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揚和樑馨之間的關係,的確還算是純潔的。
而且他們在平時交往時,也根本沒有熱戀情人之間的那些纏綿,這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平淡。
不過,他們兩個卻都沒有想到,有些被稱爲‘愛’的東西,總是會在平淡中成長,一遇到某件事的刺激後,就會像毒草那樣瘋狂的蔓延。
也許,這就是世間最爲平淡的一種愛情吧,彷彿隨時都可以忘記,但當真正拱手讓出時,卻發現早就死死長在了心底深處,稍微一拽,就疼的整個人都會心慌,發狂,喘不過氣來。
這,就是愛情,它的出現沒有絲毫的理由,就是這樣的霸道,以至於從古至今,一代代的風流人物,都仰天長嘆: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雙手輕輕拎着裙裾,身穿白色婚紗,踩着紅色高跟鞋的周舒涵,好像一個來自天界仙境的精靈那樣,在一幫子男警察的大眼注視下,款款的走進了屋子中央,先對着滿屋子站起來的警察們點頭示意後,這才微笑着對樑馨說:“怎麼了,粱姐姐,難道你不歡迎我來給你做伴娘嗎?”
“啊,啊!”樑馨如夢初醒的‘啊’了兩聲,隨即笑呵呵的走過來抓住周舒涵的手,輕輕搖晃了幾下說:“糖糖你能夠給來給我做伴娘,這可是我求也求不到的好事情,我怎麼會不歡迎呢?來,快坐下啊。那個誰誰誰,趕緊的給我拿喜糖來!”
“拿糖,拿糖,糖、糖來了!”那些看到美女就會眼睛發直的傢伙,別看在樑馨面前都挺拘謹的,可面對小周妹妹時,卻是很放鬆的。
伴娘之所以存在,其實就是新娘的擋箭牌……這從那些警察們都藉着送糖的機會,湊到周舒涵面前動手動腳可以看得出。
周舒涵能夠來給自己當伴娘,樑馨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屬下‘欺負’了,不等那些魔爪碰到小周妹妹,她一個大大的白眼就送了過去。
然後,那個人就老實了。
……
樑馨現在是一個省會城市堂堂的市局局長,按說也是很有實權的頭面人物了,衣食住行等方面肯定很優越纔對。
不過呢,樑馨自從當了局長後,就一直沒有搬進公安大院中去住,仍然住在老樑置辦的這所最多也就是一百平米的房子裡。
平時的時候,三口之家住這麼大面積的房子,肯定是很不錯的。
但當屋子裡的人超過十位數之後,可就顯得也太小了,而且隨着吉時的臨近,樑馨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也都湊了過來,最後就變成人滿爲患了,王文傑等人只好先下樓去了。
周舒涵在這時候會‘玉趾光臨’後,樑馨就很想問她一些什麼話兒,可隨着屋裡的人越來越多,而且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所以也就算了。
再說了,前來迎親的新郎馬上就要到了,這時候再問那些話,還有什麼用處呢?
……
2012年9月9號,農曆7月24日,星期天上午八點。
“前來迎親的車隊來了,現在已經到了小區門口!”
就在樑馨與周舒涵呆在臥室中,被一幫親屬圍着,心不在焉的談論着一些女人們之間的話題時,王文傑又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快,快快,把門快關上,讓新郎官拿錢來砸門!”
按照冀南當地的風俗習慣,新郎在迎娶新娘時,新娘家的要四門緊閉,非得讓新郎拿足夠的紅包從門縫中塞。進來,達到屋裡的人滿意後,纔會給他開門的,所以樑馨那些親戚們,聽到新郎車隊已經來了後,連忙大呼小叫的關門。
按照當地的風俗習慣性(其實也是華夏大多數地方的習慣,少數民族除外),新郎在用錢砸開新娘家的門後,還要在新娘的閨房內闖三關(比方有人故意藏起新娘的鞋子啊,要跪在地上向新娘再次求婚啊,或者表演一些讓人哈哈大笑的小節目,反正只要湊夠三關就成),但是礙於樑馨的年齡和職位,再加上那位新郎是個二婚,所以也沒有人來安排這些小節目。
唉,我終於要嫁出去了麼?
在衆親屬手忙腳亂、大呼小叫的佈置‘防禦陣地’時,樑馨心中輕輕的嘆了口氣,走到陽臺上打開窗口,向下面望去。
儘管樑馨答應金俊秀的求婚,存在着一定的賭氣成份,但粱姐姐肯定得對他有所瞭解纔對。
也許別的妞兒要想打聽某個人,會很費事的,但粱姐姐麼,嘿嘿,別忘了人家現在屁股下面的椅子是什麼,那可是省會城市公安系統的頭把金交椅,她要是想調查某個人時,根本不用親自跑腿,手底下那些人早就把對方祖宗八輩的老底,查了個清清楚楚。
這樣說絕不是誇大,而是實情。
所以呢,樑馨知道金俊秀是個被老婆甩了的二婚者,也知道他在省電力公司當個小副科長,更知道他的家庭關係以及社會背景。
這樣說吧,金俊秀在粱姐姐眼裡,就是一普通小市民,而且在情緒不怎麼高漲下,能夠在結婚時僱到十幾輛清一色的寶馬、奔馳啥的當做迎親隊伍,就算是很不錯了。
可事實上呢,樑馨居高臨下看到的迎親車隊,卻不是這樣:足有二十輛的迎親隊伍,沒有一輛是奔馳、寶馬,甚至連奧迪轎車都沒有一輛,而是清一色的嶄新的加長悍馬!
望着那一列緩緩駛進小區,停在自己單元門口的豪華車隊,樑馨有些懵了,喃喃的說:“這個小區中不會是還有別人要結婚吧?”
站在樑馨身後的周舒涵,眼裡帶着羨慕的搖搖頭說:“不是別人的迎親隊伍,這些的確是來迎娶你的。”
“這、這怎麼可能呢?難道我還不知道金俊秀的老底嗎?”
樑馨喃喃的說到這兒時,雙眼中攸地浮起一抹狂喜,轉身就抓住了周舒涵,顫聲說道:“我知道了,這、這是他、他安排的對不對,就像你忽然跑來給我當伴娘!”
楚某人當初在阿聯酋迎娶柴慕容時,‘順便’把秦朝也給娶了,激動的秦姐姐不行不行的,這件事樑馨曾經聽說過。
所以呢,當樑馨看到周舒涵來當自己的伴娘後,就很自然的想到了這兒,只是因爲人多眼雜的,她沒好意思問而已。
可是周舒涵在露面後的表現,卻沒有讓樑馨看到希望。
樑馨終究是幹刑警出身的,察言觀色是她最大的本事,她在看到周舒涵的第一眼,就沒有看到她想發現的東西,這才徹底的失望了,一直到看到這列車隊後,希望之火才又熊熊燃燒起來了。
暫且拋卻就算是揍死金俊秀,他能不能找到二十輛相同悍馬的這個問題,單說車子吧。
別看冀南城也是華夏曆史上的千年古城,而且也是齊魯省的省會城市,但冀南相比起京華這種國際大都市來說,不管是發展狀況還是經濟消費,還是都有着不小的差距,就算是你再有錢,也絕不可能從這座城市中僱到二十輛加長悍馬,這是個受各方條件限制的事實。
可眼下,卻真的出現了這麼一輛車隊,而且還是清一色的加長悍馬,除了楚某人這種大有背景的人之外,還能有誰做到?
所以呢,樑馨在看到這列車隊後,馬上就想到了這是楚揚安排的了。
對樑馨激動的提問,周舒涵並沒有否認:“是啊,他曾經告訴我說,說你們兩個……咳咳,他對你吧,的確有些內疚,所以這才動用了京華那邊的關係,讓楚玄武在兩天之內,把二十輛這樣的車子開到冀南來的。”
“他這樣做只是爲了彌補我的內疚,而不是……”樑馨說到這兒後,嘎然而止,心中剛騰起的希望,再次無情的破滅。
今天的樑馨,在周糖糖出現後,這心情就猶如過山車那樣,那叫一個跌宕起伏啊!
周舒涵就像是沒有看到樑馨臉上的巨大失望那樣,而是笑吟吟的看着窗外說:“粱姐姐,我敢說你會爲這個婚禮而銘記一輩子的。”
“呵呵,我覺得也是。”樑馨聳聳肩,苦笑了一聲想:嗨,樑馨啊樑馨,你胡思亂想什麼呢,你都已經和金俊秀扯證了,怎麼還會這樣異想天開呢?唉,你剛纔的想法,也太不要臉了吧,難道這是因爲年齡大了的緣故?
樑馨在心中輕嘆了一口氣後,臉色隨即恢復了正常,也從窗口向下面望去。
第一輛悍馬車已經停下了,在車門打開時,樑馨的心,再次沒出息的狂跳起來,她迫切希望下來的這個人,是那個她本以爲不重要、實際上近期卻是朝思暮想的傢伙。
可讓她很失望很失望的是,從車上下來的那個身穿嶄新西裝、看上去很是有些玉樹臨風樣子的人,根本不是當初整的她在小清河中撲騰半天的楚揚,而是和她在民政局扯了結婚證的金俊秀。
當金俊秀擡頭向上面望來時,樑馨默默的縮回了腦袋:嘛的,接個婚也搞得這樣一驚一乍的,真沒出息啊你!
……
一陣鞭炮聲響過後,新郎金俊秀在王文傑等人的陪同下,來到了三樓樑家。
樑馨此時心中是種什麼感受,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纔不管呢。
大傢伙只是知道,粱姐姐這次的迎親隊伍很拉風,拉風的要命:一掛清一色的加長悍馬啊,就算是省委書記的兒子結婚,也不敢擺這樣大譜兒吧?可俺家小馨卻做到了!
隨着砰砰砰的叫門聲,一個一個又一個的紅包,都從門縫中‘擠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