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馨留下,是想親自審問這樁案子。
因爲在來之前,她還沒有確切瞭解事情的真是經過,所以擔心李金纔是‘仗勢欺人’,那樣一來的話,她今天所做的這一切,就違反了她做人、當官的原則。
“是!”尹慶勇答應了一聲,打了個收隊的手勢,防爆大隊的全體幹警就排着整齊的隊伍,緩緩的走出了大院。
與此同時,秦朝那邊也給李少尉下達了收兵的命令,大傢伙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就順着纜繩上了武裝直升飛機,轟轟轟轟的走了。
望着各部警察和軍人都在不大的工夫內撤退的場面,李家村的村民們感覺這一切就像是做夢那樣。
但人人臉上都掛着興奮:哎唷媽唷,俺們村的金才還真是個人物了,揍了那個公子哥後,不但有警察來幫他,而且竟然還有部隊來保駕,以後更得高看他一眼啦。
“揚哥,我們是不是也走?”等再也聽不到直升飛機的轟鳴聲後,孫斌這才走到楚揚跟前低聲請示。
楚揚擡頭看了一下西邊火紅的天際,聳聳肩的說:“不走還想留在這兒吃晚飯?”
孫斌趕緊的笑道:“呵呵,我哪敢啊?咳,王小三,讓弟兄們上車,閃人!”
今天在李家村這些‘泥腿子’面前大大顯擺了一番的王小三,非常威武的擡手敬禮後,喊着嘹亮的‘一二一’,帶隊踢着正步好像受閱的儀仗隊那樣,威風凜凜的咔咔的出了派出所。
“大家也都散了吧,別沒事圍在這兒啦。”孫斌在走出派出所大門後,大聲的對李家村的老少爺們們吆喝了一句。
那些老少爺們們也看出現在李金才鐵定沒事了,而李父也會有人照應,於是就在二蛋的一聲喊下,大家低聲說笑着,扛着鋤頭等傢伙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就像是從田地裡收工回來那樣,邁着八仙步三搖兩晃的走了。
等派出所的大院內只剩下派出所的民警、李家幾個人、楚揚、秦朝和樑馨了,王連喜所長在花壇那邊和一個心腹嘀咕了幾句後,才攏着大背頭的走了過來,一臉笑容的和王文傑說:“王副所長,我們是不是該把李先生放出來啊?哦,對了,我已經讓小劉去‘醉仙樓’訂飯了,等會兒大家一起去吃晚飯好了。”
不等王文傑說什麼,樑馨那兒就說話了:“慢着!”
王連喜趕緊的彎腰小跑到樑馨面前,低着頭的請示:“樑局,請您指示。”
樑馨揹着手的在原地來回走了幾步,也沒有搭理王連喜,而是對王文傑說:“文傑,打開門,我要親自審理這樁案子。”
王文傑看了一眼楚揚,剛想說什麼,樑馨姐姐那兒冷冰冰的又說話了:“怎麼,我的話你沒有聽到?哼,如果這個李金纔是仗着某人的勢力欺負別人的話,我肯定饒不了他!”
咦,這個傻瓜孩子,我好像沒有得罪她吧,那她怎麼把矛頭對準我了?
不知道樑馨爲什麼會這樣‘意氣用事’的楚揚,在看到王文傑的請示眼神後,無所謂的笑笑說:“樑局說的不錯,如果李金才仗勢欺人的話,理應得到該有的懲罰。王隊長(以前王文傑在市局時是刑警隊副隊長),就按照樑局所說的去做吧。”
“好的。”王文傑答應了一聲,掏出鑰匙的就去開門了。
“你知道樑馨爲什麼要這樣做不?”秦朝低低的問了一句要走向拘留室的楚揚。
楚揚很實在的搖搖頭:“不知道。”
“你就是個豬啊,剛纔是她看到……”秦朝剛想說什麼,卻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小姑娘,急匆匆的跑到楚揚面前,噗通一聲的跪在地上,擡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襟,哭着說:“揚、揚哥,求求你勸勸那個警察姐姐,別懲罰俺金才哥!俺知道這事一點都不怪他的,你要是放過他的話,俺、俺一定給你當小三的!”
秦姐姐那雙好看的大眼睛,馬上就瞪大:“哇,楚揚,你不會真的想挾恩圖報,籍此機會來誘騙一個鄉下小姑娘給你當小三吧?”
“這、這、這都是哪跟哪兒啊!唉,唉!我說燕子啊,你快點起來!”楚揚說什麼也沒想到,李燕這時候竟然跑過來說了這些話,慌得他趕緊的抓住這傻孩子的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一臉的哭笑不得:“以後不許再有這個荒唐的念頭,要不然我把李金才這土鱉!哦,錯了,你以後要是再這樣說的話,可別怪我把你們村在新藥廠的人都攆回家啊!”
李燕還以爲楚某人是不好意思呢,所以趕緊的嚷道:“揚哥,你別誤會俺是被迫的,其實、其實俺是心甘情願的。”
“可俺不心甘情願啊!”看到秦朝在旁邊捂着嘴的笑,楚某人小臉通紅的將李燕向她懷中一推:“把她交給你了啊,你好好開導一下她。唉,現在的孩子怎麼都成熟的這樣早呢?動不動就以身相許的,真讓人受不了呢!”
嘟嘟囔囔中,楚某人逃也似的跟着冷着臉的樑馨、兩位王所長,跑進了拘留室,然後主動的關上那扇鐵皮門後,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在接到老父電話時,李金才還以爲只是和客人之間的普通糾紛,所以儘管心急,但還是保持着應有的鎮定,在和楚揚請了假之後,才駕車向回趕的。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李父因爲怕兒子在路上因爲憤怒焦急而發生什麼意外,根本沒敢把李母受傷、李燕受辱一事告訴他,這才讓他在回家得知真相後,頓時就成了一頭暴怒的獅子,不管不顧的衝進醫院,一拳就將那個揮舞着拳頭向王文傑示威的柴大少的鼻樑骨給打了個粉碎。
什麼叫熱血男兒?
在這兒就不做什麼詳細的解釋了,反正大家只需知道,要是把你換成李金才的話,你也會這樣做的。
至於這樣做過的後果麼……嗯,怎麼說呢,只有被關進小屋子裡後,才能在慢慢冷靜下來後仔細考慮的。
誠然,柴青天這種人渣是該揍,甚至該殺!
可最關鍵的是柴大少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啊。
反過來說了,一般二般的人,誰敢做這種不是人做的事?
假如不是押送李金纔回拘留室的民警小劉,在將他銬在椅子上時低聲說出柴青天的身份後,這個土鱉肯定還會大叫大嚷的說他不服氣。
說實在的,李金纔在新藥廠才幹了這麼短的時間,就知道了世上最厲害的東西不是野獸不是金錢,而是權力!
所以呢,當李金才稍微冷靜下來後,才知道這次是闖大禍了,這樣做的下場不但無法給老媽和妹子出氣,而且他絕對得不到什麼好下場。
幸好,李金纔在王文傑的暗示下,這纔想起了他還有一個牛逼的不行不行的揚哥。
再說一句實話,在給孫斌打完‘求救’電話後,李金纔對楚揚能不能爲了他而和柴家人翻臉,存着相當大的懷疑。
站在常人角度上來看,儘管李金纔是揚哥的心腹了,但爲了一個心腹手下和有可能惹到龐大的柴系相比起來,犧牲心腹那是肯定的……
最起碼李金才也是這樣想的。
直到他在拘留室內聽到王文傑等人派人守門、孟憲峰等人要帶他走而王小三又神兵天將般的出現、緊接着市局、甚至軍隊和省廳都爲了他摻合進來後,金才哥才知道:揚哥爲了替他爭回一個公道,竟然不惜動用了高層力量!
當年,李金才因爲不聽話被李父暴打時沒有哭過、也沒有在當兵受訓時沒有因受傷時流淚,他甚至都懷疑他這人是不是個異類,那種親老子翹了也不會流淚的異類。
可當李金纔在拘留室內把外面的情況都聽清楚後,卻流淚了,而且還是嘩嘩的,邊流淚邊在心裡嘟囔:揚哥!俺的親親的揚哥!金才這輩子除了這條賤命唯你使喚外,那只有等下輩子變個妞來當你的……小三啦!
心情特別澎湃的金才哥,在外面各方‘大軍’相續撤退、樑馨等人進來後,他一眼就看到了急吼吼閃進來的楚揚了,當即猛地一使勁,連人帶椅子的噗通一聲的跪倒地上,是放聲大哭:“揚哥!”
“哭,哭,哭你個毛啊!”楚揚恨恨的罵了一句,接着在樑馨那冷冰冰的目光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掃瑞,俺又爆粗口了。咳咳,李金才,我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家家的,能不能別這樣丟人?給我滾起來!”
鼻涕流得老長的金才哥,在兩位王所長的攙扶下,重新坐到了椅子上,猶自哭着說:“揚哥,我這次給你惹大禍了,你就好好的懲罰我吧,我保證以後不再背後裡說你是見色眼開的流氓啦……”
“把你的那張嘴給我閉上,這就是我對你最大的懲罰!”要不是守着幾個人民警察,惱羞成怒的楚某人,肯定會一個箭步的躥過去,伸手採住李金才的頭髮‘我左三巴掌、右三巴掌’的,狠狠的抽他那張嘴:都他嘛的啥時候了,怎麼還提起小三不小三的事兒?
“是、是!”這時候也知道自己在激動之下‘說出實話’是不對的李金才,驀然醒悟過來,趕緊的閉上了嘴。
這人是怎麼教育屬下的?連心腹都說他是流氓,唉!
聽到李金才‘坦言承認’在背後也說楚某人是個流氓後,坐在審訊桌後面的樑馨,要不是使勁的掐了她自己大腿一下,她肯定會笑出聲來。
樑馨倒是忍住了,可王連喜和王文傑卻在一愕後發出了‘哈’的一聲,但接着就用手捂住了嘴。
嘛的,看我在事後怎麼收拾你這土鱉!
聽到兩位王所長無心的笑聲後,楚某人再次狠狠的瞪了一眼李金才。
“咳!”樑馨大聲咳嗽了一聲,用很可憐的目光看了一眼小白臉被氣的鐵青的楚揚,擡手啪的一拍桌子,低喝一聲:“都給我安靜!”
喲,這傻大姐還挺會裝,以爲她自己是拿着驚堂木的縣太爺嗎?
見整個審訊室就兩張椅子,還是被李金才和樑馨坐了,楚揚只好走到牆角,倚着牆壁的吸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