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瑤百越秦王政卅五年五月二十隅中
趙佗的船隊一直沿着近海岸邊前行,直到到達百越時,當地早已入夏。複製本地址瀏覽%77%77%77%2e%73%68%75%68%61%68%61%2e%63%6f%6d百越地處南疆之南,氣候悶熱又多雨,靠岸後又恰逢瘴氣瀰漫,船隊中的將領士兵便已病倒了不少。驪瑤雖也覺得溼熱難耐,但她幼時也曾隨同父親一道,去往楚地南部邊陲,並在那裡生活了許多年,那裡的氣候雖不如此地如此惡劣,但也已能讓驪瑤不至於重病不起。
驪瑤見軍中不少人都染上了重疾,上吐下瀉苦不堪言,於心不忍,便用當年父親教會自己的‘藥’方,熬製了些祛溼解毒的‘藥’草。未想這‘藥’草竟有奇效,很快便將軍中惡疾祛除了大半。趙佗自是欣喜,便邀請驪瑤繼續留在軍中,可驪瑤卻執意要走,商量無果,趙佗只得應允。
但先前趙佗便已留了個心眼,暗地裡對這個‘操’着楚地口音的‘女’孩做了不少調查。他早就聽聞南海有氐人之國,從救起驪瑤時她的衣着打扮來看,很可能便來自於氐人國,至少也是同氐人國有些聯繫。雖然此時他仍不好下定論,但驪瑤執意要走,他便趁機派了一名心腹,名爲護送,實爲監視,陪同驪瑤一齊沿着海岸線向北進發。
頭幾日,驪瑤只覺得這個趙佗派來的心腹憨厚老實,她渴了立刻便能遞上永遠都裝着清水的水囊,她餓了便能找到各種水果和野味充飢,她睡覺的時候,還一直守夜。於是驪瑤便趁着這心腹出去找食物的時候,獨自偷偷地離開了落腳的臨時營地。
誰料行了沒有半日,正當驪瑤慶幸,已經甩掉了趙佗的耳目之時,猛一擡頭,卻看到那心腹正坐在前方不遠的一根粗大的樹藤上,手中捧着一片裝滿了水果的芭蕉葉,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驪瑤卻仍不死心,之後又嘗試了多次,想要將那心腹甩掉,但每次均以那人毫不費力地找到自己而告終。驪瑤心中不快,知道趙佗此次派來的是個難纏的笑面虎,自己幾乎被趙佗用一個人便軟禁了起來。想要甩掉這條尾巴,着實需要費些功夫。
於是,她便也不着急將逃跑付諸於行動,而是安分了下來,反而主動和那人攀談套近乎,藉機尋找那人行動的規律和破綻。那人也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匹剛成年的小野馬,用藤條做了繮繩套上,成天握在手中從不鬆開,擺明了便是爲了防止驪瑤再次逃走追蹤所用。如此又行了一月有餘,眼看着便要走出象郡的莽莽山林,到達其與桂林郡‘交’界的邊境,終於讓驪瑤找到了一個可以成功逃脫的機會。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仔細觀察和了解,驪瑤發現那人從不進食任何魚蝦貝類,他們在海岸便經常能撿到一些貝殼,或是擱淺的小魚,但這些食材從來都只會是驪瑤獨自一人享用,而那個趙佗的心腹則僅吃一些隨身帶來的‘肉’幹,連湯都分毫不沾。問起來,那人只道自己來自漠北,不愛魚腥,說是吃不慣那個味道。
驪瑤卻覺得此事大有蹊蹺,便找準機會,趁着有天那人打來一隻野‘雞’熬湯的時候,放了幾枚蚌‘肉’在湯中。待得湯水煮開,那幾枚蚌‘肉’也早已化在了鍋中,不見蹤影。多日來未曾吃過新鮮的油葷,那人早已饞得口水直流,更是對湯內的腥味絲毫沒有懷疑,一連吃了好幾碗。
飯後才過了半個時辰,那人便道身體不適,渾身奇癢難耐。沒過多時,只見那人臉上臂上,發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風團,並開始嘔吐起來,癱倒在地完全無法行動。那人登時便明白了過來,自己方纔吃的湯裡,一定‘混’入了魚蝦海鮮。
驪瑤見那人症狀,便已明白,原來他對魚蝦貝類過敏,只要吃入腹中,便會似中毒一般。驪瑤是楚人,曾見過有人也似這般,呼吸急迫、四肢發麻,但應該不至有生命危險。驪瑤看那人少說也須得躺上半日,方能轉好,便從他手中奪過小野馬的繮繩,揚鞭而去,只留那人在原地躺着,卻無法可想。
奔出許久,驪瑤才下了馬。這次她留了個心眼,尋了一處草木繁茂的地方,用兩片樹葉將鞋底裹起,隨後猛‘抽’馬的屁股,讓它向西南方向跑,自己則向東北方向跑。這樣那人即便恢復後追到了這裡,也很可能隨着馬蹄印跡走岔了道,而不會注意到自己的行蹤。
隨後驪瑤獨自一人一路向北狂奔,直到午夜時分,才找了一顆大樹,爬到樹冠上沉沉地睡去。而趙佗的那名跟班,雖然尋到的馬蹄印跡折向了西南,他卻沒有絲毫的懷疑。因爲趙佗先前曾判斷,驪瑤若是同氐人國有關,則必定不會深入內陸,所以向心腹‘交’代時,也曾提醒他,若是驪瑤伺機逃跑,一定要留心她逃跑的方向。這樣卻恰巧中了驪瑤的障眼法,那人只道驪瑤終究還是要逃回百越之地,便跟着馬蹄一路追了下去,卻是越追越遠。
之後,驪瑤便靠着雙腳,走了足有數月。直到第二年‘春’末,才入了桂林郡,來到郡治所在。在城中盤桓數日,驪瑤改換了容妝,更換了衣服鞋帽。此時她聽聞,扶蘇被貶去上郡監軍,雖然心下牽掛,但想到扶蘇暫無‘性’命之憂,始終未忘氐人國先王囑咐的驪瑤,仍是找了處驛站,用身上的銀兩換了馬匹,打算繼續向咸陽進發。
有了馬匹後,驪瑤的腳程加快了不少,從桂林上了武關道後,一路疾馳,沒出幾天便已到了咸陽。隨後她便在咸陽安頓了下來,並且尋到了‘蒙’毅,向他尋求幫助。爲了保證絕對安全,‘蒙’毅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驪瑤的消息,而是給她取了新的名字,又稍作打點,在宮內最容易聽到各種傳聞的地方——永巷令的手下,當了一個小差。永巷令,是專司掌**宦官、宮‘女’的生活,以及宮人犯罪懲處的,也是宮內是非的雲集之地。
驪瑤在永巷令手下,雖能四處打探“廻魂罍”的消息,但也需要耗費心力,避免自己招致懷疑和非議。於是這一打探,便又是一年過去了。這一年來,始皇帝深居簡出,並時常攜“廻魂罍”進入尚未完工的陵寢,並再三加重賦稅,投入無數財力人力,對陵寢進行幾次重大修改。驪瑤看在心中,便早已確定,始皇帝已被“廻魂罍”奪去了心智,但卻一直苦於沒有機會繼續深入調查。
可就在此時,始皇帝突然決定,於那年的祭祀大典之後,開始他的第五次巡遊。誰料始皇帝走後不到半年,甫一入夏,宮內便突生了變故。先前‘蒙’毅替驪瑤買官之事不知爲何暴‘露’,相關人等均被打入大牢。‘蒙’毅在聽到風聲後,提前將驪瑤送出了宮,她這才逃過一劫。隨後,她便一直在城中躲藏,這才逐漸瞭解到,是皇帝駕崩,趙高等人扶胡亥登機,而扶蘇與‘蒙’恬,則被下詔賜死。
驪瑤心如死灰,眼見着自己熟識與親近的人都相繼離開,她心中滿是復仇的火焰。可是,始皇帝已死,而又無人使用那一璧一珠將其重新封印。按照氐人國先王所言,此時那“廻魂罍”中的至邪之物,應正處於隨時可以釋出的狀態,它究竟又會侵佔誰的身體呢?!可隨着始皇帝駕崩和驪瑤的出宮,所有調查的‘門’路都已被堵死,驪瑤也不知,自己究竟該去何處調查。而就在她躊躇猶豫的時候,竟奇蹟般地在咸陽城中,再次見到了扶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