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該回去了!
祁雲夜手裡還拿着柴火,竈頭還沒熱,錢堯就衝了進來。速度之快讓人咂舌。
“沐遙,馬上進隊,將軍急令。”
呃……
“還愣着做什麼,馬上收拾,回鹹沅。”錢堯說完馬上欲要離開,祁雲夜腦子裡閃過無數片段還沒來得及一把抓住,就緊扣錢堯的手腕。錢堯吃痛,回過頭。祁雲夜放開他,直視着,問道:“怎麼回事?”
看着祁雲夜的眼神,錢堯突然忘了反駁,這眼神好震懾人心,“皇上有旨,西楓國主主動和談,要祁將軍回鹹沅着手和談事宜。”
祁雲夜眯眼,薄衾銘的旨意?和談,西楓國居然要求和談,仗還沒打,就主動修書和談,這簡直是破天荒。
“什麼時候走?”
“明日,你們新兵訓練的九十八人,一同回鹹沅。”
錢堯直接奔出去,留在祁雲夜站在竈頭。良久,祁雲夜突然笑了,看着手中的柴火,扔進柴筐。
“這伙頭兵還沒當一天就結束了,真是捨不得呢!”
大步走出去,往集合處走去。
祁雲夜到時,已經大部分站好,她找了處不顯眼的站好,看着上面的兩個人,郭秦峰和祁寒傲。
所有人全部到位,站好。
有些是不明白的,軍中急令,究竟有什麼事?
有一些知道消息快的,已經知曉今早的事情了。但是心情依舊不平靜。
祁寒傲環視一圈,然後開口:“今日一早,皇上來旨,西楓國主動修和,一個月便會派使者到達鹹沅。本將奉命回鹹沅負責和談事宜戰事可免,乃是百姓之福。明日,本將便會率領一部分人離開,但是,你們留下的絕不可掉以輕心,西楓國捉摸不透,事實防範,謹防有詐。郭將軍會繼續鎮守在此,你們全權聽後命令。”
說着,祁寒傲就看向郭秦峰,“這裡交由你負責。”
郭秦峰領命,然後便是祁寒傲的點兵,除了九十八人的三小隊,還帶了一些人一同回鹹沅。
馬蹄狂濺,腳步聲響。天還未亮透,祁寒傲就帶着人離開浩城,祁雲夜跟在隊伍中,看着前頭高大的背影,思緒萬千,有些說不出的情感。本以爲來了邊境,可以和父親一同並肩作戰,但是薄衾銘一道聖旨就將這戰爭化爲和談,她注意到父親的臉色並沒有鬆緩,顯然,他應該也想到此事並不簡單。
西楓國主究竟打的什麼心思她不知道。
但是,薄衾銘這心思她卻可以肯定,絕對是將他們祁家算計在裡面。
和談,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和談,誰說的準!
……
風塵僕僕的一路兼程,在沒日沒夜的行走下,祁雲夜再次回到鹹沅。而這次,她直接被安排去了農莊,連同其他九十七人,被祁寒傲安排到了一處農莊,曰:休養生息。
祁雲夜明白,他們是不上不下的新兵,鹹沅根本無處安排他們,而他們也什麼都算不上,在這農莊內還真是可以了。
只是,其他人似乎並沒有想通,不服的大有人在。
她淡淡的看了眼身後人,不作聲響的離開。
父親管不着這裡,他們只是在這裡休憩,但是卻管的鬆懈。和談在即,她不會在這裡乾等,一方面她擔心父親,另一方面,更想知道薄衾銘究竟有何舉動。
鹹沅城,繁華依舊,百姓似乎根本不記得邊境西楓的侵犯。在這裡,歌舞昇平,紙醉金迷,只要不是戰爭達到城門外,就根本管不着。在百姓心中,天啓的聖上是英明的,天啓的大將軍祁寒傲是戰無不勝的,所以,天啓是太平的。
祁寒傲先去了皇宮,見過薄衾銘,然後回了祁府。
蕭雲月和祁清逸一早就在等候,薄衾銘早就傳下旨意,祁寒傲回來的消息她們早在幾日前就知道了。雖然好奇事情的突變,但是對於丈夫的回來,父親的的回家,三個女人都是喜悅的。
“來了,來了,王爺回來了!”徐福滿臉喜色,一路小跑進來,對着蕭雲月躬身,“夫人,王爺回來了。”祁王府,除了尊稱祁寒傲爲王爺,所有下人都領了祁寒傲夫妻的令,對蕭雲月稱呼夫人,對祁清逸等以小姐之稱。十年如一如,所有府裡的下人只在一開始不習慣,後來也就慢慢習慣銘記於心。也就在重大場合,纔會聽祁寒傲的意思,尊稱蕭雲月爲王妃。
內心深處,祁寒傲和蕭雲月都對王爺王妃的頭銜排斥,奈何,祁寒傲這王爺之尊,無法除卻。
“是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談話間,祁寒傲已經走進大廳,一眼就看見等在那裡的母女三人,疲憊的身心頓覺得無限溫暖。家裡的妻女,永遠是他內心深處的柔軟,有她們在,一切都是值得。
“雲月。”祁寒傲輕喚一聲,蕭雲月恍惚的看見一道光亮,白日裡,祁寒傲一身銀色鎧甲,站十步開外的地方。
“清兒,染兒。”
“父親。”祁清逸和祁若染看向祁寒傲,臉上喜色不掩。
“讓你們擔心了。”祁寒傲看着有些消瘦的妻子,覺得愧疚,他對他的妻歉疚太多,祁家,讓她操心的太多。當初,滿是信心承諾與她,如今,卻只是讓她一再的擔憂,甚至……
“無礙,一家人,何必說這些。”蕭雲月走上前,握住祁寒傲的手,緊緊的,有些動容。
大廳內,早就無人。祁清逸和祁若染已經不知何時離開,徐平也帶着下人退下,他們王爺愛妻,這是全府所知。一個多月的思念,此刻,誰也不願去打擾他們。
祁寒傲伸出雙手,圈住蕭雲月,聲音自胸膛而出,帶着渾厚的顫音。“雲月,這些年,你可曾悔過?畢竟……”
“寒傲。”蕭雲月輕輕擡起頭,推開祁寒傲,美眸中盡是柔情,“不會,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便是我的家。當初我就知道,我選擇了你,就會面對這些,但是,那又如何!風雨兼程,有愛無悔!”
“雲月……”
打探消息,什麼地方最便利,無外乎三處,酒樓,茶館,青樓。
而鹹沅,這三樣都是盛行,而青樓更是消息密佈,達官貴人流連場所。青樓裡的消息,流出流進,快速的然人咂舌。今夜還是某位大臣的私密,明日說不定已經傳遍街頭巷尾,無人不知。更甚,一些宮廷諱事,也在民間傳的有聲有色,難辨真假。
祁雲夜是觸及過深宮的,對於青樓傳的那些,也知道的七七八八。她們對那些事的瞭解雖說不全,但是也抓着了邊角。所以,這種地方絕不容小視。
鹹沅最大的青樓,就是花滿樓。
當夜,祁雲夜一身青衣男裝,翩翩少年,前往花滿樓。
花滿樓,顧名思義,嬌花滿樓,裡面的姑娘個個嬌美如花,肌膚賽雪,一聲聲喊出來是個男人簡直是聽的骨頭都酥軟了。祁雲夜站在花滿樓的大門外,就看到絡繹不絕的人,進進出出,十分忙碌。
花娘,花滿樓的花媽媽,剛送完一個達官貴人出樓,轉身之際,就看到祁雲夜手持扇子,看着花滿樓的招牌。那神色,似是探究,想要進去又不移動,花娘是什麼人,見過的男人無數,但是從來只看穿着,第一眼便識人。
祁雲夜這一身青衣,簡單的毫無修飾,但也掩飾不住一身的華貴。花娘眼中精光一閃,這可是上好的雲錦稠絲做成,單就是那衣袖口的縫製,就是純手工製作,在鹹沅穿的起這身的家裡非富即貴。
“公子~”花娘馬上含笑,扭捏身體湊過去,“公子,來了花滿樓,怎麼還杵在這兒,進來坐坐,裡面的姑娘可是個個嬌滴滴的,保證你滿意。”
一邊說着,一隻手已經急不可耐的湊上去,想要抓住祁雲夜的胸口衣襟。
促不妨的,祁雲夜身體一個躲閃,使得花娘撲空,整個人差一點摔倒。
“什麼好姑娘?”祁雲夜忍受着花娘身上濃重的胭脂粉,要不是想查探事情,見鬼了纔會跑這裡來。這品味,簡直低俗,即便是青樓也該有點樣子,怎麼跟個歡送場所一般,迎來我往,是個男人幾乎都是急不可耐。
花娘撲了個空,也不計較,帶着人走進樓裡面。一進大門,裡面的鶯鶯燕燕就一目瞭然,有嬌羞半遮的,倚在柱子旁和人推來推去,欲迎還羞,有眉眼如絲,大膽挑逗的,直接拉着人往樓上走,恨不得立刻關了門就開始,還有些似乎是書生的模樣,一身清高的,幾個女子圍着,附庸風雅。
祁雲夜冷笑,進了這裡還裝清高,女人不適合,男人更不適合,書生?哼!
“公子,您是想要嬌美的,還是清秀的,或者是大膽的……”花娘抓着祁雲夜就開始一個勁的推薦,恨不得將樓裡的姑娘都說個遍,希望祁雲夜多叫幾個,一個晚上,多幾個陪伴那纔是最好的。
“花娘?”樓裡的客人都這麼叫,她也試着叫着。
“哎喲,公子啊,可是看中哪個了?花娘這就給你尋來,保證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
“不急。”祁雲夜打住,指着二樓有些敞開的門,問道:“哪裡的,是哪個姑娘?”
她一進來就將整個花滿樓打量一番,雖說有些低俗,但是這二樓卻難得的雅緻,尤其是幾個小房間隔開的,每一間都是安靜的很,偶爾傳出幾聲悠然的琴聲,然後是低低的笑聲和談話聲。
而其中一間,剛纔門突然打開,一個丫鬟退出來,她趁着關門之際,看了眼,卻發現裡面坐着的是“熟人”啊。薄蔚,天啓二皇子,是當朝皇后李氏所生,當年憑着自己的手段和皇后的勢力,楞是將薄衾銘的關注的目光從大皇子是身上移到他那裡,成爲太子的最佳候選人。
有皇后的孃家勢力,都是嫡出,本身文韜武略,才華極好。這樣的薄蔚,簡直就是當朝臣子對天啓的期盼,將來的希望。
不知是不是薄衾銘造孽太深,膝下子女甚少,如今只有六個子女,除卻四個皇子,就是兩個公主,再無嬪妃有出。
薄蔚,前世她就知道這麼個人,但是也知曉他的手段,表面溫文爾雅,實際上很狠。
她記得當初在御花園,因爲一句話,一個侍衛惹了他,他就將那人的雙手斬去。這樣一個人,無疑傳承了薄衾銘的狠絕,讓人不敢忽視和提防。
他出現在這,可不是對頭的事情。薄蔚,並不好女色。若是大皇子薄榮,她還可以理解,他就一貫的沉迷女色,毫無作爲。但究竟是真的還是假裝就不得而知。
“公子原來也是爲了青青姑娘而來,恐怕公子要失望而歸。青青可是我們花滿樓的頭牌,不過已經被傅公子青睞,你可是沒機會了……”
傅公子?
“哪個傅公子?”
花娘一愣,然後才笑道,“這鹹沅誰不知道宰相爺的公子傅寒卿傅公子,他可是鹹沅各家千金都想嫁的男人,才智,貌俊,家世顯赫,又有皇后娘娘這靠山,哎,總之你是甭想和他爭青青了。”
花娘一邊說着,一邊搖頭。
祁雲夜恍然,原來是傅寒卿,難怪薄蔚會出現在此,傅寒卿的父親和皇后可是表兄妹,薄蔚和傅寒卿算得上是表兄弟。
原來是頭牌,難怪了,只是薄蔚傅寒卿豈會看上這麼個青樓女子,朝廷各家千金,對他趨之若鶩,他們都不曾看一眼,這個青青姑娘。呵呵,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就要青青姑娘。”見着花娘的臉色,祁雲夜也不急,“我等着,等傅公子走了,再請青青姑娘過來吧。”
“這……恐怕要很晚了。”
“無礙,給我安排一間清淨的房間,來壺酒,其他的姑娘就不用了。”祁雲夜說的很直接,花娘第一次見着這麼執着的人,也就訥訥的照做了。對於祁雲夜的怪異也沒多想。
房間就在薄蔚的隔壁,一牆之隔,祁雲夜悠然的喝着酒,隔壁,低低的聲音隱隱約約。絲竹悅兒,她一邊洗耳欣賞,一邊等待,那個青青,是個突破口。
不知何時,隔壁的琴聲停了,然後就聽到門開啓的聲音,再關上。
她勾脣,看來他們要商量正事了。
隔壁,薄蔚看着眼傅寒卿,傅寒卿一直看着青青,感覺到視線襲來,便明白。露出一抹溫柔,“青青,今晚就暫且到此,先回去休息吧。”
青青一愣,馬上明白會意,今晚跟着傅寒卿一起來的男人,氣勢非凡,絕不是泛泛之輩。傅寒卿會讓她來此,卻只是彈琴,聽他們無關的說着,心裡不知是什麼情緒。今夜,傅公子的目的不是她,而是借她之名,另有他事。
心裡多少是失落的,傅寒卿,哪個女子不愛慕,她也不例外,即便是青樓女子,但是當她聽到傅寒卿將她包下,心裡雀躍又期待。傅寒卿,傅寒卿……
但是這一個多月,他只是在她這裡聽聽曲,偶爾閒聊一番,即便是醉了的情況下,也只是摟着她一夜好眠,什麼也不做。
樓裡的其他姑娘嫉妒的要死,她卻苦澀不已。
真的是因爲她是青樓女子,所以他纔不屑麼!
可是,她真的心裡喜歡,她是樓裡的頭牌,清白之身尚在,若是他要,她絕對願意。但是,這事卻是她的一廂情願。
“寒卿,這女人看你的眼神真是寒磣,幽怨不已,今晚你可是傷人心了。”薄蔚看着青青離去,一步三回頭,十分不捨,於是打趣道。
傅寒卿抿了口酒,然後輕笑,“蔚,這可不是你的作風,何時憐香惜玉起來?”
薄蔚大笑,這纔是傅寒卿,多情又無情,在他心裡,還沒有誰走進去過。傅寒卿與他不一樣,他可以視女人如無物,可以毫無留情的享用,然後棄之。對他而言,權勢遠比女人重要。
但是傅寒卿不一樣,他無情,但卻不濫情。多情的掩蓋下,是一顆赤紅的心,薄蔚相信,一旦傅寒卿能夠愛上一個女人,絕對是轟轟烈烈,至死不渝。
可惜,至今沒有。
“好了,說正事。不在宮裡,不在丞相府,也不去別院,偏偏來了這裡,究竟什麼事情。”傅寒卿不傻,而且相當聰明,今日薄蔚約他一同來花滿樓,他就有所察覺。
從不好女色的二皇子,何時會去青樓這種地方,他的府邸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甚至可以說一句,他薄蔚想要女人,那些千金小姐指不定排着隊來報名。
薄蔚投過去一個賞識的眼神,知他者寒卿也。
“西楓來犯,父皇派祁寒傲前去鎮守邊境,但是一個月,西楓國卻主動修好,祁寒傲已經回鹹沅。你如何看?”
朝廷上,各方勢力暗向涌動,父皇遲遲不肯定下太子人選,他,大皇子,五皇子,三人各自聚集自己勢力,就是爲了最後的一搏。還有個根本不露面的四皇子……
“西楓國派使者前來,據消息來,是西楓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甚得西楓國主之心。看來,和談之事,還有的看頭。”傅寒卿目光幽深,和談之事,祁寒傲負責,皇上寵祁王是明面上的事。但是,私底下究竟如何,又哪是外人知曉。丞相府和皇后是一體,他想看到的自然是薄蔚當上太子。於私,他和薄蔚交好,自然也是樂意見成。
這次和談,或許可以大作文章。
……
“公子,青青來了。”花娘敲門進來,然後向着祁雲夜說道,身後跟着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臉微微朝下,順眉,低垂,看不清神色。
祁雲夜放下酒杯,點頭,“有勞花娘,青青姑娘,請坐。”
“公子,青青可是我們樓裡的頭牌,賣藝不賣身,所以……”
“花娘放心。”
花娘這才放心的笑着離開,臨走還不忘囑咐青青好好伺候祁雲夜,那可是有錢的主,給的賞銀就讓她心顫。
還是清白之身?祁雲夜看着只是站着的女子,一直不曾擡頭,她也無所謂,毫不顧忌的打量,然後也不叫她坐下。慢慢的看着杯子裡的酒,一圈一圈,泛着漣漪。
青青低着頭,卻也感覺到對面人投過來的視線,強烈,但是沒有那種念想。來青樓的男人,哪一個不是見着她就像趁機佔便宜,有些甚至要來強的,若不是花媽媽覺得她的第一夜值錢,想賣個好價錢,所以一直保持這她的噱頭。
她也是驕傲之人,不是誰都可以讓她付出第一次。唯一一個她心甘情願的,人家還不肯要。
她出來時心情本就低落,奈何花媽媽急急的拉住她,要她再去見一個客人。她是被傅寒卿包下的,這會兒卻要……
心裡不滿,但是卻無處發泄。
而對面,似乎那人就是和她開玩笑,一直未開口。她站了很久,最終擡起頭,看清對面人的樣貌,心也爲之一震。好俊逸的男子,面冠冷峭,卻張顯氣質。淡淡的出塵氣息,比之傅寒卿還要讓人覺得妙。而他只是清冷的喝酒,並不看她。
祁雲夜注意到青青的驚訝,心中有些發笑。擡起頭,莞爾:“我以爲青青姑娘會一直低着頭,想來是我樣貌醜陋,入不了姑娘的眼。”
青青一愣神,回道:“公子說笑了。”
這樣貌若是醜陋,她們可以全體不要活了。
“如此,姑娘請坐。”祁雲夜指了指對面的位子,青青走過去與祁雲夜對面而坐。一時,屋子內沒有一點聲響。
祁雲夜知曉隔壁的人已經離開,否則,花娘也不會貿然領着青青過來,縱觀整個花滿樓,她覺得還是不枉此行,至少碰到意外的兩個人。他們聚在一起,那說明,真的有事情。而且,若她猜得不錯,事關和談,而她父親,就是這和談的主管者。
前世,自她被斬首,薄衾銘都不曾立太子,以薄蔚的性情,絕不會讓太子之位落在其他幾個皇子手中。權勢,他比誰的都看得重!
這麼說,他是會有所行動了?
“公子?”青青看到祁雲夜出神,輕喚。
“嗯?”祁雲夜回過神,淡淡的笑着,“青青姑娘,出淤泥而不染,在這青樓之中,還能保持一身潔白。真是難得。”
青青神色一暗,卻也不多想,“公子謬讚。”
“聽說青青姑娘是被傅公子看重?”
……
一片沉默。
她會意,看來企鵝有意郎無情。
“傅公子才華無雙,確實是個值得託付終身之人,姑娘又是冰清玉潔,想來佳偶天辰,一段佳話。”
“公子說笑了,青青身份如何自己知道,不敢自此奢望,傅公子他,青青只想陪伴在側,僅此而已。”
……
一點一點,祁雲夜慢慢的誘導着,青青只是個被情困住的女子,哪裡知曉傅寒卿或者她這樣身份的人有多少事情是表面看不透的。一夜詳談,祁雲夜總是讓青青覺得像是久別遇到知己,心中感觸頗深,到最後,自是將她和傅寒卿的事情一一道來,順便的說了些祁雲夜想知道的信息。
天,亮了。
祁雲夜看看半透明的窗戶紙,笑道:“青青姑娘,天亮了,我多有打擾,實在抱歉。”
青青這才發現,自己和一個男人相處一夜,而且聊了一晚上,面色緋紅。“公子,是青青抱歉纔是,與你說這些無關的話。”
兩人站起來,青青送祁雲夜出去,告別時,還帶着舊友分別的情誼。
祁雲夜去了福祥樓,在房間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才真的舒服下來。青樓裡待了一夜,渾身的胭脂氣息,真是無法忍受。想起小二那曖昧的眼神,她就無語,被人遐想了……
從昨夜的談話中,她知道了些。和談是在十日後,今日是三月初十,十日後就是三月二十。時間就在眼前,西楓國來的使者是西楓二皇子和三皇子,據說,今日他們就要到鹹沅。
看看時間,祁寒傲,她父親應該已經去接西楓使者。
十年,她是該回去看看了。
這和談之事,她不參與豈不是很無趣!
與此同時,祁寒傲帶着人迎接西楓國使者。
輝煌的馬車,大的讓人覺得詭異的車身,若不是看清那是西楓國的士兵,祁寒傲真以爲那是哪個富家子出門遊玩。聽說是西楓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這陣勢,真是,非常,特別!
馬車內,轅穆蚺手抱美人,半躺着,身邊的女人,輕輕剝好葡萄,一顆顆喂進轅穆蚺口中,而另一邊,是一個拿着酒壺的女人,衣衫半解,曖昧無限。
轅穆蚺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將那葡萄吞下,笑道:“美人,這麼喂多無趣,不如,讓我來喂如何。”
頃刻,馬車內就傳出低低的淺吟,嗚咽聲,混合着男人的粗喘。馬車外的士兵面不改色,似乎這一種場景已經見了無數次。
“皇兄,到了,你!”
穆隱掀開馬車簾子,話還沒說完,整個臉就僵住了,然後頓時通紅。這場面,這姿勢,皇兄這也……
在西楓國也就算了,如今可是在鹹沅,外面是來迎接的賀遠將軍,祁寒傲!
轅穆蚺慵懶的把埋在女子胸前的頭擡起來,馬上一片雪白展露無遺,穆隱撇過頭,不再看過去。轅穆蚺笑道:“穆隱,你不小了,怎麼還見不慣?皇兄給你找幾個女人開開葷。”
轅穆蚺收拾一番,說話間已經整理好,含笑的看着穆隱。轅穆隱,和他一胞所出的兄弟,也是他疼愛的。皇宮內,冷暖人情,也就這個弟弟讓他覺得還有那麼點親情。
祁寒傲看着轅穆蚺走下來,車簾放下的剎那還看見車內的女人,蹙眉,傳聞西楓國二皇子,風流倜儻,真是,不假。和談出使天啓,還不忘一路香車美人。
再看轅穆蚺本人,身上似乎還留着淡淡的迷亂氣息。
“二皇子,三皇子,遠道從西楓而來,一路辛苦。吾國聖上已經爲兩位準備好行宮,有勞兩位隨本王前往。”
“有勞祁王爺。”
此時此刻,祁寒傲不再是將軍,而是祁王。
轅穆蚺對上祁寒傲,閃過無數的火花,最後如煙花一般落下,毫無硝煙。
穆隱看着鹹沅,心裡感觸挺多,當初他在瑤白派覆滅之後,隨着裴晏去了裴家,住了一個月就離開了。離開時,還路過了鹹沅。一年了,天啓,他又來了。
當初,他沒有西楓找師傅,而是千里迢迢來了天啓,去了瑤白派,隱瞞姓氏,就是想自在的做一回自己,不用顧忌自己的身份。
西楓國的三皇子,一旦被揭曉,他是絕不能在瑤白派待着的。
不過,一直到瑤白派亡了,他的身份都沒有知曉。
一路前往皇宮,聲勢浩大,引得無數人矚目。
祁雲夜坐在二樓的茶樓,看着底下經過的人羣,首先看到了祁寒傲,面色一柔。就在她緬懷之時,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有些意外。意外的是轅穆蚺,祁雲夜猜測過轅穆蚺的身份,但是沒想到他會是西楓國的皇子,不過如今想來也釋然了。那一身功夫,樣貌,又豈是一般人。不過,堂堂西楓國皇子,出現在邊境,這事有待探究了。
祁雲夜目光掠過轅穆蚺,透過車簾看過去,身子一滯,然後眼底神色複雜。
穆隱,居然是穆隱,和轅穆蚺坐在一起,那說明什麼!
他是西楓國的皇子!
西楓國的皇子,居然會來天啓,在瑤白派學武,呵呵,她不知該不該笑。
她想過,瑤白派的關門弟子家族背影是非常不簡單,但是沒想到,還有別國的皇子隱藏於此。真是彈丸之地,臥虎藏龍。
這麼一比較,裴晏的裴家少主身份真是不夠看。穆隱,這身份纔是有重量。
如此一想,祁雲夜才發覺,天啓各大家族沒有濮陽沛他們的消息,而且,憑着她前世的記憶,似乎沒有濮陽這一姓氏的家族。
莫不是,也是別國的?
瑤白派,真是廣納人才,這人都納到別的國家去了。
祁雲夜在心裡暗暗的非議了蒼木白一番,然後也不再多想。
隊伍已經遠去,她只能看見無數個人頭在攢動,西楓國使者進宮見過薄衾銘,然後便會在行宮住下。十日後,就是和談日。但是,這十日纔是最關鍵的,很多事情都會有變化,誰也無法保證。
她是該回去了!
想起臨別時,祁壑和她說的,覺得該回去就回去。她不能說自己如何強大,但是她想她的心已經能夠撐得起這些,面對那些人。
這時候,她就應該回去。
祁王世子,闊別十年,怎麼說也該露露面,不然這鹹沅豈不是太寂寞!
與此同時,祁寒傲帶着人迎接西楓國使者。
輝煌的馬車,大的讓人覺得詭異的車身,若不是看清那是西楓國的士兵,祁寒傲真以爲那是哪個富家子出門遊玩。聽說是西楓國的二皇子和三皇子,這陣勢,真是,非常,特別!
馬車內,轅穆蚺手抱美人,半躺着,身邊的女人,輕輕剝好葡萄,一顆顆喂進轅穆蚺口中,而另一邊,是一個拿着酒壺的女人,衣衫半解,曖昧無限。
轅穆蚺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將那葡萄吞下,笑道:“美人,這麼喂多無趣,不如,讓我來喂如何。”
頃刻,馬車內就傳出低低的淺吟,嗚咽聲,混合着男人的粗喘。馬車外的士兵面不改色,似乎這一種場景已經見了無數次。
“皇兄,到了,你!”
穆隱掀開馬車簾子,話還沒說完,整個臉就僵住了,然後頓時通紅。這場面,這姿勢,皇兄這也……
在西楓國也就算了,如今可是在鹹沅,外面是來迎接的賀遠將軍,祁寒傲!
轅穆蚺慵懶的把埋在女子胸前的頭擡起來,馬上一片雪白展露無遺,穆隱撇過頭,不再看過去。轅穆蚺笑道:“穆隱,你不小了,怎麼還見不慣?皇兄給你找幾個女人開開葷。”
轅穆蚺收拾一番,說話間已經整理好,含笑的看着穆隱。轅穆隱,和他一胞所出的兄弟,也是他疼愛的。皇宮內,冷暖人情,也就這個弟弟讓他覺得還有那麼點親情。
祁寒傲看着轅穆蚺走下來,車簾放下的剎那還看見車內的女人,蹙眉,傳聞西楓國二皇子,風流倜儻,真是,不假。和談出使天啓,還不忘一路香車美人。
再看轅穆蚺本人,身上似乎還留着淡淡的迷亂氣息。
“二皇子,三皇子,遠道從西楓而來,一路辛苦。吾國聖上已經爲兩位準備好行宮,有勞兩位隨本王前往。”
“有勞祁王爺。”
此時此刻,祁寒傲不再是將軍,而是祁王。
轅穆蚺對上祁寒傲,閃過無數的火花,最後如煙花一般落下,毫無硝煙。
穆隱看着鹹沅,心裡感觸挺多,當初他在瑤白派覆滅之後,隨着裴晏去了裴家,住了一個月就離開了。離開時,還路過了鹹沅。一年了,天啓,他又來了。
當初,他沒有西楓找師傅,而是千里迢迢來了天啓,去了瑤白派,隱瞞姓氏,就是想自在的做一回自己,不用顧忌自己的身份。
西楓國的三皇子,一旦被揭曉,他是絕不能在瑤白派待着的。
不過,一直到瑤白派亡了,他的身份都沒有知曉。
一路前往皇宮,聲勢浩大,引得無數人矚目。
祁雲夜坐在二樓的茶樓,看着底下經過的人羣,首先看到了祁寒傲,面色一柔。就在她緬懷之時,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有些意外。意外的是轅穆蚺,祁雲夜猜測過轅穆蚺的身份,但是沒想到他會是西楓國的皇子,不過如今想來也釋然了。那一身功夫,樣貌,又豈是一般人。不過,堂堂西楓國皇子,出現在邊境,這事有待探究了。
祁雲夜目光掠過轅穆蚺,透過車簾看過去,身子一滯,然後眼底神色複雜。
穆隱,居然是穆隱,和轅穆蚺坐在一起,那說明什麼!
他是西楓國的皇子!
西楓國的皇子,居然會來天啓,在瑤白派學武,呵呵,她不知該不該笑。
她想過,瑤白派的關門弟子家族背影是非常不簡單,但是沒想到,還有別國的皇子隱藏於此。真是彈丸之地,臥虎藏龍。
這麼一比較,裴晏的裴家少主身份真是不夠看。穆隱,這身份纔是有重量。
如此一想,祁雲夜才發覺,天啓各大家族沒有濮陽沛他們的消息,而且,憑着她前世的記憶,似乎沒有濮陽這一姓氏的家族。
莫不是,也是別國的?
瑤白派,真是廣納人才,這人都納到別的國家去了。
祁雲夜在心裡暗暗的非議了蒼木白一番,然後也不再多想。
隊伍已經遠去,她只能看見無數個人頭在攢動,西楓國使者進宮見過薄衾銘,然後便會在行宮住下。十日後,就是和談日。但是,這十日纔是最關鍵的,很多事情都會有變化,誰也無法保證。
她是該回去了!
想起臨別時,祁壑和她說的,覺得該回去就回去。
這時候,她就應該回去。
祁王世子,闊別十年,怎麼說也該露露面,不然這鹹沅豈不是太寂寞!
祁寒傲帶着西楓國使者前往皇宮,另一條小道,祁雲夜邁着輕鬆步子往祁府走去,當然,摘下沐遙的面容,恢復真容。
祁王府大門,侍衛站立,守衛森嚴。
祁雲夜悠然的往裡面走去,大門外的兩個人立馬將她攔住。
“什麼!祁王府不得擅闖!”
她看了眼兩人,唬着一張臉,別提多麼正式。心裡感慨又想笑,自己離開十年竟然連家也回不去了,真是……哎!
“去府裡告訴夫人,就說少爺回來了。”
祁雲夜斯條慢理的說着,眼裡滿是笑意,兩個人一愣,看着祁雲夜不像是來鬧事的!將信將疑,湊在一起低語:“我看不像是來耍事的,你看要不要?”
“先告訴管家,這種事怎麼去打擾夫人!”
一個侍衛看了眼祁雲夜,便匆匆的走進去,另一個將她看得緊緊的,生怕一個不留神讓她溜進去。
她自然聽到兩個人的話,但也無所謂,徐平出來也好,那就暫且不讓母親知道,到時候給她個驚喜。
不一會兒,徐平就出來了。
徐平一邊走一邊疑惑,這十年時間,從沒有人提及小世子,今日居然有人在府外這麼說?難道真是世子回來了?
難掩心中的激動,徐平走的很快,一下子就看到站在大門邊上的祁雲夜,眼眶一下子通紅。
這面容,像極了王爺和夫人,這不是小世子又是誰!
“世子!您回來了!”徐平一把抓住祁雲夜,老淚縱橫,將兩個侍衛弄得傻在當場,真是世子?
祁雲夜拍了拍徐平,好不容易等到他不再激動,說道:“徐管家,我母親呢?”
“夫人在呢!老奴這就差人去稟報,說是世子您回來了,夫人不知該有多高興!”
“不用。”祁雲夜打住徐平,一邊往裡走,熟門熟路完全不用徐平帶路,“我自己去,徐管家,你先不用聲張,我想給母親一個驚喜。”
徐平連連點頭,看着祁雲夜那叫一個慈愛,完全是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激動的就差抱着祁雲夜轉圈了。十年了,他們的世子離開十年了,總算是回來了!
王爺和夫人等多高興啊!
祁雲夜讓徐平去忙,自己就往蕭雲月的院子走去,這會兒時候,母親應該在院子裡。聽徐平說,她剛從二姐那回來。
祁王府,依舊是繁花似錦,饒是她離開十年,卻完全沒有變樣。經過後花園時,不經意的就看到一大片名貴的花卉,一下子,她就想起十年前初見薄兮銘的時候,這些花是當年他送來的,父親雖說不喜,但是還是命人照顧的很好。
一點一滴,每走一步,就是無限的懷念。
這裡有她太多的記憶,不僅僅是十年前,還有前世。
府裡的丫鬟看見一個陌生的少年在府裡行走,每走幾步就露出暖暖的笑意,不由得看癡了。
好俊俏的公子啊!
但是,哪裡來的?
“這位公子,這邊不能再前進了,這是我們夫人的別院,公子是祁王府的客人?還請去前院吧!”一個小丫鬟將人攔住,滿是紅霞,羞答答的說着。
她停下來,一眼就認出這是她母親院子的丫鬟,看着小姑娘一臉害羞樣,不由得想捉弄一番。
“哦?那我若不呢?”一邊說着,一邊將人傾過去,步子一步步邁進,整個人帶着一種玩世不恭。
小丫鬟哪裡招架的住,眼看着祁雲夜就要進院子,焦急的用身體攔住,說道:“不,不行,公子,請回去!”
看着路被堵,祁雲夜也不惱,反而就這麼盯着人。
“什麼事?吵吵鬧鬧,不知道夫人在休息麼!”屋子內,一道聲音響起,聲調不高,像是刻意壓下的,輕輕的打開門,就走出來。一眼就看到院子門外祁雲夜和一個小丫鬟站着,堵着路,而邊上是一些其他人,指指點點,不由得皺眉。
是誰,敢在夫人的院子撒野?
祁雲夜一擡眼,心中一喜,是小溪!以前在她身邊伺候的那個丫鬟,原來現在在母親的院子裡。
“溪姑姑,是,是這位公子,他,他,非要進來……”小丫鬟恭敬的退到一邊,指着祁雲夜說道。
小溪就着小丫鬟手指指的方向看過去,這一看,就愣在原地。一雙脣,竟然止不住的顫動。
“你,你,小,小……”小溪驚愕,欣喜,不敢相信,疑惑。
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指着祁雲夜說不出話。小溪服侍祁雲夜三年,雖然十年過去,但是祁雲夜的樣子仍舊記憶猶新,尤其,如今的祁雲夜,眉目間無不像極了祁寒傲和蕭雲月。世間除了當年離開祁王府的祁雲夜,還有誰會有這樣貌!
“你,你,我,我,怎麼,說不出話了?”祁雲夜愉悅一笑,越過小溪往裡走,“我離開纔多久,怎麼,小溪,就忘了?”
轟——
小溪猛的轉身,心中已經確定無疑,這就是祁雲夜,世子他回來了!
“您,怎麼?夫人在屋內休息,若是她知曉您回來了,定是欣喜萬分。”
祁雲夜停下腳步,回頭,“母親在休息?”
小溪點頭,然後看到祁雲夜沒有往前。一陣沉默,她纔對着小溪說道,“你們都先下去。”
小溪馬上對幾個丫鬟使眼色,然後帶着人離去。院子外,幾個按奈不住的丫鬟忍不住問出聲:“溪姑姑,這公子是誰?怎麼就進夫人的屋子內?要是王爺知道,那豈不是?”
“胡說什麼!”小溪一個怒色,丫鬟們都噓聲,看到沒人再多嘴,她纔沒有指責,反而感嘆道:“你們知道什麼,她可是夫人的心頭寶啊!王爺,又豈會怪罪,疼,都來不及了!”
小溪心中感嘆,沒想到三小姐已經長成,如此亭亭玉立,傾城之色。十年時間,也不知三小姐過得如何!
“溪姑姑,那公子究竟是誰啊?”
“他是我們祁王府的世子爺!”
小溪收起情緒,這件事,除了王爺和夫人,她是唯一一個知曉的,當年的穩婆不知所蹤,想來也是已經……
他,就是祁王府的世子,沒有其他身份,小溪將情感藏於心中,暗自告誡自己,即便到死,也要將這秘密帶進棺材裡。
……
祁雲夜推開門,馬上門口的一個丫鬟站起來,她立刻暗示不要出聲,然後示意她出去。丫鬟又驚又怕,幾乎要喊出來,祁雲夜索性點了她穴道,不顧她的驚恐,走進去。
幽幽的窗紗下,是一張竹編的藤椅,因是三月,季節還是稍許帶寒,因此長長的握椅上鋪着一層絨,蕭雲月臥在躺椅上,背對着祁雲夜。
她也不走近,就那麼看着蕭雲月的背影,眼眶就開始有點泛紅,這背影,她是有多久未見到了!
如此陌生卻又如此熟悉,讓她早就寂靜的心仍不住又一次裂開一角。
“小溪,幾時了?王爺回來了嗎?”
蕭雲月揉着眉心,緩緩睜開眼,問道。
身後,沒有任何聲音。
“小溪?”
“申時了。”
撫上眉的手一頓,蕭雲月猛然睜大眼,不是小溪!
霍然回頭,祁雲夜一臉笑容,彎着嘴角,注視着她。
看着蕭雲月傻眼的樣子,祁雲夜笑得更換,走上前蹲在躺椅旁,拿起蕭雲月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怎麼,才十年功夫,母親就不記得了?”
“雲夜?雲夜!”
第一聲是疑問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第二聲是欣喜的,完全出乎意料的喜悅。
“母親,雲夜回來了!”
……
祁寒傲一回府,踏進大門的一瞬間,就察覺到府裡的下人怪怪的。但是哪裡怪,卻又看不出來,只覺得一個個眼神像是發現了金子一樣,看着人都是火熱火熱的,一看見他回來,高聲的喊着,“王爺,您回來了!”
“嗯。”
應了聲,然後疑惑的有些發毛,什麼時候府裡的下人這麼熱情了?
難道是他最近人品極好,可是,他記得以前這些人見着他都是畢恭畢敬,問了好馬上就閃人的!
今兒個他的樣子很和藹?
祁寒傲還在自顧的猜疑,一邊往裡走。身後的下人看着祁寒傲走遠,才圍聚在一起,興奮的嘰嘰喳喳,“你看你看,王爺今兒個的模樣,一點也不嚇人,許是沒看見過我們這麼熱情過吶!”
“是啊,是啊,估計這會兒王爺還不知道咱世子爺回來了!一會兒保不準怎麼驚喜!”
“噓,小聲些,別讓王爺聽到,世子爺說了,保密!”
“哦,噓……”
祁寒傲一路走來,臉色越來越怪,滿是疑惑,到最後,簡直頭都想大也也想不出所以然。
從宮裡回來,本來還是一副心事重重,一踏進府裡,完全變了樣!
這,今日,究竟是怎麼了?
“二姐,你嘴巴還是這麼毒吶,我纔回來你就開始數落我來了,當心,真嫁不出去啊!”祁雲夜笑着打趣,祁若染抿着嘴,似要罵卻一句也沒說。
祁清逸笑得大聲,勾勾手指,將祁雲夜拉近,“她纔不擔心,你可是錯過了,她的如意郎君可是早就定了,長得那叫一個俊俏,你這未來二姐夫來頭可是不小哦……”
她知道祁清逸說的是裴晏,看着她二姐沒有喜色也不怒,一副淡然,也不說破,任由着她大姐說下去。
從蕭雲月那裡出來,囑咐了下人一番,就帶着蕭雲月來找祁清逸和祁若染。如今,三姐妹再一次相聚,相談間毫無間隔,雖分別十年,感情仍舊是深厚。
這也許就是親情吧,祁雲夜心中感嘆。
蕭雲月撩開簾子,就看到三個女兒打成一片,雖然自己的小女兒只能當兒子,但是也止不住她滿心的喜悅。她要的不多,一家其樂融融,就夠了。
“說什麼呢!看你們姐弟這般笑的,都快歪倒在地上了。”
祁清逸一回頭,就對着蕭雲月說道,“母親,這不是說若染的未婚夫,雲夜剛回來不知道呢!”
“姐姐,八字沒一撇的事情,不要跟着雲夜瞎起鬨。”祁若染看見蕭雲月進來,馬上制止,看着一個姐姐一個弟弟不懷好意的眼神,就想罵人。但是心裡卻是甜的,這就是家人,無論他們如何說,祁若染都清楚,他們絕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家人之間的膩歪而已。尤其,他們三個姐弟,更是感情深厚。
“母親,這是桂花糕?”
蕭雲月笑道,“沒想到離開十年,你小子鼻子還是鬼靈,才聞到個味兒就知道了。”
蕭雲月將做好的桂花糕擺上茶几,祁清逸就忍不住搶先拿了一塊塞進嘴裡,一邊吃一邊含糊着:“還是母親做的最好吃!”
“每個正經,一個大姑娘,一點樣子也沒有,都十七歲了,還沒人家!”蕭雲月啪的一下拍在祁清逸手上,笑罵。
“那有什麼關係,沒人家更好,自在。母親你別急,要想當外祖母,也就一兩年了!”
“姐姐!”
“好,不說,不說。”
祁雲夜看着祁清逸和祁若染的打鬧,看着蕭雲月臉上的笑容,靜靜的享受着,也不出聲打破。這種溫馨,是她最想擁有的。如今,就在她身邊,她絕不會讓人破壞!
眼神一狠,想起薄衾銘,祁雲夜心中冰寒。但這種情緒稍縱即逝,誰也沒有察覺,她仍舊是一臉淡淡的笑,吃着桂花糕。
“這時候,你父親該回來了吧?”蕭雲月望了望外頭,說道。
“嗯,差不多。”
“怎麼沒見人影,也沒人通報?”蕭雲月疑惑,但是也沒有起身出去,沉浸在祁雲夜回來的喜悅中。
祁雲夜望望天,心中默唸,父親,這會兒估計該跳腳了!
她囑咐所有下人,問及府裡事情一概不說,問及他們的去處,也是不說。以祁寒傲的性子,估計要毛了。
的確,此時的祁寒傲陰着一張臉,站在空蕩蕩的大廳,下面是一排排的下人。
他去了蕭雲月的院子,沒有,問丫鬟下人居然說不知道,又轉到花園,也沒有。
連着去了兩個女兒的院子,一無所獲。
整個祁王府,她們母女三人就像是消失一般。
最讓他惱火的是,問府裡任何一個下人丫鬟,都是支支吾吾,滿口就會說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鬼才信不知道!
他一進府他們就熱情的反常,他敏銳的覺察到不一樣,這會兒算是明白了!
“說,夫人和小姐去哪了!”
祁寒傲絕不信她們會和他開玩笑,但是卻想不出理由,爲什麼她們就是找不到,若不是她們故意爲之,那又作何解釋?
可憐的祁寒傲,估計怎麼想也不會想到那是祁雲夜在逗她老子呢!
“王爺,奴才真的不知道啊!”
“奴婢們也不清楚!”
火,這回,火大了!
下人們個個低頭,看着腳趾頭心裡默哀,世子爺,這會不會真的把王爺惹毛了啊!
“王爺,您回來了?”徐平辦完事回來,就看見大廳內一排排的小下人,而爲首的是祁寒傲,臉色很不好。“怎麼回事?”
“徐平,你來說,夫人和小姐去哪了?”
“夫人,不是在院子裡嗎?”徐平剛辦完事回來,根本不知道祁雲夜授意下人的事情,於是滿是漿糊,疑惑。
“你來問問,這羣奴才,簡直反了!”
靠近徐平的一個小丫鬟拉拉徐平的袖子,然後低低的說道:“徐管家,世子爺要求的~”
呃……
徐平傻傻的看着一排排下人,瞧見他們一個個點頭使眼色,然後黑線直冒,這府裡這麼一大票的下人,就這麼被世子爺哄住了?他記得世子纔回來不到一個時辰啊!
“王爺,或許,您可以去一個地方,想必夫人和小姐會在那裡。”
“哪裡?”
“世子的別院。”
……
形色匆匆,祁寒傲一路疾馳,直奔祁雲夜的別院。
原因無他,徐平支吾了一句,“世子他回來了。”
雲夜回來了,雲夜回來了!
想起十年未見的孩子,他哪裡還有心思想之前的玩笑,整兒人恨不得立刻飛奔過去,見一見祁雲夜。
“砰——”
大門被撞開了。
“哐當——”
花盆碎了。
“彭——”
虛掩的門被人大力推開。
祁雲夜揉揉耳朵,看着祁寒傲,“這聲音,我這住處要被拆了!父親!”
祁寒傲看着明晃晃的人影,在他眼前一晃一晃的走過來,潔白的牙齒齊齊露在外面,笑得明媚。
看到祁寒傲呆呆的猶如木頭一般,祁雲夜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試探下祁寒傲的額頭,沒被嚇傻吧?
哪知手一伸出就被祁寒傲擒住,有些疼,抓的很緊。
“雲夜?”
她一愣,看着激動的祁寒傲,收起玩笑的心思,正色的點頭。
“嗯,父親,雲夜,回來了!”
------題外話------
雲夜回家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