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揚端着一碗重新熱過的湯,拎着裝有四個燒麥的食品袋,來到了二樓走廊,推開了臥室的門。
在推開門的那一刻,他忽然覺得,柴慕容好像在他心裡有了一定的地位,絕不是一個月前那樣的可有可無,這從他在下面苦思冥想以及心甘情願端着晚餐上樓可以看出。
難道說,我在慢慢的接受她而漸漸的忽略秦朝?楚揚在門口愣了片刻後,臉上就掛上天使般的笑容,走進了臥室。
今晚,柴慕容並沒有半躺在牀頭上看書。她側着身子面朝裡的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玲瓏的身體曲線在毛毯的覆蓋和柔和的壁燈光輝下,顯得格外有一種讓男人心動的愛憐和口渴……
“你怎麼不吃飯呢?”楚揚把晚餐放在牀頭櫃上,猶豫了一下就坐在了牀沿上。
楚揚以爲,他要是不浪費半小時的口水,柴慕容肯定不會說話。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她馬上就說話了,只是還保持着朝裡的動作:“楚揚,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楚揚笑笑,掏出一顆煙。在用打火機點菸時,不知道爲什麼,手竟然有些哆嗦,點了好幾下都沒有點着。
“我們,還是離婚吧。”柴慕容的語氣很平靜,就像是壁燈發出的柔和光芒,淡淡的,卻帶有一絲惆悵。
和柴慕容解除婚約,放心大膽的去追求秦朝,這一直是楚揚在當兵以後的夢想,七年了。他終於聽到了這句話。而且,他斷定,柴慕容這次的話,絕不是和上次在市中心醫院那樣別有用心。
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真誠。
心裡輕輕的顫了一下,楚揚強笑一下吸了口煙,淡淡的回答:“好。”
“其實,我們真正的結婚證書,我一直都帶在身邊的。”柴慕容笑了笑說:“我早就知道,離婚是我們之間唯一的結果,不管我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改變。我、我之所以糾纏你,只是想證明一些什麼,但我現在不想那樣做了。”
柴慕容所說的真正的結婚證書,上面的一寸免冠照片就是她本人和楚揚,名字也不再是‘柴秀芳’,而是讓很多集團董事長見了後就會感到無形壓力的‘柴慕容。’
“我理解。”
“明天吧,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
“好的。”楚揚從牀上站起身:“這是晚飯,你起來吃了吧。”
柴慕容沒有說話,只是擡起了右手摁在了壁燈開關上,然後‘叭嗒’一聲關了燈。
在燈光熄滅的那一瞬間,楚揚發現,那隻在睡袍滑落後的手臂,很美,很白,就像是將要凋謝的百合。
不等他的眼睛適應這段讓人心悸的白,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真的要離婚了麼?
我真正的婚姻生活還沒有開始,就先夭折了,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悲傷。
和柴慕容離婚,一直都是楚揚除把秦朝娶回家之前的最大夢想。但不知道爲什麼,在她昨晚主動提出離婚、並在8月22號早上駕車趕往冀南民政局的路上,他還是有些不信,覺得這一切不真實,好像是在做夢。
尤其是看到坐在身旁柴慕容嘴角那絲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心裡就有一些說不清的感覺。是解脫?是幸運?還是連他都不願意承認的捨不得?
楚揚自己也不知道。
九點,他們走進了冀南市民政局。
他們的運氣不錯,在一個窗口辦理離婚手續時,恰好碰到民政局的局長今天現場親自辦公,而且態度也很友好。這也多少的沖淡了楚揚心頭的那絲淡奇怪的感覺。
根據《婚姻登記條例》第十一條規定:夫妻之間協議離婚,要攜帶本人戶口簿、身份證。本人的結婚證。雙方當事人共同簽署的離婚協議書。各自的兩張一寸照。離婚協議書應當載明雙方當事人自願離婚的意思表示以及對子女撫養、財產及債務處理等事項協商一致的意見。
《婚姻登記條例》第十三條規定:婚姻登記機關應當對離婚登記當事人出具的證件、證明材料進行審查並詢問相關情況。對當事人確屬自願離婚,並已對子女撫養、財產、債務等問題達成一致處理意見的,應當當場予以登記,發給離婚證。
然後,原本屬於同林鳥的一對夫妻,在拿到那個綠色的小本本後,以後要是再在一張牀上睡覺,那就算是非法同居了……
從大廳辦事處窗口拿過了那個綠色的小本本,柴慕容看都沒有看楚揚一眼,就默默的轉過身向門口走去。
楚揚在呆了一會兒後,跟在她身後三四米處,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民政局、
民政局門口,柴慕容擡頭望了望已經升的老高的太陽,伸手攏了一下發絲,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臉色隨即像那陽光一樣明媚起來,半點夫妻離婚後的悽悽感也沒有,和電視裡演的那些離婚橋段大不相同。
在電視劇中,有很多離婚的橋段都是這樣的:女主握着離婚證走出民政局門口後,淚水會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噼裡啪啦的落下來,哽咽着和男主說:“,我們從此就是陌生人了!”
如果再有個扎着小辮的幾歲小姑娘在女主身後哭喊着‘媽媽’,那個可能因外遇而和妻子離婚的男主,就會一臉悲痛的說:“,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孩子的,我發誓!”然後,女主就把離婚證碰在心口,痛哭着向遠處奔去,只留下小女兒在那兒哭喊着……
兩個人站在民政局門口,誰也沒有說話,腦子裡都在想着這個可笑的狗血橋段。
“是不是去喝一杯?”過了一會兒,柴慕容將離婚證裝進口袋,抱着雙肩的轉身打破了沉默。她嘴角挑起的笑容,讓楚揚不敢直視。
“呵呵,你不去上班?”楚揚也將結婚證裝了起來,隨手摸出一顆煙。不知道爲什麼,在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他明顯的有了一種捨不得的感覺,很想對柴慕容說‘我們,還是先暫時不離婚了吧?’。
可,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今天,我想給自己放半天假,爲你終於脫離苦海、同時也爲我放下包袱慶祝一下。走吧。”柴慕容抱着雙肩,沿着人行道向東慢慢的走了兩步,淡淡的說:“從我到了可以喝酒的年齡後,我就從沒有單獨和任何男人喝過酒。雖然我們現在算是陌生人了,但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你是不是該接受我的邀請呢?”
“還是我請你吧。”楚揚笑笑,並肩和柴慕容信步前行。
OF殺手平臺已經把柴慕容的名單摘下,這就表明沒有殺手爲了錢再來暗殺她。不過,那個藏在幕後的主使人一直沒有查到,這讓楚揚很不心甘。但不管怎麼說,她以後再也不用每天出門都被如臨大敵了。甚至,只要她願意,也可以和普通女孩子那樣,隨意逛街了。當然了,在暗中還是得有一個像凌星這樣的高手陪同,以備有什麼意外發生。
楚揚和柴慕容就這麼並肩走着,誰也沒說話。
柴慕容此時心裡在想什麼,楚揚不知道,他只是覺得自己此時說什麼都不合適。
兩個人走進了一間小酒吧。
酒吧的名字叫:來生緣。
來生緣的老闆,是個年輕的女孩子,也就是二十一二吧,看樣子好像是個大學生。在柴慕容和楚揚進去時,她正哼着歡快的小曲打掃衛生。酒吧內的每一件擺設,都像是女孩子身上洋溢着的青春氣息,色彩明亮。
“兩位好,要喝點什麼?”女孩子沒想到上午剛開店門,就有生意上門了,連忙放下手裡的抹布,快步迎了上來。在看到柴慕容後,她明顯的一怔,忍不住的的脫口說道:“小姐,你好漂亮吶!”
你真有眼光。
“謝謝。”柴慕容看了楚揚一眼,笑着說:“今天是他請客,問他。”說完就走向了靠近窗口的那張小桌子上。
“來一杯軒尼詩O,一杯藍帶吧。”楚揚看了看吧檯後面的酒櫃,剛說完,就聽柴慕容說:“來一瓶軒尼詩O,700ml的。”
軒尼詩O700ml的,就是大瓶了。
女孩子用驚訝的目光看了一眼用手託着下巴望向窗外的柴慕容,低聲對楚揚說:“先生,你女朋友的心情好像不好吶。”
楚揚笑笑,低聲回答:“是啊,我想追她,可她父母不願意,總是嫌我人醜錢少。”
身上穿着正品範思哲,還算是窮人?你這模樣要是也算長得醜,那天底下可能全是醜八怪啦,你可真夠逗的。女孩子笑嘻嘻的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到吧檯後遞過了一瓶軒尼詩O,打開,然後又遞出了兩個高腳玻璃杯。
“謝謝。”楚揚接過這些東西,走到了牀前的桌子前,坐在了柴慕容的對面。
替柴慕容滿了小半杯後,楚揚還沒有給自己倒上,她就端起來一仰頭,把那半杯酒灌了下去。
這也太猛了吧?
楚揚看着柴慕容,下意識的向一旁歪了歪身子,以防她受不了會直接把酒噴出來。可讓他稍微、稍微感到有些心疼的是,柴慕容明顯是被40度的烈酒給嗆的不輕,但她只是用手捂住嘴巴,低頭劇烈的咳嗽了幾下,然後擡頭,雙腮攸地飛紅眼波流動的輕輕一笑:“怎麼,怕我會****一身?”
“多少有點這樣的防範意識吧。”楚揚實話實說,慢慢的給自己斟滿,把酒瓶放在桌子上:“要不來杯果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