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最後又交代了喬治·諾爾曼幾句最近配合派特·金絲莉的維斯特洛效應公關事宜,便打發對方離開。
等諾爾曼出門,西蒙把手中的文件看完,按下內線電話,對A女郎吩咐道:“幫我接一下索羅斯,還有白宮,鮑勃·魯賓那邊……這個算了,讓吉姆抽空和他聊聊。”
A女郎答應一聲,片刻後,索羅斯的電話便轉了進來。
剛剛招呼一句,老頭就開始調侃西蒙的災星屬性。能夠感覺,索羅斯顯然非常高興,這也可以理解,西蒙這個災星給亞洲帶來股債匯三殺,哪怕避開了主戰場香港,量子基金在其他國家地區的空頭也必然收穫頗豐。
西蒙從腳邊文件格里抽出韓國棋子的名冊,一邊挑選,一邊和索羅斯談笑幾句,很快進入正題:“計劃有變,喬治,香港那邊,和你商量一下,接下來我要站C位……是啊,災星的名聲可一點都不好,我只能告訴他們,西蒙·維斯特洛既可以是災星,也能是救星……短時間也不可能有太好辦法,只能簡單粗暴了,我拿出一筆錢,買進港股……中國內地也會公開加碼一些,不過,我們的合作不變。對了,關於投資那條高速公路的全新思路,你應該收到材料了吧……相信我,喬治,十年時間足夠了,你應該能發現,這恰好是一個小經濟週期……中國當然也一樣,全球化背景下,哪怕非洲都逃不了,何況中國……暫時這樣,有事我會聯繫你。”
掛掉了索羅斯的電話,只是片刻,白宮的連線再次接通。
西蒙重新拿起話筒:“抱歉,比爾,希望沒有打擾你和希拉里的晚餐時間……哦,你也還在辦公室啊,真巧,我們都是忙人……是這樣,關於韓國的事情,和你打個招呼……比爾,我當然明白韓國對於聯邦的戰略意義……嗯,我不否認我參與了對韓國的做空,但我並沒有毀掉這個國家的意思……當然,我保證,否則我不會給你打這個電話……問題是時間,現在還有些早,IMF應該再等等……我知道你和金泳三達成了默契,聯邦的信用要維持,我的意思是,讓韓國人自己反悔就行了……接下來我會安排……放心,比爾,我會拿捏好的,關鍵時刻哪怕IMF來不及,我也會出手……嗯,我保證……再見。”
再次掛斷,西蒙又喊來A女郎,把剛剛根據棋子名冊寫出的兩個名字遞給女助理,還有那份首爾與華盛頓的初步磋商結果文件:“通知這兩個人,各自運作,核心主題是告訴韓國人民,他們的總統要把自己國家賣掉了,煽動他們發起抵制。”
A女郎點頭接過,看了眼便籤上的名字,關司原,權政廷。
腦海中很快浮現出兩枚棋子的大概資料。
關司原,32歲,美籍二代混血韓裔,父親是美國人,母親是韓國人,此前在威瑞森的媒體公關部門工作,因爲血統緣故再加上能力出色,這才被挑選出來。
權政廷,39歲,韓國土著,7月份破產的韓國第七大財閥起亞集團旗下起亞汽車營銷部門的一位主管,四個孩子的父親,其中兩個在美國留學,兩個月前失業後被維斯特洛體系秘密招攬。
只看一眼兩人的條件就能判斷,忠誠性很有保障。
點了點頭,A女郎沒有多說,轉身出門。
來到外間自己的辦公室,親自撥通了兩人的電話,開始討論佈置具體事項。
西蒙的話語很簡略,卻無礙A女郎的理解,自家老闆的意思是讓這兩位擅長與媒體打交道的棋子把韓國總統即將以放棄韓國經濟主權爲代價向IMF求援的消息放出來,刺激並不清楚國傢俱體經濟狀況的韓國普通公衆對此進行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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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目的,更簡單不過,拖延韓國接受IMF救助的時間。
以韓國岌岌可危的經濟狀態,每拖延一天,能夠用於談判的籌碼就越少,待到懸崖邊緣,反而只能接受更加苛刻的援助條件。
到時候,維斯特洛體系才更好操作。
分開與兩位各自並不相識的棋子交代一番,第二助理又送來了老闆的又一張便籤,讓她們統計韓國外債主要債權方負責人的聯繫方式,A女郎看了眼那張便籤,在自己備忘錄上記了一筆,就讓那位助理去執行。
同樣也很好理解。
現階段韓國的主要危機還不是貨幣貶值,而是外債,特別是規模龐大的短期外債,如果未來幾個月無力償還,韓國信用將會破產,也就意味着整個國家的破產。
自家老闆這是在以防萬一。
關鍵時刻,擁有這些人的聯繫方式,電話打出去,其他人或許辦不到,但以維斯特洛體系的影響力,讓各大債權方暫緩向韓國催債,還是能夠做到的。
亞洲時間已經是10月17日的上午。
北美前一天道瓊斯熔斷級大跌的消息傳來,亞洲各個市場今天開市後股債匯繼續下行,唯一能讓人感到安慰的,就是今天已經是週五,至少,接下來的週末,大家不用再那麼心驚膽戰。
韓國,首爾。
江南區韓國內外企業巨頭雲集的驛三洞一棟外表普通的五層灰色辦公樓內,今年才39歲黑髮中就已經透着屢屢灰白的方臉中年男人掛掉來自北美的電話,立刻喊過外間親自給他擔任秘書的妻子,召集所有人開會。
中年人正是權政廷。
作爲曾經韓國排名第七的起亞集團旗下起亞汽車的一名中層主管,權政廷最近幾個月的人生經歷可謂大起大落。
三個月前,亞洲金融危機爆發,糾纏在泥淖中已經超過一年的起亞集團無法繼續支撐,轟然崩塌,韓國國內市場佔有率僅次於現代的起亞汽車首先宣告破產,並且迅速波及到起亞集團的其他所有業務。
最初大家並沒有絕望,認爲青瓦臺會出面救助,而且,無論是韓國的另外兩大汽車巨頭現代還是大宇,乃至最近幾年有意進軍汽車行業的三星,都有意接手起亞,甚至爲此明爭暗鬥,可以想見,無論花落誰家,起亞實際上都能繼續延續。
當時包括權政廷在內的起亞上上下下都爲了挽救企業費盡心力。
可惜終究徒勞。
因爲另外三大財閥對起亞的爭奪,導致青瓦臺遲遲不敢出面,畢竟無論把起亞給了哪一家,都會得罪另外兩家,因此讓起亞失去了最後的存活機會,徹底崩塌,進入清算程序。
接着就是債權人接管,以及史無前例的大裁員。
韓國沿用的是類似於日本的終身制勞工體系,在此之前,和妻子一起爲起亞工作了十多年還養了四個孩子的權政廷根本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失業,夫妻倆哪怕不是頂尖,也屬於管理層,生活非常優渥,爲了後代的教育,還把四個孩子中到了年齡的一兒一女送去了美國讀高中。
權政廷夫妻兩人失業時,恰好是美國的一兒一女即將繳納總計8萬美元學費的時間,再加上生活費,以及國內這邊同樣在昂貴私立學校上小學和初中的兩個孩子,只是這部分開支,就讓權政廷短短几天內愁出了一堆白髮。
家裡的存款只夠接下來的生活開支。
夫妻兩人兩輛轎車,賣掉也不值多少錢。
最後的家當,就是位於新沙洞可以俯瞰漢江的一棟260平高層豪宅,這是夫妻兩人打拼這些年最驕傲的一筆資產,一年前價值還高達6.5億韓元,當時匯率,換算超過80萬美元。現在,由於經濟危機,且不說那套房子價格已經下跌了30%,還是本幣,再就是,就算他們願意賣,除非跳樓價,否則短期內也根本沒人接手。
那段時間,不止一次,權政廷從家裡的落地窗前望着附近漢江上的盤浦大橋,都想開車過去,一腳油門衝下。
再不會有這些煩惱。
正當夫妻倆做出決定,接回美國的兒女,賣掉房子,妻子帶孩子回大邱老家,留權政廷一人在這邊嘗試尋找工作時,峰迴路轉。
竟然有人主動找上門,給了權政廷一份新工作。
讓他單獨成立了一家顧問公司,調查收集有關起亞乃至其他財團的某些資料。
權政廷在職場這麼多年,見多識廣,很快就察覺到了其中不妥,對方讓他做的,說白了,就是商業間諜。
然而,想想起亞崩塌過程中政府的不作爲以及現代、三星等財閥爲了自身利益不顧十多萬人飯碗的勾心鬥角,權政廷很快邁過了某些心理門檻,畢竟,他現在還有什麼可失去的?
更何況,對方直接就給他開出了1億韓元的年薪,比曾經在起亞時還高出了30%以上。
這纔是他最需要的。
於是,爲了保住這份工作,爲了家人,甚至,爲了心中積鬱的那些仇恨,權政廷幾個月來兢兢業業,起早貪黑,甚至是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地挖掘了大批資料送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