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宮人的通報,嶽嫵歆頗感奇怪,自己剛剛回宮,太后不等着自己去給她請安,居然親自找上門來,敢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嶽嫵歆滿腹疑惑,來不及梳妝,只好在外面套了一件簡約的宮裝,將頭髮攏起來,挽了個髻,想用簪子別在腦後,卻遍尋不着平日戴的那隻金簪,只好從君依風賞賜的首飾中,新取了一隻戴了,急急忙忙的迎出宮來。
此時太后已經來到宮門口,從步輦上下來,李嬤嬤從一旁攙扶着,向大明宮走來。嶽嫵歆看的真切,太后表情平靜,似乎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臣妾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嶽嫵歆上前拜倒見禮,太后揮了揮手,示意宮人將嶽嫵歆扶起來,她淡然道:“貴妃不必多禮,起來殿內說話!”說完,太后徑直扶着李嬤嬤走進大明宮。
嶽嫵歆恭恭敬敬的跟在其身後,芷蘭此時也已經趕回來,見太后在,忙避到一旁,低頭施禮。
太后進入大明宮後,在主殿中間的鳳榻上坐下來,嶽嫵歆急忙命人奉上茶來,紫南早捧了老君眉上來,嶽嫵歆親自將茶奉上。太后接了茶,掀起蓋碗,輕輕嚥了一口,微笑道:“不愧是我慈安殿內的人,連哀家的喜好還記得清楚!”
紫南見太后誇獎她,不由喜上眉梢,忙跪倒笑道:“承太后恩典,奴婢才能在慈安殿學些東西,後來跟了貴妃,娘娘一直教導奴婢雖不在慈安宮了,旦有機會也要悉心侍奉太后,讓您老人家開心,奴婢一直也不曾忘懷!”
紫南巧嘴一說,讓太后頓時高興起來,嶽嫵歆也暗自讚歎這丫頭機靈,即討好了老主人,也不望推崇新主人,兩邊都十分討喜。
太后聞言,果然呵呵笑起來,直道紫南乖巧,命人賞了她好幾個金裸子,喜得紫南不停的叩頭,嶽嫵歆道:“好了紫南,太后來咱們大明宮,肯定有要事問詢,你還有其她人先下去伺候着吧!”
紫南答應着起身倒退着出去,衆人也隨後退出,只有太后身旁的李嬤嬤還在,太后這才放下茶杯,轉頭對嶽嫵歆道:“今日哀家前來的確是有事要問
貴妃,那舒昭儀身懷有孕,貴妃已經知道了,但是哀家剛剛查閱敬事房的記錄,舒昭儀一直服用避孕的湯藥,不該有孕,所以這件事需從長計議,這是皇上恩典第一個骨肉,如果生個男孩,就是長子嫡孫,是我北奉江山的繼承人,所以其血統必須出身純正高貴,不容混淆,更不能讓人以目混珠!哀家會命人徹查此事,但是若有結果,哀家想請皇貴妃出面替哀家處理此事,舒昭儀的父親是兵部侍郎,手握兵權,他的外甥又是皇上的御前侍衛,兼大將軍,此事若處理不好,只怕會引起紛爭,因此,哀家想聽聽皇貴妃有什麼建議?”
嶽嫵歆聽了心頭一驚,太后果然動了除去舒昭儀孩子的念頭,還毫不避諱的告訴了她,這擺明了要把她也拉下水來,大家共作一團,出了事誰也跑不了,以此把嶽嫵歆也牢牢掌控在手中!
都說薑還是老的辣,果然不差!只是這個太后也太狠毒了些,爲了自己家族的權勢地位,居然連無辜的生命也要殺害!嶽嫵歆不禁有些不寒而慄,如果將來有一天自己也處在舒昭儀的位置,會不會太后也會痛下殺手,毫不留情?
心裡雖然這樣想,嶽嫵歆卻未曾露出半毫,而是微笑道:“太后娘娘可知,即便在房事後補喝湯藥,也會有懷孕的事發生,女子多的時候可以連孕三胎甚至更多,所以僅憑舒昭儀曾服有避孕湯藥來責罰她,未免讓人不服,臣妾倒覺得應該好生照顧舒昭儀,給她母憑子貴的榮譽,人往往會得意忘形,或許備受恩寵後,舒昭儀那天一高興,就說漏了嘴,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這樣,豈不省事?”
太后聽完嶽嫵歆的話,不由冷笑道:“皇貴妃當舒昭儀是三歲孩子嗎?既然她處心積慮的懷上這孩子,自然把他看的比什麼都重要,豈會因爲自己一時的放浪,而毀了孩子的前程,所以,貴妃的提議哀家認爲並不可取,還是另想辦法纔是!”
嶽嫵歆見騙不過太后,只好口中稱是,低頭凝想,似乎十分賣力,而一旁的李嬤嬤突然插口道:“太后娘娘,老奴認爲貴妃的話也有些可取之處,舒昭儀既然想要極高的權勢地位,不如就成全她,讓
她享盡恩寵,送她直上九天,但是能不能順利生下孩子卻又是另一回事,懷胎十月產子的嬪妃們多了去了,有沒有命母憑子貴,還很難說啊!”
太后聽了李嬤嬤的話,不由點頭道:“嬤嬤說的有理,我們就給她一切,但是她肚子裡的那個野種怎麼也不能生下來,將來若是被人知道北奉後繼人的血統不純,讓哀家如何去見北奉先帝,如何向天下的百姓交代!”
嶽嫵歆見太后認定舒昭儀懷的不是君依風的孩子,就知道太后是說什麼也不會讓孩子生下來了,心中不由暗暗替舒昭儀擔心,真不知道太后會用什麼樣的手段,打掉這個孩子,嶽嫵歆的心中立刻糾結萬千。她和舒昭儀共事一夫,本應和睦相處,但是女人天生的嫉妒心又不允許自己男人的心裡還有其她女子。所以舒昭儀才認爲是她搶奪了君依風寵愛,她們之間的關係纔會相處的很糟糕,即便她們還未到兵戎相見的地步,但是舒昭儀對她已經有了明顯的敵意。就算自己忤逆太后的旨意,告訴舒昭儀太后要害她的孩子,舒昭儀也不會相信的,或許還以爲自己是賊喊捉賊,不懷好意。
如果聽從了太后的旨意,她嶽嫵歆就會成爲殺人的劊子手了,雖然她恨君依風,恨他無情無義情,恨他冷漠殘忍,但是孩子卻是無辜的,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孩子是君依風的無疑,不然以君依風的能力和手段,怎會留舒昭儀到覺察孩子的存在,恐怕早就秘密處置了。嶽嫵歆只恨君依風一人,並不想傷及無辜,甚至那些拿她當做仇敵的嬪妃們,她也只是見招拆招,並不會將她們怎麼樣!而太后這樣公然的要她幫助她殺人,嶽嫵歆說什麼也做不到!
這一刻嶽嫵歆只感到左右爲難,幫或不幫太后,她最後都不會有好結果,太后老謀深算,以後若是用不到自己了,或許就會像今天一樣找個理由將她害了,君依風站穩江山還需要她的協助,因此嶽嫵歆可以斷定,即便君依風察覺到太后想要害他的子嗣,也只能假作不知,暗地保護,若是保不全,他也就一聲長嘆而已!
而就在嶽嫵歆猶豫不決的時候,太后卻向她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