去,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就在惡靈在秦明明的身上垂死掙扎的時候,我手心裡的那兩道傷口竟然開始發燙,越來越疼,鑽心的難受。
我想拆開繃帶看看到底怎麼了,還沒全部解開呢,那張附在秦明明身上的臉,就嗖的一下在我眼前放大了。
那張臉在眨眼間就鑽進了我的手心,疼的我渾身直冒冷汗,我眼前一黑,周圍的一切都跟着模糊了起來。
“這個好啊……這個好,我要這個身體……”我能聽到它的聲音在我耳邊無限放大,“嘿嘿……這個身體是我的了……我的了……”
“景、景梵!”我緊抱着頭,腦袋就跟要裂開一樣,疼的我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了。
景梵一把就扣住我的手腕,指尖一挑,一團冥火扣在了我的手心。
冥火的感覺是冰涼的,那種痛感瞬間消失了,我還以爲這樣就沒事了,可下一秒,那種火燒火燎的痛又立馬捲土重來!
“怎麼回事!?”秦磊急了,“冥火怎麼都不管用!?”
景梵的眼底也一片愕然,他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忽然眉心狠狠一沉,“這個不是惡靈的本體。”
他倆的對話我只能隱隱約約聽個大概,不是惡靈的本體……那它怎麼會附到我的身上?
疼,真的好疼……我實在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到地上,這種感覺簡直生不如死!
景梵眉峰一挑,過去就把秦明明從地上拎了起來,把他硬是給晃醒了,“你是不是從外面撿過什麼不該拿的東西!?”
景梵就差沒直接掐住他脖子了,秦明明估計害怕了,抽抽搭搭就哭了起來,“撿了,撿了個手錶鏈子,給我爸了……”
秦明明說他前兩天回老家的時候,去附近一排鎖着的房子裡面玩,從角落裡撿了個手錶鏈子,一看是金的,就帶回家給了我大表舅。
我一聽就想直接衝過去抽死他算了,剛開始來的時候,外婆看他這樣,反覆問過他有沒有拿什麼不該拿的東西回家,那對父子一個勁的說沒有,這回被景梵一嚇纔給嚇了出來。
我特想開
口罵這對缺德父子幾句,剛一開口,腦袋又一陣劇痛,秦磊被我給嚇着了,“惡靈不就在她身上嗎!?”
“本體不在。”景梵丟開手裡的秦明明,把我給抱了起來,“他撿到的東西,附着惡靈的怨氣,現在跑夏白身上的,只是惡靈的怨氣,要想讓夏白沒事,必須把惡靈本體給打到魂飛魄散。”
“那,現在怎麼辦!?”
“回老家。”景梵丟下仨字,就把我抱緊了一點,“撐着點,夏白,你不會有事的。”
景梵說,他一定不會讓我有事,可是爲什麼,我這次會這麼痛苦?這種痛真的已經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就連我的意識都開始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模糊。
迷迷糊糊的時候,我縮在景梵的懷裡,只能聽到耳朵邊呼嘯而過的風聲,手心上好像有一道要裂開,難道……我也會跟秦明明一樣,在手心上長出來那麼一張噁心的嘴?
景梵陪我回來過老家,對這個地方也已經輕車熟路了,來之前他問過秦磊,秦明明說的那一排一直鎖着的房子是什麼,秦磊說了個大概位置,他就帶着我一路找了過來。
這一排房子,距離村子已經有些遠了,看周圍還不難看出來,以前這個地方,也是有人生活過的,不過應該是很早很早以前。
我聽外婆說過,在以前剛解放的時候,老家除了他們那一個村子,旁邊還有一個小點的村子,不過後來慢慢的,那個村子裡的人就全都搬走了,村子就一直荒廢着,也沒人再去管過。
秦明明說撿到錶鏈子的地方,應該就是這裡,過了這麼多年,經受了那麼多的雨打風吹,基本上所有的房子都破破爛爛的了,只有一間還算是比較好的,這應該就是當年這裡最好最結實的房子。
而且也就這間房子上,還掛着一把大鎖,雖然早就已經鏽跡斑斑,而且窗戶都掉了一個,有沒有這個鎖,基本也沒什麼用處了。
靠近這個房子的時候,我就莫名其妙開始耳鳴了起來,距離那幾間破房子越近,就越喘不動氣。
在晚上,像這種荒郊野外,看不清楚也是正常的,可那幾間房間,不只是陰暗,而是偷着一股陰森森的寒氣。
像這種一靠近就感覺不舒服的地方,秦明明也敢進去玩,惡靈不纏他纏誰?
景梵眯了眯眼睛,“這地方怨氣還真重。”
他一手抱着我,另一隻手向前一抓,那扇破破爛爛的房門就轟然倒地。
進到了房間裡,撲面而來的黴爛味道讓人噁心到想吐,房間裡堆放着一些破舊的傢俱,上面結滿了蜘蛛網,有幾隻老鼠從角落溜過去,發出吱吱的聲音。
房間裡除了這堆破爛,就什麼都沒有了,可我眼角的餘光好像總能看到一個陰森森的人影,然而不管那個陰森森的人影站在什麼地方,只要我真的看過去,它就沒了。
不知道是惡靈的怨氣凝結在我身體裡的原因,還是因爲這個房間裡滿天滿地的黴爛味,我頭暈的更厲害了。
景梵冷冷打量了四周一
遍,冷笑一聲,“躲起來了麼?躲起來,也照樣找得到你。”
景梵猛地一跺腳,手掌在空中緩緩抓了一把,“現!”
從景梵落腳的地方開始,一道幽暗的灰色霧氣開始慢慢呈一個圓向周圍散開,霧氣掃過的地方,都變成了另外一種模樣。
地上的灰塵不見了,結在桌椅板凳上的蜘蛛網也沒了,老鼠的叫聲早就聽不到去了什麼地方,一個搪瓷茶杯放在桌子上,軍綠色的外套掛在椅背上。
我盯着四周看,驚訝到連難受都忘了,這裡原來是個類似辦公室的地方,牆上還貼着各種標語,看樣子特像是改革開放以前那會,還挺落後的時候。
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眼前的搪瓷茶杯邊沿上還沾着一片茶葉,他搓着手,有些不安似的。
“這上面撥下來的,我都公平的發下去了,你們找我,我也沒有辦法。”
男人年紀有些大了,頭髮花白,長得很瘦,上半身穿着個發黃的白汗衫,套件軍綠的外套,下半身穿着件軍綠色的褲子,鞋子上沾滿了泥巴。
在他對面站着的,是十來個村民打扮的人,不過看他們臉上的顏色,這個時候估計正好是那幾年特別困難,連飯都吃不上的時候。
“你分個屁!”一個年輕點的男人有點沉不住氣了,“你那叫公平啊,你說公平誰信!?你說!?哪個信!?”
“別嚷嚷,別嚷嚷。”旁邊一個年紀大點的男人,衝他壓了壓手,很謙卑地對着坐着的那個老頭說,“你是村裡支書,平時也給村裡出了不少力,好東西你要先挑就先挑了,可你也不能那麼貪,全都拿走吧?”
“你這能拿多少拿多少,讓村裡別人咋活?誰家還沒有個一家老小得照顧得吃飯,支書,要不,你看看,咱們村,是不是再重新分下種子?”
坐着的老頭原來是村支書,在那個時候,村支書就是很大的官兒了,最起碼在村裡就跟個土皇帝差不多,怪不得人家對他這麼尊敬。
村支書端起搪瓷茶杯,喝了一口,往地上吐了片茶葉,“三叔,我看你是我三叔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但你這說的是啥話?什麼叫我挑了好的,什麼時候好的東西盡着我拿了?你這是污衊公家,知道不?”
旁邊又一個小年輕也沉不住氣了,腦門上青筋都冒了出來,“哪個狗X的污衊你了!?村裡老人有哪門哪戶不知道你打小就貪個沒夠,只要有好東西就盡着拿,可也沒你這麼貪的!你想要好的,也不能全拿了吧,也得給村裡人留條活路吧!?”
村支書又開始打起了官腔,“說話做事都要講證據,你們這麼說,不就是污衊我嗎?我什麼時候不給大家留活路了,我過的不也是跟大家一樣的日子麼?”
“講你祖宗的證據!”那幾個小年輕估計是火氣徹底竄了上來,旁邊幾個年紀大的怎麼壓都壓不住了,“還一樣的日子,來,你倒是說說我們聽聽,別光說咱們村,就說附近十里八鄉的,哪家的村支書有你這麼晃眼的大金鍊子戴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