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北夷進攻
營帳內,已經有人。
祁雲夜一走進去就看到祁寒傲,還有,另外的其個人。看清這些人的臉,她知道,父親要用他們八個人了。
司空延再次見到祁雲夜,臉上還是一點慣常的笑。只是,眼神中有些不一樣。
錢堯出去了,只有他們九個人。
祁寒傲將人一一逐個看過來,最後將目光收回,坐在位子上。
這八個人,都是經過一年的訓練選出來的,今日他第一次要對他們下達命令。
“弋城,我帶你們來此,目的何在,你們心中應該清楚,而今日,就是你們該有所行動的時候。”
祁寒傲將一份捲起來牛皮紙模樣的東西拿過去,“這是弋城外三十里的地形圖,無論路線地形都極爲詳細,而你們要做的,”祁寒傲看着八個人,“找出北夷的真正邊境城。”
司空延拿過地形圖,仔細看了遍,確實,很詳盡。可以說,該標註的都有,但是,這只是侷限在十里內,十里外,再延伸至三十里,就不那麼詳細了。
這樣看來,北夷的邊境城就在這十里外。
但是,祁將軍如得知?
司空延不懂,祁雲夜卻懂,父親真的採納了。她心裡很欣喜,同時也認真的看起來,地形圖是按照前鋒營士兵的勘察再經過加工整理的。而十里外的有一些是她的,還有些卻不知道如何而來。
“你們的時間不多,十一月,北夷就會有所動作,一個月,這就是你們的任務。”
祁寒傲臉上少有的鎮定,接着就是一系列的佈置和囑咐。
第二日,沒有人知道軍中如何少了八個人,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離去,什麼時候離開。
等到有所察覺,已經是好幾天之後。
郭秦峰帶着疑問尋來,被祁寒傲打發了。而此時,祁寒傲並沒有停下手中的事情,相反,佈置更爲緊湊,派他們去查探是一方面,但是主要還是在這邊的安排。
這個冬天,不會特別好過。
而祁雲夜這邊,八個人此時正出現意見分歧。
原因無法,而是查看地圖時,有些不一致。
兩個方向,兩種選擇。
一邊是祁雲夜爲首的意見,一邊是司空延的主張。其實兩人歸根到底都是一個目的地,但是所走的路線就有些不一樣。
“雲夜,有時候太過自信不見得是好事。”司空延平靜的看着祁雲夜,說道。
司空延並沒有把話說得很滿,但是意思很清楚。
祁雲夜也同樣露出笑,一把扯過地圖,“司空延,有時候,自信也是要本事的。”
沒錯,司空延說的確實有道理,她看得到。但是,她卻仍舊是固執的想要的走那條路線。根本就在於,那一條路線會涉及到一個弧形的山地,而她要探查的就是那一邊。
有誰規定,邊境城就一定是選擇在地勢平坦上。
“呵呵~”
司空延最後笑了,將地圖直接遞給祁雲夜。“走吧。”然後,就帶頭朝着祁雲夜方向走去。她也有些看不懂,剛纔不是還在爭執麼?
“證實的最後,我們看結果便好,難道說,連你自己,也沒有自信?”
“那就看結果。”
……
八個人選擇祁雲夜的方向,一路走下來,因爲這次事件的不尋常,所以他們全都是刻意小心,而裝扮也是喬裝過。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一切有些迷糊時,祁雲夜的眼亮了。
就是那裡!
她停下來,然後將地圖打開,對着上面就是一番自己的畫,司空延望着有些盡頭的不遠處,神色也是一遍。再看祁雲夜的認真模樣,她是如何發現的?
不遠處,就是一座被掩蓋的邊境城,而且,很浩大,絕不會是一般的城,那麼,就只能是北夷的邊境。
原來是移來了這邊,和原來的估計地方南轅北轍。
“你如何知曉?”
祁雲夜擡眼看了下司空延,收起地圖,“有些事只要仔細就能發覺。”
當然,她沒有說,之前的勘察遇到濮陽沛,他回來的方向就是這一邊,所以她大膽的猜測,只是現在小心求證而已。
地方找到了,任務算是完成了一半,接下來就是進入城裡談一番虛實。
“進城,不需要如此多人。”她指着其他人,“留下一個,其餘的回去稟報即可。”
完全式的主導,但是卻沒有人反駁,最後留下的是祁雲夜和司空延。
“如何進去?”
“喬裝。”
她一挑眉,望過去。只見司空延不緊不慢的說道,“北夷的地方性語言,我會。”
所以,喬裝混進去最好。
一捆破柴,一身素衣,祁雲夜臉色不怎麼好,但是眼神卻極盡的掩住,她各自矮小些,司空延高大些,於是最簡單的喬裝,就是夫妻。
只是,她現在是男子身份……
“司空延!”
“呵呵,其實,你女裝也很好看。男女得宜,不錯。”
司空延第一次看到祁雲夜女裝,雖說只是簡單的喬裝,但還是有些驚豔。明明是男子,但扮作女子時竟然會如此的合稱,而起毫無違和感。彷彿天生就該如此,但是他的確是男子。
只能說,連他自己都有些魔怔了。
幾次,盯着祁雲夜的樣子發呆。
順利的混進了城,兩個人,就開始拿着柴一路往邊上走,城裡的一切都是有規模的,她全數記下。並徹底的將城裡的方圓摸了清楚,最後與司空延撤離。
回去的路上,祁雲夜換回原先的着裝,開始思考着事情。
城的地址是找到了,但是又如何確定戰爭的開始。看着氣候,快要入冬,北夷兵的侵略就要開始。那麼大規模的戰役是如何爆發的?
祁寒傲拿到詳細的地形圖已經是十一月了,而此時北夷的士兵已經出動,伴隨着遊牧人的侵略,弋城外開始動盪起來。而佈置的警戒也開始起效,祁寒傲拿到地形圖沒有即刻用上,只是將它模擬幾分分發給下面的副將。接着,就是準備反侵略的事情。
直到,一個不尋常的清晨。
軍中,嘹亮的號角不斷吹起。
軍事商議,突然來臨。祁寒傲叫齊所有的副將參謀,開始在營帳內徹談。
沒有人知道談的內容是什麼,而且商談持續了一天,一直到黃昏。
“祁將軍,這,?”其中一個副將,看着地形圖,再看祁寒傲拿出的作戰方案,有些不敢置信。這是主動攻擊的戰略佈置,而這地形圖的詳盡和路線也完全畫出來,這真是要攻打嗎?
“秦峰,你說。”祁寒傲沒有神色,只是叫道,郭秦峰原本就有些激動,此時一杯叫道名字,直接就站起來。“將軍,秦峰願意跟隨。”
他早就想好好大幹一場,這些北夷軍,遲早要滅了他們。
祁寒傲點頭,然後開始細細的解說整個佈置方案,但就在此時,營帳外又吹起了一陣號角,所有人都神色一變,那是緊急的對外號角。
祁雲夜站在外面,就看到錢堯急急忙忙的跑進營帳,然後不一會兒所有人都出來了。祁寒傲瞥過視線看到祁雲夜,也只是匆匆的一眼,就帶着人去了城門上。
難道出事了?
祁雲夜心中有些不安,隨即跟了過去。
城門之上,一覽無餘。
她登上城門,就看到肉眼的盡頭,是一片黑壓壓的大軍,在不斷變化的地形上駐紮。那是北夷兵!
而且,絕對不是一兩支小軍隊的侵略,而是大舉進攻。
這就是戰爭的開始嗎?毫無預兆,她一直想不通,原來根本就是北夷主動發起的,可謂是突然。
“將軍,北夷的軍隊。”
祁寒傲點頭,然後吩咐道,“駐守好城門,一切前鋒營開始調集過來,馬上,組成陣列,防守。同時,準備作戰。”
這回,即便是他們不想主動進攻也不行了,迎戰,刻不容緩。
幾十裡外,北夷的營帳內,濮陽沛坐在最中心的位置。
身邊是一個十分嚴肅的男人,望向濮陽沛的目光帶着敬意,也有些慈祥,這個人就是公孫止。
公孫止此時看着濮陽沛,有些不明所以。爲何太子會在此時突然下令發動大局的進攻,這進攻本來就是準備的,但是皇帝的意思是交給在一個月後,也就是十二月發動。北夷人不懼怕嚴冬,但天啓的士兵就不同,十二月,寒冷對他們作戰絕對有利。
而祁寒傲,天啓的大將軍,也不得不在這個冬天面臨巨大的挑戰,這突如其來的戰爭。
北夷,覬覦這弋城很久了。攻下弋城,就是連着弋城往後的一大片土地,連城一片,加上這界限不明的三十里,那就是一片的城池的土地。
“師父,你以爲我們突然嗎?”
濮陽沛看向公孫止,眼底閃過一絲凌厲,“此時不發動,先機或許就是祁寒傲所得。”
什麼意思!
公孫止的笑一下子凝結,有些錯愕。這怎麼可能!
“祁雲夜,想必你聽說過。”
“嗯?”
“雲夜,不是麼。瑤白派的小弟子,也就是天啓祁王府的世子,祁寒傲的兒子。”濮陽沛提起祁雲夜,整個人的氣質就不一樣,眼神裡閃着精光。
“他早就查探過這三十里的地形,只怕就是爲了發起戰爭主攻只用。”
那麼,他就率先做起,打個措手不及。
祁寒傲要佈置,那他就直接讓他省略這步驟,正面迎戰。
弋城軍營,祁寒傲開始一系列的商討,而整個計劃還未開始,就被迫停下,迎戰。不同於主動進攻,他們要做的是摸清對方的路線,從而制定反擊,主動權一開始就失去了。
“將軍,北夷怎麼突然發動了戰爭?”
郭秦峰有些看不明白,祁寒傲盯着山地模擬的地形圖很久,一言不發。
北夷軍隊在外,隨時發動進攻。而這邊,還沒有明確的下達命令,防守。那麼,反擊呢?
一秒,一分,時間在流逝着。
局勢越來越緊張,接下來幾日,一場場規模大小不一的戰役隨之展開。北夷像是吃了猛藥似的,一次比一次進攻的厲害,每一次都是打得恰到好處,在逼近天啓的防禦地時有快速撤退。這樣幾番下來,北夷的軍隊整整的移近了十里,與他們只有十五里的距離。
時間,已經接近十一月中旬。
此時的兩國交界處,草原的地面開始變得硬挺,土地有些凍住了。等到十二月,整個地面就會被徹底的凍住,然後行軍打仗就會十分困難。這對北夷是兵家常事,但是天啓的士兵,卻無法適應。
嚴峻的形勢,讓所有人頭痛。
祁雲夜一直觀察這近半個月的戰役,每看一次心就沉幾分。這種打法,是在拖耗他們,北夷用的是拖延法。想要一直將他們拖到十二月,甚至是一月,等到他們不適應這樣的嚴冬氣候,再迎頭痛擊,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這明顯是有預謀的戰爭。
她看得出來,父親應該也知道。
那麼,該如何反擊回去?
擔憂,疑惑,但是她卻無法參與。
深夜,一直等到夜深人靜之時,祁雲夜前往了祁寒傲的營帳。
祁寒傲正在想對策,祁雲夜一靠近他就神經一緊,然後盯着營帳外。
“出來。”
祁雲夜從另一處現身,直直的向祁寒傲走過去。
祁寒傲看清是誰,整個人也沒有再緊繃住,反而有些不解,“你怎麼來了?”
“我,父親,我擔心。”
她的確是擔心的,這戰事那麼突然,父親似乎被難住了。
祁寒傲心裡一熱,但是面上仍舊沒有顯露,“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回去做好自己的事情。”
他不想她牽扯進來,這戰役,恐怕不會很順利。
“北夷想要拖延時間,我們卻必須速戰速決。所以……”
“雲夜!”祁寒傲嚴厲阻止,打斷她的話,“回去。”
“父親?”
祁雲夜不明白,卻也站着不肯離開,人的性子一犯上來,就根本說不通。這點,祁雲夜似乎發揮的很充分。
嘆着氣,祁寒傲只好軟下話,“這事,我會和副將參謀商榷,你回去。”
商榷,就是他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大半夜的不睡,若真是有法子,還會如此?她不是三歲小孩,哪裡會看不出來,只是想讓她回去放寬心罷了。
“父親,當初進軍營,我就沒想過安逸,在這裡混着。越是荊棘,越是挑戰,讓我參與。”
眼神裡是無可阻擋的堅韌,就好似認定了,誓不罷休。
“還有一件事,我應該和父親說。”祁雲夜想起之前,“前鋒營的那次勘察,我們發現北夷邊境城在另一處時,見到了一個人。”
頓了頓,祁雲夜繼續,“是北夷的太子。”
這事,原本沒打算說,但是如今細細一想,才覺得透着蹊蹺。濮陽沛恰巧出現,戰爭爆發,一起時間太接近。
“這戰爭的主導,或許是他。”
祁寒傲也是一驚,北夷的太子?
“北夷的太子?”努力想了想,祁寒傲纔出聲,“我記得應該是三年前,北夷皇確定太子人選,濮陽沛,好像是這個名字。”
三年前?
祁雲夜心裡一個驚,那就是瑤白派覆滅之後,濮陽沛回去的時候。那個時候,被立爲太子?
“看來,他倒是算好了時機。”祁雲夜一陣嘲諷,冷笑出聲。
祁寒傲不明,祁雲夜開口解釋,“濮陽沛,呵呵,瑤白派的關門大弟子,細算起來,我還等叫他一聲大師兄了。”
話裡敘舊,但說出來的語氣卻冒着寒。
“大師兄?你和凌慕揚還有裴晏的大師兄?”祁寒傲細細的想着,突然腦子裡一閃而過一些東西,但是快的又抓不住。
父女兩人一直談到天亮,祁雲夜才離去。臨走之時,祁雲夜看着祁寒傲,“父親,這次戰爭,我要參加。”
祁寒傲點頭,看着堅定的眼神,他只有同意。
知女莫若父,他看得分明,若是他不點頭,她也會想盡辦法去做,這樣反而是更加危險。索性,讓她回前鋒營。
……
祁雲夜站在城門之上,今夜是她守城門。時間又過去了三天,但是突破口依舊找不到。北夷的詭異,讓他們在防守的同時,有些吃不消。
她目光很靜,心裡卻有諸多疑惑。若這場戰爭是濮陽沛發起,那麼戰事的主導應該也是他,但這打法又不像是他的做事風格。一個人性情可以變,但是手段卻變不到哪裡去。
這手法,嫺熟的讓人發毛,絕對不是濮陽沛。
是誰!
……
公孫止走進營帳,將這幾日的情況一一上報,然後就等待着。濮陽沛聽完,才緩慢睜開眼,“師父的手段果然還是老道,即便在天啓瑤白派混跡了十幾年,從戎的看家本領一樣不少,反而愈演語精湛。”
公孫止笑道,“太子過獎,屬下一心爲北夷,即便是十幾年未上的戰場,這兵家之事還是不敢忘。只等有一日,重新站上這戰場。”
“說起來,也是十多年未和祁寒傲對戰過,想來他都差不多忘記我的存在了。”
濮陽沛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知道,公孫止和祁寒傲的事情,十幾年前北夷和天啓的幾次大戰,就是他們對峙的,那時候打得十分激烈,戰況空前絕後。
但突然,公孫止就憑空消失,再也沒有人見過。北夷的大將軍,一下子從北夷,甚至整個大陸消失。
公孫止,原本並不是這個名字,這是後來他化名取得,一直沿用到今日,但卻也是他的真名。
當時在北夷,他沒有用真名。如今,到算的上是迴歸本家了。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看看天啓的賀遠將軍是否還記得起你這個”老朋友“了。”
濮陽沛收起心思,這個原以爲只是他師父的人,自從瑤白派覆滅後,竟然和他一道回了北夷。更讓他吃驚的是,他竟然是父皇特意安排在天啓的,而他進瑤白派在公孫止門下學藝,也是有所安排。
難怪,公孫止對他的教育總是很怪異,現在想來,原來他一早就知道,那時候他是北夷的皇子。是父皇的命令,讓他如何做。
更是想不到,公孫止,竟然會是十幾年前在北夷突然消失的那名大將軍。
公孫止的迴歸,一切的事情似乎在朝着順利的方向發展,不久他就奪得了太子之位,而公孫止作爲他的師父,也成爲他的一黨。即是英勇智謀的大將軍,也是出色的軍師。
這三年,他飛一般的成長,看透事物。
而他的性子,也由當初的最後一點純善,變得越來越深。
濮陽沛疑惑自己,似乎,越來越不像他自己。而是,在朝着一個皇位的繼承者而做着這一切。
“師父,幾時了?”
“天快亮了。”
那麼,是時候去見見那位祁大將軍,天啓的賀遠將軍。這場戰爭,一開始了就註定不會和局。
站了一夜的祁雲夜,眼底還是一片清明,看着北夷的方向,一直想不通這些事。
此時,卻聽到高處的一個士兵喊起來:“北夷,北夷,有動作。”
祁雲夜瞬間精神過來,看向北夷的軍營,果然,有隊伍走出來了。
“快通知祁將軍。”
有人陸續的匆匆,守衛一下子警戒萬分。
祁雲夜眯着眼,看着越來越近的隊伍,眼睛幾乎眯成一條縫。
心裡,也是越發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