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寒風吹來,旌旗獵獵作響。
夜色之中,袁耀率武安國太史慈並麾下兵卒返回皖城。
“陛下,你說甘寧和董襲兩個人會不會潛走之後不與我軍回皖城啊?”武安國不無憂慮的問道,甘寧與董襲畢竟是水匪,招降了之後不把他們直接帶走,還要他們來主動投奔,武安國怎麼想,怎麼都覺得不靠譜。
“我不得不這麼做啊。”袁耀輕嘆一聲,等到甘寧回軍之後,袁耀要給他的任務是極其嚴峻的,而且袁耀不能僅憑自己對甘寧的認識就委以重任,這次令他回去整理也算是一種考驗吧。
可惜,這些話卻無人能告知啊。
“陛下我倒是認爲甘興霸是個人物,他不會不來投奔的。”一旁的太史慈聽到武安國的問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開口道。
“怎麼,難道你相信甘興霸?”袁耀很是淡然的問着太史慈。
“在我看來,甘興霸若是不是英雄豪傑人物的話,當初陛下你怎麼會御駕親征呢?”太史慈目光露出狡黠的色彩來,笑吟吟的說道,“陛下,我想我等回到皖城最晚一日之後,這甘興霸和董元代一定會率衆來投。”
“難道那甘寧真的這麼講信用?”旁邊的武安國撓了撓頭,不解的問道,“不過是個水匪罷了……”
“藤蘭兄你這就錯了,你知不知道江湖事總是‘義’字當頭?”
“可……”
看到兩個貨都快掐起來了,袁耀適可而止的打斷了兩兄弟的交談,笑道,“他若來投,我以大將的官職授予他,以功勳之禮待他,他若是不來,我就只能對他的人品表示懷疑了。”
二人這才悶悶不樂的罷了聲音。
“不過,我相信他會來的。”袁耀自言自語說道。
長江航路上大軍疾行兩日,第二日的午後,袁耀一衆人終於回到了皖城之中,還沒等到穩定下來,就看到劉曄急匆匆的前來稟報消息。
“軍師你這麼匆匆忙忙的是有什麼事情嗎?”武安國在一旁問道。
“陛下,陛下,江東孫策只用了兩日便攻破了江夏,石陽、赤壁兩地守軍望風而降,荊州援軍、黃祖、文聘等人不得已之下退入本土,荊州東部直面江東水師大軍了。”劉曄能想到荊州會在周瑜的強大摧殘之下慘敗,但卻根本沒想到荊州會敗得如此之慘,因此連說話都有些帶着不思其解的說道。
袁耀只覺得腦袋轟的一下炸了窩了,原本以爲江夏再撐一個十天半月的,自己也好做準備,但是沒想到不過五日而已哎,自己前去收降甘寧這來回不過走了五日而已,就聽聞了江夏如此慘痛的消息。
江夏被破也就罷了,赤壁石陽全部落入了江東之手,可以說是荊州的大門徹底被拉開了,從江夏直入荊州,再也無險可守,只是兵力的對決罷了。
袁耀轉眼之間便想清楚了癥結,而此刻江東即便攻打荊州,由於荊州將多糧廣,恐怕等到年底江東也很難拿下來,所以孫策周瑜的下一步計劃,肯定便是比較弱勢的自己……
因爲自己糧食很少,而且大將用手指頭都掰的過來……
袁耀要哭了。“江夏黃老兒與荊州表哥,你們是豬嗎?兵精糧足還被周瑜打成了狗熊,真是亮瞎了我的24k鈦合金狗眼了啊!”
劉曄看到袁耀陷入了沉思之中,繼續說道。
“陛下,而且江東孫策已經率領麾下兩萬水師並江夏兩萬降軍裹挾着大勝之勢,順江而下,向皖城疾行而來,”劉曄滿臉都是憂色,“水師勢大,大軍不過三日便能來到皖城,若是曄沒有猜錯的話,此時的先鋒恐怕已經與皖城不過一百五十餘里了……”
袁耀的嘴脣在抽搐啊,不由的問道,“先鋒由誰統率,有多少人馬?若是先鋒來的如此之早,那我軍可否將先鋒率先擊破?”
“先鋒由周泰、蔣欽二將統領,率一萬大軍先行,”劉曄立即回聲道,“陛下,先鋒雖然與大軍相隔甚遠,但是此刻虎林、三江等地,還有孫權,程普、韓當、孫靜、孫輔等大將輔佐,兩萬大軍陳軍長江南岸,若是先鋒攻打皖城,孫權勢必跨江而來,到時候,我軍將遭受江東三萬餘大軍的圍困。”
“以目前皖城糧草的情況來看,我軍無法最多支撐半月就會大軍潰散而逃。”
“臥槽,你他麼確定沒有在逗我?“袁耀臉色就彷彿吃了蒼蠅一般難看。“江東三萬餘大軍已經將皖城東西南邊全都堵住了。”
別跟我說還有北,媽地向北的話就得跑回孃家去了,而且圍三闕一之後,北門之處江東這些餓狼不給埋伏纔是有鬼了。
真是日了狗了!
袁耀的臉色變得一片鐵青。輕聲問道,“只能退守淮南了嗎?”
劉曄盯着袁耀的目光,他的臉色也是一片鐵青啊,聲音有些清冷的道,“陛下,江東孫策,決意要逼我退守淮南!”
“皖城,必敗無疑……”
袁耀自然明白劉曄的想法,“自己攻下了皖城,而且還進攻了虎林與三江,那原先明明是一個要與江東開戰的信號好不好,結果孫策根本不吃那一套,結果成了最大的敗筆有木有?”
不管袁耀還是毫不後悔的,畢竟攻下了皖城,得到了大小二喬,而且還將朱治誅殺了。若是再重新選擇一次的話,那袁耀相信,自己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去做這件事情。
“自己給了孫策一個那麼響亮的鞋底,孫策不記仇纔怪,原本與江夏死磕,不回軍便是想要一舉將江夏擊潰,但是江夏的潰敗實在是太快,快的劉曄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袁耀不禁喃喃道。“如此看來,果不其然,若是固守廬江的話,肯定會是必死之局了。”
袁耀目光深邃,看着劉曄,再次不確定的小心翼翼的問道,“必死之局?”
劉曄無言,只是點了點頭。
袁耀與劉曄對視一眼,然後有些扭捏的問道,“軍師大人一點計策都沒有?”
劉曄拱手行禮道,“陛下,曄已經派遣三名能言善辯之士,一人前往許都去尋曹操,另一人前往荊北去尋張繡,最後一人被我隱秘的送往江東,傳播江東孫權意圖弒兄奪權的言論,然後前往交州,與當地山越聯繫意圖令其叛亂……”
劉曄說完之後不由得苦笑了起來,他雖然相出來了這麼三個計策,實際上只不過是去碰碰運氣而已,至於最終的結果,劉曄是能猜測出來的。
“曹操人在官渡,遠水解不了近渴;而張繡此人有勇無謀,麾下賈詡毒士也,肯定不會願意搭把援手拯救我淮南,甚至作爲劉表的北門看家狗,曄相信,若是劉表此刻被圍困的話,張繡不落井下石便是好的;此刻荊州劉表一定是焦頭爛額,意圖奪取江夏,指不上用場;劉闢、龔都佔據汝南,距離我軍最近,但卻都是黃巾餘孽,而且無一人可堪大用。”
“而交州山越雖然悍勇,而且,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但是孫策攻打山越的時候令山越賀齊爲將,賀齊爲人甚爲剛猛,在山越之地平亂的時候殺人不計其數,山越爲之膽寒,因爲現在的山越人很難被我軍當做槍使……”劉曄不由得搖了搖頭,他是壓力倍增啊,與袁耀苦笑着說道。
“陛下,縱觀天下大勢,此番江東孫策列兵長江,直逼皖城,劍鋒所指,乃是淮南,若是我軍在廬江殊死抵抗,恐怕就遂了江東孫策與曹操的願,而我軍退守淮南之後,曹軍出兵機率便會大幅度上升。”
劉曄繼續侃侃而談道,“曹操寧願我等在淮南爲他擋住江東,也不願一個霸王一般的青年與他的領土接壤。”
“所以,只要退守淮南,一切便能逆轉,但……還是在我軍的兵力銳減之後,鷸蚌相爭,曹操這漁翁才能得利。”劉曄捋着鬍鬚,他已經將各個諸侯的心思摸透了。
袁耀眼睛不禁就轉了起來,劉曄說的話他自然聽明白了,無非就是諸侯之間的勾心鬥角罷了,但是廬江,袁耀是絕對不願意放棄的,不說別的,就是皖城這些士族,就是一筆不可多得的財富,淮南前些年戰火連天,很多士族都已經搬遷了,但是皖城卻有着陸家這種大的世家。
古語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對於士族與寒門子弟數千年的階級對立關係來說,這是不現實的,至少在我們的中華大地之上,兩千年之後才終於掀翻了階級子弟,農奴翻身把歌唱了……
所以,袁耀不得不爲以後考慮,他袁耀,要劍指天下,而不是僅僅蝸居在淮南一處做一個寓公。他不想退,而他的目標也令他不能退,皖城被他攻下了一次,若是此次被江東所得,孫策一定會對廬江列重兵於此地,到時候自己真的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啊。
連能夠運輸屋物資的長江,都沒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淮南到時候就死被夾在兩堵牆之間的一隻螞蟻,幾乎算是一隻腳便能踩死。
“難道不得不退守淮南嗎?”袁耀沉吟了起來,聽到劉曄一席話,他的確是茅塞頓開了,若是他手中有他老爹的數十萬大軍的話,袁耀二話不說就開幹,但是此刻,他是弱者,他已經被逼的走投無路了。
“陛下,廬江百姓一部分已經轉移到了江東,另一部分轉移到了淮南,而且此刻皖城士族情緒波動,心境未穩,不排除會有與江東傳統的可能,此刻的廬江就是一具空殼而已。陛下,此刻退守淮南,是最好的可能了。”
劉曄又何嘗不知袁耀所想?但是隻有有命的時候,才能不怕沒柴燒啊,但是到時候即便真的得到了汝南,恐怕也難以與孫策有一戰之力,因爲汝南已經被黃巾破壞殆盡了。而且南陽宛城還有張繡與野心勃勃坑死人不償命的賈詡在,到時候,淮南不得不舉步維艱。
“這種情況還很相似的呢。”袁耀苦笑了起來,當初他在一穿過來的時候即遭遇了這種場景,舉步維艱,他四處都無處躲藏,甚至當時袁胤還在力勸自己去投奔袁紹,力勸他去投奔孫策。
一轉眼之間,已經度過了五個多月了,但是他還是不得不去思考這種問題。
“混的也太他媽失敗了吧!”袁耀苦笑了起來,麾下多了太史慈、武安國、陳到、陸勉、甘寧、董襲、鮑隆一衆武將,得到了袁胤的歸心,得到了劉曄這麼一個頂級謀士的輔佐,他還是不得不去選擇逃脫。
袁耀快哭了,“哪裡有這麼玩的?”
別人家的屌、絲穿越都是爲了逆襲,自己來就是受罪來的是嗎?
“我還要去爭霸天下,我不想舉步維艱!”袁耀已經快醉了,他麾下有一衆文臣武將,還有了兩萬五千多名兵馬的輔佐,但他依舊在周圍一羣餓狼之間,是一個弱者。
“真他麼夠了!”
上一次,他袁耀沒有退,這一次,他袁耀還是不能退!
劉曄苦口婆心了一大通之後,看到袁耀還沒有回答的意思,楞了一下問道,“這?陛下你的意思是?”
“我們哪兒也不退!”袁耀的眼中露出了熾熱的光芒,既然只有戰與憋屈兩個選擇的話,袁耀寧願戰一場!袁耀寧願拼一下。
“我們就留在這皖城之中,我們偏偏不退出廬江!”袁耀定然的說道。
頓時,一衆文武都有些訝異,武將的眼中則是露出了熾熱的光芒,畢竟剛纔劉曄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但一衆文武之中,只有黃漪還有張勳若有所思。
因爲,剛纔那番話,他們聽過,很熟悉,很帶感!
五個月前,陛下帶他們衝出了一條路出來,收降了很多文武,五個月之後,張勳單膝跪於地上,滿臉的期待於決絕!
只有二人知道,這是……信任!生死之間殺出來的信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