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彌補柴慕容的死呢?
雖說楚家付出天大的代價,也不可能讓柴慕容重生,但這卻是個迫在眉睫的問題。
沉默許久後,楚龍賓端起茶杯,用杯子蓋輕輕的撩了撩水面,緩緩的問:“楚揚,你先說說你心中是怎麼想的。”
楚揚擡起頭來,抿了抿嘴角說:“在回國之前我就想好了。雖說我和柴慕容早就離婚了,也對花漫語承諾在五一節前後舉辦婚禮。但因爲她爲我而死,我不但暫時不能和花漫語結婚,而且還要承認柴慕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不等楚家老人們說什麼,楚揚繼續說道:“我知道我接下來的話聽起來有些荒唐,但我還是要說。我在海面上漂浮時曾經做了一個夢,在夢中,柴慕容說我要爲她守活寡一輩子。那時候我提出了強烈的抗議,她就撲過來對我又掐又咬的。”
依着楚龍賓等人的思想覺悟,在聽到楚揚做夢、柴慕容在夢中要求他和死了丈夫的女人爲她守活寡時,肯定是感到了極爲的荒唐。
不過,他們卻都看出楚揚說這些時,根本沒有半點荒唐的意思,而是鄭重其事的說:“我決定了,我不會像她要求我的那樣去爲她單身一輩子,但我會像是死了丈夫的妻子那樣,在三年之內不會和任何女人談婚論嫁。”
你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們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反正你已經了有了揚風,算是完成了傳宗接代的大事。可花漫語呢?那個盼着儘快嫁到楚家的花丫頭呢,她會願意嘛……
楚家老人們想到楚揚一旦爲柴慕容‘守孝’三年、而一直和她對掐的花漫語絕不會甘心、很可能會出現什麼新的妖蛾子後,頭就開始疼了。
“咳,”等楚揚的話音剛落,楚龍賓就乾咳了一聲說:“我看這樣吧,因爲慕容一事,我得去一趟柴家……”
“爺爺,”楚揚馬上說道:“我決定了,去柴家還是我去的好。”
“不錯。”楚勇隨即點頭應和:“既然楚揚現在已經把慕容當作了妻子,那還是由他去柴家最好。爸,我覺得你應該去找花淵博老爺子談談心,將楚揚暫時不能和漫語結婚的事,委婉的解釋一下。相信花老爺子會理解的,至於柴家嘛……唉,楚揚,你去了後,無論柴家的人怎麼對待你,你都不要忘記你去那兒究竟是爲了什麼。”
依着柴家的實力,新加坡萌芽島爆炸事件,他們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隨着楚揚的回國,柴慕容的死訊已經成了根本無法瞞住的事實,柴家在心傷她的死之餘,肯定會說出甚至做出一些出格的話或者事情。
所以呢,楚勇才暗示楚揚到了柴家後,別忘了他此去是幹嘛的,最好是低頭當孫子,反正他們也不敢宰了這小子給柴慕容陪葬不是?
楚揚低聲回答:“我明白,我這就去。”
“今天不早了,你還是在家好好休息一晚再去吧。”
楚龍賓擺手制止住剛站起來的楚揚:“更何況,你既然這樣決定了,那就該等慕容的父母來到京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現在就應該知道慕容的死訊,並急着向這邊趕來了。”
……
楚龍賓猜的沒錯,楚揚昨天一回國卻沒有和柴慕容同行,柴家很快就通過相關部門,知道了大官人香消玉殞之事。
比楚揚提前一天回國的柴放肆,知道這事根本無法隱瞞,在和柴老爺子等人商量了一下後,就通知了遠在蜀中的柴名聲林靜嫺夫婦。
柴名聲兩口子驚聞寶貝女兒的噩耗後,在哭的連杜鵑花都謝了後,馬上就急吼吼的連夜趕到了京華。
就在整個柴家都被悲雲籠罩時,楚揚在回國後的第二天上午九點,獨自駕車來到了柴家衚衕口。
在車子停下時,楚揚沒有下車,只是坐在裡面對着衚衕口發愣:在今年的春節時,他就是在這兒當街輕吻了柴慕容。可現在,地方還是那個地方,人卻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在車裡發了幾分鐘的呆後,楚揚推門下車走到了在衚衕口站崗的那些武警官兵面前,還沒有張嘴呢,其中一個執勤武警就問:“請問你就是楚揚吧?”
“是,我就是楚揚。”楚揚點點頭,在心裡苦笑一聲:看來人家早就算到我今天要來了。
果然,那個執勤的哥們就說:“首長早就吩咐過了,你來了後可以不用通報,直接進去就是了。”
“謝謝。”楚揚道了一聲謝後,大步走進了衚衕。
在來柴家之前,楚揚就把將要面臨什麼處境仔細想了一遍,其中就包括會被痛失愛女的柴名聲採着頭髮狠揍一頓。
但他不在乎,不管是被柴家的人如何修理,和柴慕容爲他赴死一事相比起來,都是微不足道的。
楚揚走到了柴家四合院的門口,還沒有推開那兩扇緊閉着的大門,就聽到了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在門後面小聲的哭泣。
楚揚腳下頓了頓,然後輕輕的推開了左邊的那扇大門。
大門後,站着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柴家第三代中最小的柴躍然。
正蹲在門後低聲哭泣的柴躍然,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後,馬上就停止了哭聲,飛快的用手背反擦了一下淚水後,就站了起來:“你是……你是楚揚?”
“是的,我就是楚揚。”楚揚說着剛想伸手拍拍人家孩子的肩膀說幾句‘小舅子啊,你最好是節哀順變吧啊’的話,就見柴躍然猛地撲到他懷中,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另外一隻手沒頭沒臉的就砸了下來,帶着哭腔的喊道:“你還我姐姐,你還我姐姐!”
不好意思,你姐姐已經死翹了……楚揚閉着眼的,任由柴躍然的拳頭打在他的臉上、胸口,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柴躍然的忽然喊叫,一下子驚動了在屋內正廳默默流淚的柴家諸人。
除了柴家老爺子老兩口外,柴慕容的爸爸媽媽、大伯叔叔、阿姨嬸嬸哥哥的,都一窩蜂的跑了出來。
“躍然,先冷靜些!”柴放肆在看到楚揚後,眼裡閃過一絲恨意的,然後快步走到弟弟背後,一把將他拉到懷裡,看着楚某人冷冷的說:“楚家三太子,今天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今天颳風了麼?我怎麼沒有感覺到……楚某人一臉悔恨的低聲回答:“大哥……”
柴放肆迅速的後退了一步,擺擺手後陰陽怪氣的說:“別叫我大哥,我可擔當不起。如果你能讓慕容好好的回家,我叫你幾聲爺爺都行!”
你都當市長的人了,怎麼可以說出這麼沒水平的話?偏偏聲音還這樣尖細,好像鴨子在叫……望着柴放肆那修長的脖子,如果不是因爲親眼看到他脣上還有青噓噓的胡茬,楚揚肯定會以爲他是個穿越到現代社會的太監。
“放肆,讓他過來吧。”緊隨着柴放肆走到院子中間的柴名聲,倆眼通紅的望了一眼楚揚,隨即轉身向屋子走去。
見柴名聲這個‘大苦主’發話了,他那倆哥哥嫂嫂啥的也不方便再說什麼,都齊刷刷的立定後轉,跟在他身後向那邊走去。
只有臉色慘白的林靜嫺,依然站在院子中央,狠狠的瞪着楚揚,一動不動。
“躍然,我們走。”柴放肆看着低下頭的楚揚,眼角急促的抽搐了幾下後,輕輕拍了拍柴躍然的肩膀,拉着他也向正廳走去了。
楚揚望着地面呆了很久,才緩緩的擡起頭來。
林靜嫺就在十幾米外的地方看着他,身子在顫抖,胸脯不停的起伏。
看着這位徐娘半老好像姐姐一樣的曾經的丈母孃,楚揚渾身打了個哆嗦:柴慕容那臭脾氣,十有八jiu是被她遺傳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幫着她女兒給老子下藥。看來今天最大的關隘不是柴老爺子,也不是柴名聲那有豔福的傢伙,很可能就是這個丈母孃了。
林靜嫺緊緊的握着手,瞪大眼睛的望着楚揚。
楚揚使勁嚥了口吐沫後,就像是結婚上花轎的新媳婦那樣,硬着頭皮邁着小碎步,一步一步的向她跟前挪了過去。
看着楚揚那好像怕踩死螞蟻一樣的步伐,林靜嫺咬着牙的無聲冷笑一聲:“楚揚,你如果不敢過來的話,可以轉身,門口沒有人阻攔你。”
我今天既然敢來,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大不了被你抽一頓耳光罷了,反正你那手兒那麼小……楚揚再次嚥了口吐沫後,昂起頭的大步走到了林靜嫺面前,低聲叫道:“柴阿……媽!”
楚某人忽然厚着臉皮的喊林靜嫺爲老媽,這可着實的出乎了她的意料,讓她一愣:都這時候了,你還有臉叫俺媽啊?媽的!
但林靜嫺也僅僅是楞了一小下下,然後就掄起雪白的小手,用一記清脆而響亮的耳光,回答了楚某人的這聲媽。
“媽!”勇敢的楚某人,並沒有折服在林靜嫺的‘魔掌’下,而是再次喊出了世上這個最偉大的字眼。
林靜嫺再次揮手,耳光清脆:啪!
“媽!”
啪!
“媽!”
啪……
當楚揚喊出第十六聲媽、林靜嫺抽了他十六個耳光後,她再也受不了這廝頑強的無恥了,收回抽的通紅的小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使勁的搖晃着哭道:“你爲什麼要叫我媽!?你還有什麼資格這樣叫我?你連她都保護不了,你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
林靜嫺的話,猶如鞭子那樣狠狠的抽在楚揚的心尖,使他寧肯再被丈母孃扇一萬個耳光,也不想聽她這樣說!
這樣太沒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