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香閣
“她居然要去廟會,哼,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姐姐,這可是個好機會,這個野種可是很少出門的,我還正發愁呢。”水心妹妹呀,你可別怪我了,這可是你自己要急着往火坑裡跳的。
“妹妹,可有好計謀嗎”朱月蘭月睜着美目,滿含新奇的看着青雨鸞,可是心底卻止不住的嘲諷。
“咱們就……姐姐,以爲如何。”屏退左右,兩人耳語一番。
“那我需要做些什麼”
“姐姐只需哥哥路上多多照顧即可。”
“呵呵,如此,甚好”如此可不夠,我得多助你一臂之力。
看着青雨鸞離開的身影,素手一揮,憑空出現一人。
“吩咐下去,讓幾個人在廟會那天好好地招呼一下,青雲莊的諸位貴人。”一場好戲呀,真是期待的很。
“是”
“他的情況如何”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但是對方一聽便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人,當下絲毫不猶豫的回稟了所知道的情況。
“查不到行蹤,只是三月前,有人在青雲城見過。”三月前,那不是青雲莊在鐘山被行刺的時候嗎?他和那件事有牽連嗎?哎,這秋閣主也真是愚蠢。
“嗯,知道了”你終究,還是回來了。連你也要摻合進來,看來她真是不該在這個世上了。寒光一閃,桌上的蠟燭熄滅,屋子裡頓時陷入黑暗,一聲嘆息久久不散,只有月亮的銀光透過窗戶照在屋內,把椅子上端坐的人染得忽明忽暗,詭異莫測。
廟會,說來也就是趕集。人們一時間抓住這個機會,狠狠地消遣上一回。街上的小玩意兒很多,自己從來也沒出來過,只覺得只是掉到了電視劇裡,只要劇集完,就又回到原來的生活,一點都不真實。
綠竹一如既往的對外面的事物,保持高度的興奮感,一直在自己身邊,指着看到的東西,讓水心留意。一行人兩兩一對,水心與綠竹,肩並肩的走着。大概和電視裡演的無二,只是親眼看時更加賞心悅目一些。綠竹兩眼黏在泥人上就不動了,水心回過神看着她站在原地,望着那些泥人,露出一種哀傷的笑容,那裡面飽含了思念。
“我娘,給我買過泥人,小時候一直放在身邊,可是那年被賣到人販子那兒的時候,掉在地上,被人們踩成了沫子。”
“我沒錢”水心站在綠竹身邊,對着那憨態可掬的泥人,緩緩地吐出這三個字。
“嗯?”
“你自己買”水心現在不由得鬱悶,以前出門那人民幣,就是張紙。現在可好,到哪都要揣一推疙瘩。
“謝小姐,老闆我要一個泥人,按這位小姐的樣子捏。”說着笑眯眯的拉着水心的胳膊,不讓她走,這丫頭還真有力氣,居然自己連掙了幾下都沒掙開,街上人多,也就作罷。
“好嘞,姑娘,哎呦真是好命吶,遇上這樣個主子”說完一臉笑意的看着水心。
“那當然,小姐可是最好的。”還不忘驕傲的仰着頭。
看着她的樣子,水心一撇嘴,冷冷的把頭調到了別處。耳邊迴盪着綠竹清脆的笑聲,眼神不由得放暖。
“水心,你們在這啊,我一回頭見你們沒影兒了,嚇死我了。”青雨風一臉焦急的跑過來,抓着自己上下的打量。後面的朱玉蘭清也同樣的滿眼都是擔心,只是這一幕看在其他兩個女人的眼裡,卻成了水心的催命符。
“我沒事”輕輕的抽出自己的胳膊,不理會那個暗淡的眼神,便和綠竹有往前面
走去。
月老廟,與電視裡的相差無幾,一樣的紅線、鐵鎖,一樣的信男信女,一樣的讓水心覺得沒有多少新奇。
“小姐,你要不要去求支籤,聽說很靈的。要麼去系根紅繩吧,月老牽線,牽個好人家。”綠竹一臉興奮的拉長脖子,直往裡看,臉頰紅紅。
“不去,你想去就去”水心盯着石階兩側的鐵索,悶悶的回答。
“哎呀,小姐,圖個好兆頭,來都來了”綠竹不停的在水心耳邊叨叨,很希望她能踏入那個廟門。
“總有一個人會在你的身邊守護,沒遇見,只是因爲時間不到。”說完便從廟裡走了出來。
綠竹,聽完這句話就呆呆的站着,看着小姐已經邁出門,便要跟上去,只是剛一擡步,就聽見傳來一聲尖叫,人羣頓時亂作一團。朱玉蘭月和青雨鸞一臉驚恐的躲在,蘭青和雨風身後,周邊圍着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衣人,正亮着明晃晃的劍。
綠竹和水心則被人羣衝散,人在生命受到威脅時潛力真是無限的,眼看着平時平平庸庸的人們,潛力激發的時候,饒是水心一身內力,卻絲毫使不上力氣。只能隨着人流往外擠,眼看着前方綠竹在臺階上到處張望,正好她向這邊看來,抽出手來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綠竹便以頓時便以詭異的身法來到了身邊,護在自己。好不容易擠到一棵樹後站定,人們也逐漸向外跑去。
“小姐,你沒事吧,都是綠竹不好,差點讓他們傷到小姐。”
“我沒事”廟裡的打鬥聲已經聽不見。忽然周邊傳來一股甜甜的花香,屏住呼吸,但是仍有一些味道竄到了鼻中。
與剛纔圍困青雨風的一樣,這4人同樣一身黑衣,頭戴斗笠臉蒙黑布。
“小姐”綠竹頓時一臉寒氣,完全沒有了往常的嬌憨、莽撞。把自己嚴實的擋在身後,抽出腰間的軟劍,指着他們。
“與青雲莊作對,你們是活着不耐煩了嗎”
“哼,青雲莊算個什麼東西”說着那幾個黑衣人便衝了過來。綠竹功夫倒是不弱,軟劍靈活異常,那幾個黑衣人許是開始低估了她的實力。竟然討不到任何便宜,隨即便4人合力進攻。
綠竹護着水心邊退邊抵擋,而水心現在非常的恨自己平時那麼偷懶,以至於現在的經脈仍不能完全打通,內力也只消融了七八成。所謂的內力也只是在別人打自己的時候,能抵擋的住。天音訣,平時也倒是練練,可根本就沒拿出來與人打過。現在她還吸進一些軟經散,平時至少不會拖後腿,而眼下自己卻累得綠竹只能退避。
綠竹身上已經多出掛彩,可是依舊把自己緊緊的護在身後。眼看着她漸漸體力不支,忽的一個挺身,便直直用身體接下黑衣人一掌,隨即一個劍掃,逼得幾人後退一下,就這一個瞬間她一把拉住水心,把她甩到身後的一匹馬上,自己緊跟着跳上馬,劍狠狠刺向馬腹,馬兒一個吃痛,便揚蹄狂奔而去。
後面的黑衣人見他們奔去,便也找了馬在後面追趕。臉被風颳的像刀子割在臉上,綠竹緊握繮繩的手都流出了血,順着繩子滴下卻被風吹散。馬一時間停不下來,眼看着前面就是一個山坡,綠竹一蹬馬腹,便抱着水心向一旁的斜坡滾去。綠竹以揹着地,重大的撞擊,當下便口吐鮮血。水心被緊緊地護在胸前,後背硌的生疼。
終於停了下來,水心掙扎着坐起身,全身的刺痛讓她忍不住顫抖。
“綠竹,綠竹。”
“小姐,你,你沒事吧。”綠竹剛纔耗力不
少,那一掌力道不小,剛剛又護着水心,現在也是滿身狼狽,緩過神來坐起來大口的喘氣,身上,滿是劃痕,血慢慢的滲出來,暈成一團。而水心看着那鮮紅,彷彿正在嘲諷自己的無用。
“沒事,你還好嗎”
“綠竹沒事,放心”說着又揚起那熟悉的笑容,眼睛亮亮的看着水心。
兩個人顫顫巍巍的扶持着起來,擡眼看看四周,是在一片林子裡,而她們滾下來正好滾到了一條路上,看來順着路走一會兒就能找到人家。正要打算往前走,一陣響動瞬間把她們打入地獄。有句話叫“屋漏偏逢連陰雨”,現在她們就正在驗證這個慘境。馬蹄聲擊打着大地,發出陣陣顫抖,很快,快到兩個人無法想到一個萬全之策,一隊人馬便呼嘯而來。
“弟兄們,今天收穫不小,把這兩個也帶上,哈哈”
眉夫人,臨走時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最近山賊猖獗,你們一定要多加註意,兩位公子可要保護好幾位姑娘……”後面還有什麼話已經記不清了。只知道現在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一股火焰從胸底慢慢升騰,燒的水心此時煩躁難安。車子裡其他的女人,哭哭啼啼直直的往她腦子裡鑽。
手被緊緊的握住,擡眼便看見綠竹一臉擔憂的望着自己。微微一笑,暗示自己還好。現在逃不掉,也不能逃,硬拼只有死路一條。
一路的搖晃,感覺稍微停頓,便聽見外面的歡呼聲,緩緩的車又開始走動。
猛地一停。車簾唰的被掀開,外面的火光便射了進來。
“收穫不小啊,大哥果然厲害,這幾個小妞,看起來都是上等貨”一個大漢滿臉通紅,雜亂的絡腮鬍子上掛着酒滴,粗聲大氣,瞪着一雙銅鈴似的眼睛垂涎的看着車裡的女人。
“趕緊的,待會兒有你的份兒”身後一個人舉着火把大聲的呵斥,擡腳踹到了那個大漢的腿上。
“你們幾個麻利點,把這些女人弄進去,看好”
哐當,門被鎖上。鐵鏈的聲音把人們打入谷底。
“兄弟們,先到前面喝酒去,待會再來享受……哈哈……”
猖狂的大笑聲,越來越遠,只留下女人們哭泣的聲音。
綠竹艱難的爬起來,用背狠狠地撞在門上,毫無反應,因爲那是個鐵門。只有綠竹倒在地上噗通一聲。
“綠竹”水心高聲詢問,早已沒有了她往日淡淡的冷靜。
“沒事”綠竹撐起身,又坐回到水心身邊。
“小姐,你知道嗎?我被人販子從草原拉到中原的時候6歲,當時的我一開始只想着逃,逃着逃着慢慢就沒了念想,我現在都記得,我們幾個小孩被關在黑屋子裡,脖子上套着鐵鏈,另一頭被固定到一個大鐵柱上。像狗一樣,從口子裡伸出頭,吃着外面地上的飯。
後來也就麻木了,覺得自己就是一條狗了。所以我們任由着別人擺佈,只記得裡面的小孩在不斷減少,領出去的就再也沒回來過。後來我也出去了,我被賣到了一個大農莊,在那裡整天的摘果子,擠牛奶,還要餵馬,整天就和畜生在一塊。
不讓說話,要不就捱打……後來我就跟着農莊的車到城裡給商鋪的老闆送樣貨,後來我就被帶回了青雲莊,見到了眉夫人。後來我被安排學武功,因爲夫人說‘只有好狗,才能效忠’。”
鐵屋充斥着腐敗,綠竹的聲音幽幽的在四周橫衝直撞,水心暈眩的看着她不停的在喃喃自語,像是在交代身後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