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之所以明者,兼聽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複製本地址瀏覽%77%77%77%2e%73%68%75%68%61%68%61%2e%63%6f%6d”
——王符
扶蘇嶺南?陽山關秦二世二年十二月十八食時
趙佗在關上,見關外竟有近十頭巨大凶獸,着實被嚇了一跳。城頭箭雨如織,密密麻麻地飛向城牆下,但狕獸皮糙‘肉’厚,即便如此竟也無法‘射’殺。
趙佗畢竟身經百戰,膽識非凡,見狀親自舉起弩機一連‘射’了數箭,終於‘射’中一頭狕獸的左目。箭鋒入腦,那頭狕獸終於被這樣釘死在了關‘門’之外。趙佗見大喝一聲,鼓舞士氣,但關外狕獸似發了瘋,咆哮着又衝到了近前,關上兵士的箭壺很快便‘射’空了。
在又一輪密集的箭雨下,狕獸幾乎被‘射’殺過半,進攻勢頭這才被‘逼’退。死去狕獸的屍體已經赫然在關‘門’前堆成了一座小丘,趙佗看着也忍不住發憷。猛然間,一頭尚未退回林中去的狕獸滴着口水,竟猛地發力,向屍堆衝來。只見它踏着幾具狕獸的屍體,使勁一躍,前爪竟已然搭上了關上的垛口!
趙佗急忙拔劍,想去刺狕獸雙爪,將其趕下垛口,但卻爲時已晚,狕獸猛地一竄,越過了趙佗的頭頂,落在了他的身後,登時便撲到了幾名兵士,城頭上一時間血流成河。
趙佗急忙回過身來,橫劍‘胸’前。但他知道,自己此舉,無異於飛蛾撲火。此時他身處一隅,被狕獸完全堵在了死角內;而面對狕獸那鋒利的爪牙,自己的佩劍似乎完全派不上用場。
狕獸一聲狂吼,渾身的長‘毛’都抖動了起來,張開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將趙佗開膛破肚!
千鈞一髮之際,只見一個人影飛身上了城頭,直接撲到了狕獸的背上。那人手持一柄匕首,直接刺入了狕獸的肩胛下方,不是扶蘇又會是誰?狕獸吃疼,身子猛地人立起來,想要將扶蘇甩下身去,可扶蘇的匕首牢牢地紮在它的背上,此時扶蘇伸出兩‘腿’,夾住狕獸的腰腹,在狕獸背上黏得更緊了。
狕獸見甩不掉扶蘇,便又要向趙佗撲去。扶蘇忙將手中匕首死命地一擰,狕獸肩背登時脫了力,前爪剛向趙佗探出便軟軟地耷拉下來,連站都站不穩,登時重重地摔在地上。這一下可徹底惹惱了它。
只見那狕獸竟一個翻身,將扶蘇重重地壓在身下。扶蘇一時間無法躲開狕獸沉重的身軀,登時被壓得口吐血沫,幾‘欲’昏死過去。可他不肯鬆開自己持着匕首的左手,疼痛之下更加使勁,匕首又向狕獸肩胛下深入了半寸,狕獸滾了半圈,便因爲劇痛而停了下來,渾身癱軟在地上。
“你還在等什麼!快動手!”扶蘇一邊繼續轉動匕首,一邊衝着一旁已經看呆了的趙佗叫道。趙佗這才反應過來,舉劍便向狕獸脖頸上斬去。狕獸癱在地上動彈不得,被趙佗的劍直接削去了大半個腦袋。可少了腦袋的狕獸卻仍未死透,突然掙扎起來,四條利爪在空中胡‘亂’抓撓起來,速度之快力氣之大,讓趙佗無從閃避,登時便被撕開了衣甲,‘胸’口現出了三道血痕。
扶蘇拔出匕首,對準狕獸的背心猛地刺下去,只聽咔嚓一聲,匕首刺入了脊骨,隨後扶蘇一聲大喝,整個匕首應聲而斷,而狕獸的幾截椎骨,竟也被他挑出了脊背。直到這時,狕獸才徹底嚥了氣,癱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扶蘇被狕獸壓住了一條‘腿’,動彈不得,只能以一個非常怪異的姿勢躺在地上。狕獸的鮮血浸透了他的衣衫,腥臭燥熱。趙佗擦了擦粘在臉上的狕獸血跡和腦漿,走到了扶蘇身邊。他並沒有立刻將扶蘇從狕獸屍體下拉出來,而是仔細端詳着這個救了自己‘性’命的年輕人。
“這是什麼兇獸?從何處而來?”趙佗終於開口問道。
扶蘇解釋道:“此乃狕獸,先前我曾與‘蒙’恬老將軍於討伐匈奴之時,在漠北有過遭遇。此獸乃是趙高秘密豢養,前不久爲鎮壓義軍,再次於中原現身。只是不知,爲何這幾頭竟會沒有騎士驅策,或許是飼養時忘記了喂‘藥’,偷跑出來的。”
趙佗長嘆了一口氣:“我本以爲,那巨蛇出現已是大凶之兆,任郡守臨終前,便命我封關絕道,決不可讓這些巨蛇繼續北進。沒想到,北方竟也出現了比巨蛇更加恐怖的兇獸!”
“你不懸掛大秦旗幟,又是爲何?”扶蘇問道。
“聽說中原兵禍四起,我手下雖有‘精’兵數萬,卻也難以應付南北夾擊。巨蛇之禍尚未平息,若是懸掛大秦旗幟,義軍萬一從北方攻打,我從哪裡能騰得出兵丁加以戍守?若如此,嶺南千萬忠良百姓,豈不要死傷殆盡!”趙佗說着,邊伸手去拉扶蘇身上的狕獸。徐福也奔上了城頭幫忙,這纔將扶蘇救了出來。
經此一戰,趙佗才終於信了扶蘇的話。
趙佗嶺南?陽山關秦二世二年十二月廿三隅中
扶蘇被狕獸壓傷了一條‘腿’,趙佗命軍中醫官替他‘精’心處理了傷勢,數日後便已經可以下地行走。扶蘇則將一系列事情的前因後果,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趙佗。趙佗聽後,滿面愁容,喃喃道:“若是大秦氣數已盡……我身爲一方領兵大員,究竟是該以社稷爲重領兵北進,還是該以嶺南百姓爲重?”
扶蘇見趙佗疑‘惑’非常,便道:“將軍,狕獸之禍,乃是趙高多年謀劃,扶蘇對其也是如雲裡觀物,不知其詳。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當年扶蘇同‘蒙’老將軍出征大漠,損兵無數方纔艱難取勝。如今將軍兵力有限,貿然出擊,斷然無法對抗兇獸大軍。扶蘇以爲,如今南海郡內尚且無憂,趙將軍應以固守爲先,待扶蘇前去尋得解‘藥’,破了趙高控制狕獸之法,再出關馳援不遲。至於那修蛇,扶蘇也不深瞭解,不過徐先生此前說過,此蛇同我們‘欲’尋草‘藥’有關,不如讓他詳細道來。”
二人轉向一旁的徐福,徐福便點了點頭道:“若是我沒有記錯,家中祖上曾傳有記載,‘欲’煉此解‘藥’,則需得找到一味名爲“蓇蓉”的靈草。此靈草相傳生於南方蠻荒之地,常盤結而生,粗壯如木,結黑‘色’‘花’,無果,可解百毒,乃是我華夏先祖存留之物。其生聚之地,多有修蛇看守。如今現於象郡、桂林郡內的修蛇,或許是看守靈草之蛇。若非看守之地發生變故,此蛇應不會離開靈草。敢問趙將軍,此蛇爲何會突然北進,是否另有隱情?”
趙佗聽聞徐福這樣一問,臉上‘露’出猛然醒悟的神情。他思慮片刻後,向二人講述了數月前,自己領兵進南越村落巡查時,發生的一樁怪事:
趙佗已經不止一次進入偏遠的南疆,深入南越各村落間,向化外之民傳授耕種技藝與醫術、文字,佈施大秦的浩浩皇恩。前幾次出入,均十分順利,那些村落中的南越百姓,也對大秦的軍隊恭敬有加。
可這一次遠行開始後不久,趙佗便發覺有些不對勁。頭幾個距離象郡尚近的村落,還同以往一樣。可過了數個村落,深入南越腹地之後,趙佗的隊伍便發現,從一個村子開始,接下來的各個村中,統統都變得空無一人。有些村落,早已雜草叢生,似乎廢棄了很久。
雖說密林中的這些村落十分分散,彼此之間少有往來,但在多年的“和輯百越”政策影響下,村落之間早已被踩出了道路。這些道路平時雖少有人走,但道路間零星分佈的簡易營地,卻是由邊境的驛站派專人負責打理。繼續前行,趙佗發現,連這些小路上的簡易營地也生了草,似乎久未有人光顧。
趙佗心下覺得不好,便急忙派兵分散到前方進行探查。很快他便得到了回報——前方几乎所有村落,均如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得了無蹤影。趙佗發現,這些消失的村落,幾乎呈一個扇形分佈,越向裡走,廢棄的程度便越嚴重,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逐步蠶食、破壞着這些南越百姓的家園。
於是趙佗便帶隊,小心前往圓形中心地帶探查。果然在中心地帶,他竟然在溝壑的山間,尋到了一片平原。與其說是平原,不如說是一片已經被開墾了大半的山間平地。平地中央有數棵已被砍伐的大樹殘根,上面還刻着歪歪扭扭的圖案,應是那些南越百姓所爲。可除此之外,平地上再無其他痕跡。趙佗無法,只得先率衆返回。
就在歸途的路上,趙佗遭遇了那種巨蛇,將其擊退後,他們便迅速退回了象郡。此後,那種巨蛇便頻繁出沒,趙佗不得不分散兵力,駐守在各處尚未消失的村落中。可隨着時間的推移,那種巨蛇出現得愈來愈頻繁,數量也似乎愈來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