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戰,麻木和震撼
湛藍的天空下,這一方空間塵埃漫天,巨獸搏鬥的戰場旁,女人纖纖腰肢,挺直的不亞於任何一名軍人。
明明是毫無感情的演奏,在這種場景,雲瀾卻聽出了一種無聲的悲壯,那悲壯一半源於軍人,一半源於眼前的這位原先素不相識的樂醫
“轟!”
再一次狠狠的對撞!
此時,巨獸的情況雖然稍稍被壓制,但沒有任何實質上的緩解,碩大的眸子裡的紅色一次次的翻涌,隨着一次次的衝撞,終於在瞬間血色滔天。
它全身一震,另外兩隻飛出去,在地上拖着一道道痕跡,重重摔在了地上。
雲瀾聽見一旁有人說:“三級了……如果沒有大樂醫即使趕到的話……”
於此同時,一旁原本觀戰的幾位,全部化成獸型,迅速的加入戰場,嘶吼聲震天。
琵琶聲一聲比一聲激昂,指甲被一個接一個的蹦斷,女人十指鮮血淋漓,卻沒有絲毫停滯,揮手撥弄間,血滴滑落。
這是雲瀾第一次真正見到樂醫壓制,,她本以爲樂醫應該是坐在椅子上,
不鹹不淡,或無意或隨意彈奏兩首,姿態擺盡,然後就可以拿着高額的報酬功成身退,輕鬆而舒適。
而現在,面前那個女人就在,血染琵琶,臉色凝重,沒有一絲退卻。
“小心!”看着繞過衆人的巨獸,兇狠的撲向女人,雲瀾不由向前一步的驚呼起來。
那邊女人已經發現了,卻沒有移動半步,手中掃弦如風,又是一串激昂尖銳的音符,如同錚錚鐵音。
一邊掩護她的黑色的巨狼迅速迎上,堪堪擋住了巨獸滴着涎水的頭顱。強大的衝擊和慣性讓他不由自主的向後爆退幾步。
“碰!”
琴音戛然而止,女人被撞翻在地上,向一旁滾了幾圈,昏死了過去,原地跌落的琵琶被交戰撕咬的兩隻,踩成碎渣。
一名軍人從後面趕上,迅速的抱起女人,朝雲瀾的方向趕來,他輕輕放在了她面前的地上,看着雲瀾將女人半抱着,這才說。
“拜託了。”
他鄭重的看了雲瀾一眼,扭頭就準備回頭。
“等等!”雲瀾叫住了對方,喘了口氣問,“暴動的人怎麼辦。”
對方苦笑了下,說:“沒有大樂醫壓制,除了毀滅沒有其他途徑。”看着雲瀾的表情,他頓了一下,將目光轉投向另一邊,有些沉重的說“您別難過,我們穿上軍裝的那天就已經做好今天的準備了,我相信,他也一樣……”說道最後,竟是輕輕笑了笑。
雲瀾呆愣在原地,看着對方一躍就變身躥了過去,加入戰團。
雖然他們已經下定決心,雖然是多對一的戰鬥,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優勢……
但是一想到對方是他們平時生死相伴的兄弟,是一同度過艱難困苦的朋友,每當有人攻擊到對方的要害的地方,都會不由自主的避開去--他們根本下不下去手。
而暴動的那位,反而因爲神智全失,潛力完全爆發不說,每一爪每一咬,都用盡全力,不死不休。
這樣一來,雙方在短時間陷入了對峙的局面。
“怎麼回事?”
清冷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似是對面上演的只是一場電影,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雲瀾順着聲音看去,男子踩着不緊不慢的步子走來,立體的五官似是僵硬了一般沒有絲毫動容,劉海半遮住眸子看不清神色。
跟在他身後的一羣人,雖然氣質內斂,但是阻擋不住周圍還殘留着的血腥殺氣。
這羣人,該不是剛從戰場上回來吧?
景木看了一眼十指模糊暈迷不醒的女人,又側過頭看了一眼雲瀾,淡淡的說:“剛剛帶人去找你,你不在,怎會在這?”
她怎麼知道她爲什麼會在這?
好吧,現在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對面交戰成兩團的不是他家屬下麼?他怎麼像是沒有看到一樣?
雲瀾半抱着受傷的女人,看着她身上手上的傷口,只得壓下氣憤,沒好氣的問:“能不能先把她送進醫院,我們再說這些有的沒的?”
景木頷首,側過頭,一個眼神示意,兩名士兵訓練有素將女人擡起來,小心翼翼的送上車,絕塵而去。
“哪個隊的士兵暴動了?”語氣平常的像是問,哪個小孩子打架了。
蘇晨把一直投向戰場的目光收回來,答:“團長,是趙成言。”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是去年的新秀吧。”景木似是想起什麼。
“是,您當時還誇過他……”
“可惜了。”景木雖是嘆了句,卻沒有帶有任何感情,他接着將目光掃向對戰的那邊,依舊沒有情緒波動的說:“蘇晨,你帶人去解決下。”
這種事情雖說不是司空見慣的,但是也從來少不到哪去,運氣好的碰上大樂醫興許能壓制下來。但是運氣不好的……
蘇晨心下暗歎,運氣不好的自然只能在意識不清醒的時候,投向死神的懷抱。
話又說回來,千百年來都是如此,這又能怪得了誰呢?
雖然思緒紛飛,但是蘇晨動作沒有拖泥帶水,身體一躍,一頭龐大的金色的獅子抖着毛髮出現在衆人面前。
“讓開!”一邊奔跑蘇晨一邊高聲喝道,無論是受傷的沒受傷的,正在戰鬥的準備戰鬥的,聽到這話,迅速的撤離開來。
不知道是巨獸已經力竭,還是蘇晨戰鬥力太過驚人,它一個俯衝,一下子就把對方掀翻。
低頭,張口,鋒利的的牙齒**,像是最尖銳的獸夾狠狠的刺入對方的腿處,一大片肉被血淋淋的掀開,露出森森白骨!
蘇晨猛的退後幾步,再次一個俯衝!
這次,蘇晨變的獅子已經將對方給死死壓在了地上,他眼中閃過一絲遺憾和沉痛,張開大口,就想朝對方氣管上咬去!
“慢着!”
蘇晨一頓,景木也一愣,在場的所有人都朝聲音方向看去,不明所以。
纖瘦的少女一臉慘白,黑色的長髮凌亂的散在胸前,她的氣息甚至還不穩定,抓着風琴的手,骨節處發出駭人的蒼白,明明是那樣一個柔弱秀氣的女孩子,卻越發襯得那雙眼睛——黑的發亮。
“能不能先讓我試試?”
她其實不瞭解樂醫的等級是怎麼量化的,也不瞭解自己的那點能力能不能壓住這樣的情況。
作爲和平年代成長的她,或許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或許會淡漠的只關心自己。只是,只是啊……當一條人命突兀的橫在她眼前時,無論如何,總要做到問心無愧,是不是?
也不管對方答應了沒有,抱緊了懷中的手風琴,她一步步的上前走着。
四周散落的鮮血,如盛開滿地的紅蓮,刺眼的令人不想直視。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