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君辰宇哭的傷心,嶽嫵歆嚇了一跳,忙過來小心的問道:“星辰你怎麼了?”
君辰宇不理嶽嫵歆,坐在那裡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平靜下來,他紅着眼睛對嶽嫵歆道:“你這一去一個多月,可知我的心情如何?虧你還有心情在南越軍營勾引公主,你不知道我在這北奉大營中日日揪心,快爲你擔心死了,姐姐,以後你不可擅自行動,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身旁。”
知道君辰宇一切不過是爲了她的安危,嶽嫵歆心中一陣感動,她上前將君辰宇的頭摟在懷中,輕拍他的背道:“好星辰,姐姐答應你,以後再不會不和你吱聲就離開你,那日聽說你有可能擅闖南越大營,我怕你吃虧才急急的去找你,不成想中了龍公主的算計,被她擒拿,還把我送到了高湛那裡。幸虧我假意順從他,才找機會跑了出來,爲怕人認出我,我便打扮成男子的樣子,回來的路上,竟又遇到高湛,好在他沒有認出我,得以矇混過關。接着他便帶我回了軍營,陰差陽錯,公主竟然對我有意,我便將計就計,迷惑了她,直到找到機會回來!”
嶽嫵歆簡單的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儘管她說的輕描淡寫,君辰宇卻已經聽到了其中的危險和艱辛,想到嶽嫵歆爲了生存用盡心機,他就感到一陣陣心疼,此時嗅着她身上的體香,他有種失而復得的欣慰和滿足。
“姐姐,是星辰錯了,不該意氣用事,才害得姐姐受了這麼多的苦!”他真誠的向嶽嫵歆道歉,反手抱住嶽嫵歆腰,他真的十分貪戀這一刻,甚至希望一切就這麼停止了,他就這樣抱她一輩子纔好!
嶽嫵歆笑了笑,有些寵溺的道:“星辰,不關你的事,在這世上,姐姐已經沒有其他的親人了,你就是姐姐最疼愛的弟弟,我不會讓你出事,你也答應姐姐,不能讓自己出事,好嗎?”
“嗯!我星辰發誓,絕不會再讓姐姐操心,傷心,我都聽姐姐的話!”
君辰宇發狠的說,這一刻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嶽嫵歆瞧瞧。嶽嫵歆心裡很是安慰,拍了他肩膀一下道:“哎,我要沐浴啊,你準備的水呢?”
君辰宇忙不迭的起身站起來,向外就走,口裡直說:“我馬上去準備!”
嶽嫵歆愜意的沐浴完,當晚就睡在了君辰宇臨時徵的宅子裡,這是城裡一名薛性商人的宅子,因爲戰亂,他攜全家去北奉京城避禍了,只留下看家的僕人,君辰宇因爲臨時要裝李家公子,所以便借了宅子來用,那僕人一來知道君辰宇是當今睿王,得罪不得,那裡敢說不借;二者君辰宇只說借用一晚,還給二百兩銀子,並當場兌現,又不損壞和侵佔府裡的東西,這樣的好事,不白不做,反正薛老爺遠在京城,哪裡會知道。因此嗎,那看宅子的僕人就爽快的將宅子借給君辰宇用了,讓他導演了一出吳明慘死的大戲!
嶽嫵歆知道原委後,笑着贊君辰宇聰明,此時她還不便於公開身份,只是扮作君辰宇的隨從,還說在擒拿南越奸賊時,臉上受了傷,是以用繃布纏着,看不清面容。
就這樣,嶽嫵歆跟隨君辰宇回了他居住的縣府,君辰宇告訴嶽嫵歆準備過幾天假裝攻打南越軍營,到時候回來時就說救回了皇貴妃娘娘。
嶽嫵歆卻阻止了,她取出劍陣的佈陣圖,給君辰宇看,君辰宇一見之下,大爲驚喜,直問嶽嫵歆那裡來的?嶽嫵歆含笑把得到圖的經過一說,君辰宇不由啞然失笑,他這個姐姐真是機靈又縝密,令人不得不佩服嶽嫵歆的膽大心細。
兩人商定,君辰宇這兩天在大營中操練如何破陣,然後,北奉就舉全軍之力,一舉打敗南越,嶽嫵歆再中途現身,就說逃出南越後,她被人所救,得以回還。
君辰宇覺得此計可行,便同意了嶽嫵歆提議,同時找來了樑仁和丁燦,將攻打南越的事情佈置好,儘管防着寧熙遠,君辰宇還是透漏了部分計劃給他,讓他帶兵攻打南越各營,最厲害的劍陣由君辰宇親自帶兵攻打。
寧熙遠對君辰宇的安排並不滿意,認爲以他的能力應該去攻打劍陣纔對,卻派了他去收拾其他實力較弱的兵營,很是看不起他,但是君辰宇是一軍主帥,他又不敢違抗,因此便悶悶不樂。
嶽嫵歆作爲侍從站在一旁看的清楚,她暗給君辰宇使眼色,君辰宇會意,當下道:“將軍身經百戰,手下的兵士也是個頂個的好使,本來應該去打劍陣,但是劍陣的厲害將軍想必也已經聽說了,若是本王出師不利,皇兄頂多責備幾句,不會定本王的罪,而將軍若是打不下,只怕會受到責罰,到時候,本王怕將軍埋怨本王派將軍出征,落到被治罪的地步。”
寧熙遠被君辰宇這一激,登時漲紅了臉,大聲道:“大丈夫爲國家出生入死,豈敢苟存性命,王爺這般一說,末將非去不可,縱然戰死沙場,那也是我寧家無上的榮
譽!”
君辰宇見寧熙遠入彀,微微一笑道:“好,寧將軍威武不屈,勇冠三軍,本王爲皇兄深感安慰,有將軍這樣一心爲國的人,南越何愁不滅!來人,傳我命令,賜寧將軍金牌大令,帶手下人馬主攻劍陣!”
寧熙遠跪倒接令,神情甚爲得意倨傲,拿着大令拱手告退,下去準備征戰之事。嶽嫵歆待寧熙遠走遠,才從門口回來道:“這下好了,拔了太后一直臂膀,還能衝亂劍陣的陣腳,可謂一舉兩得!”
君辰宇嘻嘻笑着看着嶽嫵歆道:“姐姐,你可真厲害,玩死人還讓人家感激你,我以後一定會都聽你的話,免得讓你賣了我,我還幫你數錢!”
看到君辰宇壞笑的臉,嶽嫵歆忍不住上前伸手就擰了一把他的腮道:“你這個小鬼,敢編排我,看我擰爛你的嘴!”
君辰宇大笑着說道:“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卻沒有躲避,讓嶽嫵歆徑直擰到了他的腮。嶽嫵歆一觸之下,感覺已經不是從前那般軟膩柔滑,而是頗有韌性還緊緻的皮膚,當下心裡一驚,忙住了手。再看君辰宇的臉色,已經是變得通紅,燦如星辰的眸子裡一片灼熱之光,讓嶽嫵歆越發感到不自在,他,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在梅花叢林中舞劍的小鬼,而是成長爲一個英俊少年!
嶽嫵歆忙縮回手來,支吾道:“我去看看水開了沒有,說了要泡茶的,怎麼還沒送過來!”
不等君辰宇回話,她便一陣風似的跑出門去,只留下君辰宇落寞的站在屋子裡,一聲長嘆!
此後兩日,一直閉關不出的北奉軍忽然傾城而出,新鎮城下,號角沖天,北奉的軍隊在君辰宇和幾位將軍的帶領下掀起滾滾黃煙,徑直向南越軍營攻來。
高湛這幾天正爲吳明的慘死而傷心不已,龍公主一直在營中哭泣,不肯吃飯,急的他坐臥難安,回來報告時間的寶兒,在將一切道明後,當夜便在吳明曾經住過的帳篷中用劍自殺。可以看出他心中一直懷着愧疚和自責,爲沒能保護好先生而悲痛和絕望。
南越便一直被一種悲愁之氣籠罩着,士氣十分低迷,高湛正愁着如何再有破兵之計,沒成想就有探馬來報,北奉大軍打過來了!
儘管心中奇怪,但是事情緊急,來不及多想,他便換上鎧甲,帶領兵將衝出去應戰。而劍陣那邊也全面啓動,有北奉軍已經衝進去,裡面正殺聲震天。
高湛站在全營最高處,一邊指揮手下人迎戰,一邊派人打探劍陣那邊的消息,很快有兵士來報,劍陣被大將寧熙遠衝出了一個缺口,但是寧熙遠的軍隊也傷亡慘重,寧熙遠還受了傷被手下解救回去,公主已經趕到劍陣,正在重新調整隊伍,相信很快劍陣就恢復威力!
聽到報告,高湛心中大慰,暗暗道吳明之死也算有了回報,北奉軍被刺激的過來破陣,只怕是有來無回!
正在此際,只聽的營前一陣大亂,接着又有探馬報,說睿王帶人殺到,已經衝進陣中,高湛仰天大笑道:“好,來的好,就讓他前來送死!”
此時的高湛已經完全沒有了嶽嫵歆初見時的優雅文質,滿眼都是殺戮的神情,他惡狠狠的指揮兵士不斷的向上衝,意圖阻止北奉軍的進攻。
這一仗,從日出打到日落,整整打了五六個時辰,到太陽落山之前,一切終於結束了,北奉軍以傷亡過半的慘重代價,終於擊敗了南越軍。
高湛帶着殘兵敗將向北巫退去,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退回北巫的道路上,丁燦居然帶了一隻人馬候在那裡,又是一陣廝殺後,他被生擒活捉,丁燦大勝,押着高湛回了北奉大營。
此時,君辰宇已經回來,而且帶回了好消息,皇貴妃在出逃途中與大軍相遇,被睿王救回大營,一時上下,北奉軍士氣大振,君辰宇又命樑仁就近招兵買馬,編制投降的南越軍,一重整旗鼓,收復北巫和廣野。
嶽嫵歆恢復了女裝,仍然以紗遮面,跟在假扮君依風的北奉帝后面,一起面見了抗擊南越的軍士,並大加封賞,下令犒勞三軍。隨後,君辰宇下令,軍隊整頓三天,三日後向北巫進發!
高湛被侵後,嶽嫵歆命人對他禮待有加,並讓芷蘭過來侍奉他,芷蘭自然喜不自勝,高湛見是嶽嫵歆的貼身丫頭來照顧他,以爲嶽嫵歆對他還有些情意,心裡也是大爲欣慰,期盼着能見嶽嫵歆一面,只是他幾次跟芷蘭提出,芷蘭都以皇貴妃身體不適拒絕了。這令高湛又十分失望,隨即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天氣越來越熱,他吃的越來越少,直到一病不起。
芷蘭十分着急,忙去稟告了嶽嫵歆,嶽嫵歆着隨軍御醫魏太醫給他醫治,魏太醫調理後,雖有見效,但是高湛還是虛弱的很。無奈之下,芷蘭只得求嶽嫵歆見他一面,嶽嫵歆看着滿眼悲愁的芷蘭,輕嘆口氣,便隨了她一起過去。
高湛被安排在縣衙後一座小院中,這裡環境幽雅清靜,最是適合頤養身體,嶽嫵歆過去的時候,滿園的月季花開的正豔,到處都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緻。只是屋裡的人卻行將枯木,沒有半點生機。
嶽嫵歆推門進入房中,房內有個濃重的藥味,讓嶽嫵歆不由皺了眉頭,輕咳了一聲,高湛躺在牀上,臉色發黃,一直閉着眼睛,聽到有人進來,他並沒有睜眼,依然一動不動。嶽嫵歆看到他的枕邊還放着藥碗,裡面的湯藥並沒有喝,她便輕輕走過去,端起藥碗。還沒等她說話,他便沉聲道:“你放着吧,我不想喝!”
嶽嫵歆微笑道:“太子不過是打了一場敗仗,就頹廢如此,可見太子的心智遠沒有我從前想象的那般寬廣,兵敗乃征戰中常有之事,若是太子不能承受失敗,那麼以後的南越也沒有什麼希望了,即便北奉軍不去佔領,只怕也會被別的國家佔領了!”
聞聽此言,高湛瞬間睜開了眼睛,他猛地轉過頭來,看到嶽嫵歆晶瑩明亮的眼睛,禁不住激動道:“嫵歆,是你來了?”
嶽嫵歆依舊是眼含笑意,點了點頭道:“是我!前一陣子,多蒙太子照拂,嶽嫵歆感激不禁,只是讓太子失望了,我還是逃出了北巫,回到了北奉,我早就跟太子說過,我們終極是有緣無份,太子何必執着與此,控損自己的身體?”
高湛恢復了平靜,他掙扎着坐起身子,倚在牀頭上,輕嘆口氣道:“人生苦短,若不能與相愛的人一生相守,這人生有何樂趣?不管你怎麼看我,我都認定你是我唯一的太子妃,今生除非我死,不然斷不會去娶別人!”
嶽嫵歆搖搖頭道:“太子錯了,兩情相悅纔是情愛的最高境界,如太子般只一方有意,而另一方無情,太子不但不會嚐到情愛的歡樂,一定會被苦情所傷,太子說過,人生苦短,人這一生經歷的事情,不止是夫妻相守,安享快樂,還有責任和義務,如果太子一定要在情感方面堅持不肯放手,我只能說太子錯過的不會是一個人一件事,甚是會是抱憾終身!”
高湛聽完嶽嫵這番話後,久久不語,繼而,他慘然一笑道:“如今我是階下囚,而你貴爲北奉的皇貴妃,你強我弱,你說的再好,也是強者對弱者的憐憫,我高湛落到今天的地步,並不後悔,至少我能勇敢的追求我心中所愛,而你呢?這個嶽嫵歆的名字想必是你自己給自己取的吧?既然無心,就會無情,既然無情,就會絕愛,嫵歆,你覺得你的人生快樂嗎?對我來講,你站在那裡,我就會有希望,而對你來說,誰纔是你的希望?”
嶽嫵歆沒成想高湛竟然說出這番話來,真是句句錐心,字字痛心,她臉色一白,繼而沉聲道:“每個人的經歷不同,每個人的追求也不一樣,高太子既然不聽我的一番好意,我也沒有辦法,我有心無心,都與太子沒有關係,因爲我自始至終都未曾對太子動心,倒是太子因爲眼睛直盯着一處,卻錯過更好的風景,我只能替太子抱憾!藥我放在這裡,吃與不吃太子悉聽尊便,只是我想請太子能多想想南越的百姓,若是北奉和東辰聯手,你想想,南越還能存在嗎?”
“什麼?難道君依風想聯合東辰將我南越滅國?”高湛不禁大驚失色,若果如嶽嫵歆所說,他還在這裡無所作爲,真是愧對皇室的列祖列宗了!
高湛想了想,端起碗來,一氣將那藥灌了下去,又衝門口喊道:“芷蘭,本太子餓了,快給本太子備飯!”
聽了高湛的話,一直守候在門口的芷蘭忙答應聲進來,將藥碗收拾了,忙不迭的去備飯菜,走出房間,她的臉上已滿是喜悅的淚水。
嶽嫵歆回到自己的房中,被高湛的話弄的有些煩亂,她答應君依風來替他平定南越之禍,不過是爲了讓他牽制太后的勢力,幫她找出殘害安家的兇手,而一旦真相大白於天下,她嶽嫵歆又當何去何從?
儘管和君依風有了實質的夫妻之名,但是身體的結合卻不等於精神上的契合,嶽嫵歆對他不能說情意全無,但是要她恢復從前對君依風的感情,卻是萬萬不能了!
嶽嫵歆又是輕輕嘆氣,心裡還對一個人一直牽掛着,那就是端王慕容羽,從他對她表明心跡以來,她心中是歡喜的,不可否認她也是喜歡他的,但是,隨着他想一統天下的心機漸漸明瞭,嶽嫵歆卻對他有了層層的恨意,她恨他利用了她,也恨他在她心中種了情意,他幾次三番的救她,卻又幾次三番的傷她,他對她到底是利用多一些還是情意多一些?這都令岳嫵歆產生無盡的煩惱。嶽嫵歆只恨自己爲什麼還要動了情,一旦心裡有了某個人的位置,再想把她剔除,何其艱難!
嶽嫵歆心緒百轉,惆悵萬千,不知何處纔是自己的歸宿,她甚至有了悲觀厭世的情緒,若是煩惱不斷,倒不如萬事皆休,常伴青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