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沉嶽神農架?遺蹟2018年04月14日23:17
甦醒過來的離沉嶽停止了對密封艙玻璃外壁徒勞的拍打。此刻他的四周除了駭人的寂靜,只剩下了無盡的黑暗。“窺靈瓏”艙外那盞生命維持系統的報警燈,似幽靈一般,一閃一滅地提醒着離沉嶽,自己已經被死神盯上!
“老哥他們莫非出了意外?!遺蹟莫非坍塌了?!”離沉嶽心中涌起了揮之不去的悲觀念頭,胡思‘亂’想所帶來的緊張,以及低於正常標準的氧氣含量,讓他的身體微微痙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還不能放棄!”離沉嶽心中努力告誡自己要冷靜:“如果遺蹟坍塌,‘窺靈瓏’絕對不會絲毫無損!老哥他們一定是被迫離開了!我不可以再消耗所剩無幾的氧氣!”他深深吸入了一口艙內的液體介質由於氧氣的消耗,開始的那種甜香味已經被苦澀取代,但這卻更加有助於他冷靜下來。
離沉嶽藉着介質的淡淡熒光,觀察着“窺靈瓏”與周圍可視範圍內的儀器與設備。很快,他便發現,‘窺靈瓏’的外部控制系統似乎都已失去了作用,但‘靈芯’同核子電源仍能正常工作。突然,他腦海中想起之前同兄長一起修復“窺靈瓏”時,看到的一段資料:
……紅燈亮起,則表示生命維持系統處於較低水平。若不進行補充,則艙內人員至多還可以在儀器中存活十至十五天……
“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徒手從‘窺靈瓏’中脫出!我已經成功讓扶蘇公子避免了自裁,爲今之計,只有利用這僅剩的時間,繼續在‘窺’中進行儘可能多的嘗試,萬一機緣巧合,成功改變了歷史,或許就能讓我從這裡出去了!”離沉嶽思考片刻,下定了決心,只是此刻所有儀器都已失靈,不知自己是否還能回到“窺”中?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氣,讓大腦重新回到能夠與‘靈芯’接駁的狀態,腦中回想着醒來之前的一幕幕場景,試圖讓自己的意識重新與“窺”建立起連接。
周身再次傳來了陣陣的酥麻,離沉嶽的意識也由模糊到清晰,成功進入“窺”中,隨着馬背上的扶蘇馳騁了起來。
扶蘇密林秦王政卅七年十月初三日入
扶蘇縱馬在茂密的林中馳騁着。與其說馳騁,不如說他是在拼命地奔逃。數日過去,此時的扶蘇早已不知自己逃至了何處。四周早已不見了上郡的皚皚白雪,放眼望去便只有莽莽的羣山和密林。而在他身後緊緊跟隨的,是兩天前發現他的蹤跡並尾隨而來的,全副武裝的一隊黑甲騎兵騎兵雖一幅秦軍打扮,胯下黑‘色’的坐騎卻不似中原馬匹,生得‘腿’長鬃密。
此刻扶蘇胯下的‘花’斑母馬,早已跑得口吐白沫,雙目充血。母馬的步態早已不穩,連直線前進都很難保持。扶蘇不停地拽動繮繩,在密林中的左右騰挪轉移,可這卻已將母馬的最後一絲體力榨乾。當扶蘇再次帶起手中的繮繩,想要驅使母馬躍過前方的一叢低矮的灌木時,馬‘腿’卻被灌木絆住,連人帶馬直直地向前一栽,翻倒在地上。
黑甲騎兵打馬圍了上來,將扶蘇困在了中間。他們一共有五個人,在這樣樹木茂密的地方,扶蘇又摔下了馬,絕對再無反抗的可能。
“可笑!馬都被跑死了,到頭來還不是死路一條!”帶頭的騎兵伍長惡狠狠地道,帶過馬來,用馬身衝撞着掙扎着爬起的扶蘇,一幅戲謔的表情。
“還……還沒……”此時的扶蘇在幾匹高大的戰馬間撞來撞去,也已到了自己的極限,連續駕馬,讓他的雙‘腿’不停地顫抖着,‘胸’腔中的心臟,還未從落馬的驚嚇中恢復過來,砰砰地似要跳出來一般。
“話都說不利索了,你還能如何”伍長戲‘弄’了一會,便揮刀‘欲’向扶蘇斬去。
可扶蘇不知從哪裡又忽然爆發出了求生的力量,本能地彎腰一閃,竟鼓足了勁將整個身體向伍長的馬腹上撞去。黑馬受到側面如此大力的撞擊,失去了平衡猛地人立起來,馬背上的伍長也翻落了下來。
扶蘇‘抽’出腰間的匕首,在伍長有機會爬起前,便結果了他的‘性’命。剩下四名騎士被這突如其來的進攻驚得愣住了,直到扶蘇爬上了伍長的戰馬,他們才反應過來,揮刀殺來。
扶蘇見一柄長刀劈頭蓋臉地劈來,已無法閃避的他舉起匕首絕望地一格,卻已是用盡了最後一絲體力,手上一軟,長刀將手中的匕首震偏開去。他只感到右臂上先是一涼,緊接着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疼痛讓扶蘇幾‘欲’暈厥過去。可他還是咬緊牙關,打馬從被打散的包圍圈中衝了出去。伍長的馬腳力最好,很快便將剩下四名騎兵遠遠甩在了身後暮‘色’中的密林中。
時過不久,扶蘇便已駕馬衝出了密林,眼前出現了一大片開闊的林中草地。扶蘇不知自己要去哪,也不知自己還能向誰求助,只知道自己已進入了南方的蠻荒之地。絕望的他雙‘腿’用力一夾,戰馬便撒開四蹄,在草原上狂奔了起來。
不知奔了幾個時辰,扶蘇已經聽不見草在馬蹄下發出的簌簌聲,此刻的他只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越來越模糊,沉重的眼皮彷彿灌了鉛。他上身猛地向前一衝,險些栽下馬來。
這一下讓扶蘇清醒了些,他努力拉扯着繮繩,讓馬停下腳步。直到此時,他的右臂上纔再次傳來了一陣一陣的疼痛。
扶蘇吃力地從馬上翻了下來,坐在地上檢查了一下傷勢他這才發現只顧着逃命的自己,不知不覺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右臂的衣袖已經完全被血浸透了,疼痛所帶來的麻木,讓他幾乎感覺不到貼在手臂上那冰冷的布料。之前的那陣強烈的乏力感,便是由於失血過多造成的!
他張開嘴咬住一截衣襟,想要用匕首割下一條衣料給傷口止血,可是自己渾身早已由於失血而脫力,連擡起手臂,都已經是大問題!可他還不能死,他必須活下去!
扶蘇掙扎着嘗試了幾下,衣料是無法撕扯下來了,他懷中卻滾出了一枚圓形物體,掉在地上這是自從被貶於上郡監軍後,便一直隨身攜帶的火摺子!在上郡,不知何時便會飄起漫天風雪,這種火摺子,幾乎是軍隊中必備的求生工具。
垂死掙扎的扶蘇看了看地上的火摺子,又看了看仍握在手中的匕首,似乎找到了希望!他用嘴將火摺子的竹帽子咬下,從身邊胡‘亂’聚攏來一堆枯枝落葉,用盡力氣對着火摺子吹了一口氣。只見火摺子上原本星星點點的火星,瞬間騰地變成了明晃晃的火苗。
扶蘇趕緊將火摺子放入落葉中,生起了一堆火,並將匕首放入火中消毒,隨後撩起右臂上已經破碎不堪的衣袖,咬緊牙關便將滾燙的匕首猛地貼在血流不止的傷口上!
伴隨着傳來的一股焦臭,扶蘇撕心裂肺地乾嚎了起來。巨痛讓他的身體蜷成了一團摔倒在地,隨後便整個人攤在地上,竟是連坐也坐不起來了!
扶蘇就這樣仰面朝天地躺着。他不知道傷口的血是否止住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命可以在這山中熬過這一晚。他只感覺四肢百骸傳來無盡的疲憊,闔上眼後便再也不願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