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岳嫵歆沒有想到的是,那寒玉牀奇寒無比,她剛一躺上去,就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手腳也立刻失去了知覺,好在頭腦還算清醒,她吃力地道:“孃親,我,我好冷,好難受!”
林妙柏眼中滿是心疼,柔聲道:“不用怕,婉茹,娘會守在這裡,直到你醒過來!”
嶽嫵歆還沒有弄清楚林妙柏的意思,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林妙柏忍不住從眼中滾落兩行清淚,若不是她察到婉茹的毒,已經侵近心肺,她又怎捨得讓嬌弱的女兒吃這個苦!
寒玉牀的寒氣自古少有,這般抑制毒藥,只能暫時控制毒發的次數,解不了根本,但願她多災多難的婉茹能早日遇到釣叟,免去這種難以忍受地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嶽嫵歆才幽幽地醒轉,她睜開眼睛,卻見林妙柏正用溫和的目光看着自己,心內一暖,她立刻挺身坐起來,卻感到身上不再那麼寒冷,四肢也恢復了知覺。
“婉茹,你覺得怎麼樣?”林妙柏關切問道。
“好像身上十分輕鬆,也不那麼寒冷了!”嶽嫵歆欣喜道。
林妙柏點了點頭,露出慈祥的笑容,她伸手撫了女兒烏黑的頭髮一下道:“寒玉牀的寒氣能暫時抑制你的毒發,如果不在毒發前找到解除你身上毒藥的法子,等到再毒發時,帶來的危害比現在會增加好幾倍,不過,婉茹不要擔心,娘即刻動身去找師兄,希望他能儘快找到釣叟,救你脫離苦海!”
“謝謝孃親!”嶽嫵歆衝着林妙柏輕笑,語氣裡帶着撒嬌的味道。
林妙柏初嘗母女團聚的溫馨甜蜜,心裡高興無比,這一刻即便爲了女兒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
嶽嫵歆當下又問:“現在是第幾日了!”
林妙柏臉色一變,知道女兒離開的時候到了,今日已是十七,明天就是大軍過江的好日子,她自然不能再攔着女兒。
嶽嫵歆也知道孃親捨不得自己,怎奈她肩負重任,不敢拿着十幾萬的生命開玩笑,只能咬牙告別林妙柏。
臨行前林妙柏給了嶽嫵歆三顆“聚仙丸”,囑咐她不到緊急關頭不要用它,並親自爲女兒梳髮,將自己頭上的寶石髮簪取下爲女兒插到頭上。
千言萬語都化作離別時不捨的眼淚,嶽嫵歆召喚出阿蛟與林妙柏灑淚而別。
她先到游龍宮找到芷蘭,芷蘭已經得到林妙柏安派的人照顧,這兩天除了擔心外,倒過得還平安,等她見到嶽嫵歆後,激動不已,連連問嶽嫵歆的近況。嶽嫵歆把自己的經歷簡單一說,便催促芷蘭跨到阿蛟背上,兩人一起離開了游龍宮。
回到湘水縣,嶽嫵歆在城外偏僻處從阿蛟身上下來,然後讓阿蛟隱了身形,才帶着芷蘭進入湘水縣。
等到了君辰宇下榻的縣衙內,嶽嫵歆出示了腰牌,守門的兵士忙將嶽嫵歆帶到君辰宇的住所。
君辰宇此時正在屋內來回踱步,急的焦頭爛額,大軍駐紮在此處,一直按兵不動,先鋒寧熙遠幾次要面見皇上,都被君辰宇以皇上水土不服,病情加重爲由懶下了。
這幾天君辰宇一直派兵士出去打聽嶽嫵歆的消息,可是外出的兵士回來,帶來的消息都是一樣的,就是沒有皇貴妃的任何信息!
君辰宇越發的着急,說到底他還是個孩子,遇到現在這種情況,一時間也難以做出決擇。他甚至想,如果嶽嫵歆一直不回來,他就在這裡一直等,除非找到她的屍體,他才死心。
好在嶽嫵歆今天終於回來了,君辰宇看到嶽嫵歆的剎那,激動地小臉通紅,水霧竟然漫上了眼睛裡,他掩飾的轉身看着窗外,竭力平靜的道:“你可算回來了,再沒有你的消息,大軍就要開拔了!”
嶽嫵歆聞言,微微一笑道:“小鬼,我知道你心裡頭惦記我呢,好在我此去有驚無險,終於見到了那湘江神女,她允我明日過江,萬無一失!”
“真的?!笨女人,我就知道你有辦法!哎,你倒是說說怎麼和那神女說的,她長什麼樣子,是不是很漂亮呢?”
星辰聽到嶽嫵歆帶來的好消息,登時喜笑顏開,他猛的轉過身來,幾步來到嶽嫵歆身邊,欣喜又讚賞的看着她。
“誰說我笨了,小鬼,我警告你,再這樣喊我,我就敲破你的頭,現在,我可是你的嫂嫂,老嫂比母啊!”嶽嫵歆用手指使勁扣星辰的頭,這小傢伙得意忘形,真是該給點教訓了。
星辰伸手摸了摸腦袋,妥協道:“好好好,以後不叫了,但是我不叫你嫂子,你更不是我娘,我就叫你姐姐,姐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那神女長什麼樣啊?”
嶽嫵歆笑嘻嘻的看着星辰,很鄭重的道:“那神女啊,長的又高又大,有三條腿,四雙眼,
八隻手,六張嘴,說話的聲音象打雷,要是她生了氣,跺跺腳啊,那湘江水就顫三顫,哦,忘了說了,她還長着一條長長的尾巴呢!”
“啊!,原來湘江神女不是人啊!”君辰宇被嶽嫵歆的描述嚇了一跳,禁不住高聲呼道。
嶽嫵歆聞言臉色一變,心裡登時後悔起來,自己的玩笑開大了,倒是對孃親的不尊重了。心裡暗暗自責,同時禱告上蒼,原諒她的無心之失,原諒星辰口無遮攔之過。
“小孩子不要胡說,我跟你開玩笑呢,神女就是神女,自然是長的風華絕代舉世無雙,天下第一的漂亮,她的人很好,很溫和,沒有神女的架子,對我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這次如不是遇到了她調皮又糊塗的徒弟,阿龍和阿虎也不會死在游龍宮裡!”
說道阿龍阿虎,嶽嫵歆明亮的眼神一暗,想到他們忠心護主的樣子,嶽嫵歆就感到十分難過,爲自己不能保全他們而自責。
“阿龍阿虎死了?”君辰宇追問道,繼而嘆了口氣道:“姐姐不要難過,他們是替我保護姐姐而亡,這次去南越,我一定會多殺敵人,以報他們忠誠護主之心!”
嶽嫵歆點了點頭,又問了現在兵營裡的情況,大軍在湘江城外駐紮,君辰宇一直來回奔波,又要應付先鋒官寧熙遠,真是有些頂不住了。
嶽嫵歆告訴星辰,明天一早,她會陪皇上出現在衆將士面前,一來鼓舞軍心,二來,打消一下寧熙遠的懷疑。
星辰點頭,忙安排嶽嫵歆回去休息,那假裝皇上的太監這幾天窩在房間裡,那裡也不敢去,沒有皇貴妃給他拿主意,他真是快被下破了膽子,這會兒見到嶽嫵歆回來,真是驚喜萬分,只差沒有趴在地上給她磕頭了,那樣子好像在暗自道,謝天謝地,親孃啊,終於回來了!
嶽嫵歆看到小太監的樣子,亦是感到好笑,輕聲道:“這幾日辛苦你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你要和本宮一起見一見三軍兒郎,記得好好想想,皇上巡視是什麼樣子,可別演砸了!”
那小太監口中稱是,急忙退下,回到他休息的寢室,嶽嫵歆忙喚了芷蘭過來,爲明天過江作準備。
第二天,天剛亮,大軍便已經集合完畢,嶽嫵歆和假冒的君依風同乘一輛戰車,君依風看起來還有些羸弱,似乎是大病初癒的樣子,但是站在戰車上,卻將身子挺的直直的,倒也帶出了點帝王的風度,而陪在一旁嶽嫵歆一身華服,面帶淺黃色面紗,一雙美眸中盡是精銳之光,讓人感到今天的皇貴妃娘娘纔是三軍的首領,帶着高高在上的華貴和霸氣。
此時嶽嫵歆掃視了一遍整齊排列的大軍,鼓足勁大聲道:“三軍二郎們聽着,今天我們就要渡過湘江水,很快就會和南越相遇在沙場之上。爲了天下的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爲了我北奉國疆土完整,不被外界人欺負,爾等一定要奮勇殺敵,建功立業,皇上剛剛大病初癒,不宜開口講話,本宮就代爲宣講皇上的口諭,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定然能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對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有功之人,大到將軍,小到兵卒,只要立下戰功,必會重重獎賞,黃金寶馬,華屋美眷,要什麼給什麼。同樣,對那些膽小怕事,不顧大局,貪生怕死之輩,人人得而誅之,如有發現必會重罰,決不輕饒,聽懂了嗎?!”
將士們衆口一詞道:“聽懂了,我等定然會奮勇殺敵,報效國家!”
嶽嫵歆微笑着衝衆人點頭,又俯身在皇上耳邊說了句什麼,皇上招了招手,便被嶽嫵歆扶下戰車,進了一旁的車攆之中。
大軍開始向湘江水岸出發,君辰宇騎馬在大軍中來回穿梭,不停指揮兵士們搬運東西,有序的行軍。
湘江水邊,早就準備好了上百隻大船,君依風和嶽嫵歆一起上了中間的有些華麗的大船,這是特意爲皇上和皇貴妃娘娘準備的船隻,既可以觀看湘江風景,又能在寬敞的船艙內休息,娛樂。
經過了大半天的航行,終於到達對岸,這裡是有名的江南地區,風景秀麗,湖波遍地,山明水秀,悅人心目。
向前走便是烏鎮,此後是杞縣,新鎮,北巫,廣野,過了過了廣野三百里就是有名的橫江,橫江以北是北奉的國土,以南是南越的地盤,兩國以向恪守邊疆,許多年都沒有兵戈相向過,不料想現在南越太子卻帶人渡過橫水,一路北上,現在戰火已經燒到了北巫,直逼新鎮。
嶽嫵歆在行軍路上一直派人打探前方的戰事,探子不時前來稟告戰況,駐守廣野和北巫的軍隊因爲吃了幾次敗仗,損兵折將,現在已經棄了北巫,退守新鎮,新鎮守將樑仁正帶領集合起來的兵士誓死守城。但是南越攻勢很猛,只怕堅持不了多久。
嶽嫵歆聽到探子的稟告,眼眸變得
深暗了許多,沒想到高湛居然這麼狠戾,居然就一氣之下連下兩城,真是人不可貌相,想到那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嶽嫵歆嘆了口氣,人都是在變的,自己又何嘗不是,當年養在深閨之時,又怎麼能預想到自己會行軍打仗呢?
軍事緊急,耽擱一分,新鎮的軍民就危機一分,嶽嫵歆和君辰宇商量,軍隊過了烏鎮,不在杞縣休息,連夜奔赴新鎮。
第二十日凌晨,嶽嫵歆和君辰宇帶着十萬大軍趕到了新鎮,並與新鎮的首領樑仁匯合,兩處的兵馬彙集到一處,新鎮屯兵約有一萬,加上北巫和廣野退下來的殘兵也有一萬多人,約計有三萬人馬,再和嶽嫵歆帶來的大軍彙編到一起,聲勢登時浩大起來,兵將的士氣大振,北奉軍隊重新樹立了畢勝的信心。
嶽嫵歆不顧疲勞,馬上接見了樑仁和副將丁燦,據嶽嫵歆觀察,樑仁三十歲左右,成熟穩重,長的高大威武,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將軍,而副將丁燦約有四十開外,眼睛不大,卻極有神采,不愛說話,但語畢驚人,倒是個有城府的人。
嶽嫵歆看到兩人皆可以用,心裡放下了不少,只要有這兩人鎮守,新鎮暫時應該不會有大事,嶽嫵歆推說皇上舊疾未愈,不適宜多講話,就由她來代勞,於是她問道:“不知兩位將軍對如今的戰況持何種態度?是戰,是退,是攻,是守,大可一一告來!”
樑仁唯一沉思道:“皇上,皇貴妃娘娘,以末將看來,新鎮雖然防守嚴密,城中的急救措施也多,但是,南越這次來襲,早有準備,是帶了雪山的能人前來的,那些能人身材高大,力大無窮,又兼皮糙肉厚,一般的弓箭對付不了他們,因此每次攻城,南越人都會讓能人在前面打頭陣,等他們攻上或攻進城池,後面的軍隊就會一擁而上,將城池佔領。廣野和北巫就是這麼丟的,這次新鎮之戰,恐怕也是同等的命數。”
聽了樑仁的話,嶽嫵歆沉思不語,而一旁的寧熙遠卻沉不住氣道:“什麼能人?真就不怕大刀利劍?樑江軍可是被南越小賊嚇破了膽子了吧,真是誇大其詞,危言聳聽,本將軍廝殺疆場二十多年,從未見過有什麼不怕刀槍的雪山能人,敢不是樑江軍吃了敗仗,來皇上面親開脫責任來了!”
寧熙遠的話音一落,樑仁就沉不住氣了,他憤怒的瞪大眼睛,衝寧熙遠道:“寧將軍沒有見過能人,又怎知末將說的不對,是在危言聳聽?若是將軍不信,自可和能人戰上一個回合,感覺一下距離!”
寧熙遠不屑一顧的道:“這個自然要打,不過不是現在,行軍時鞍馬勞頓,大家都需要休息休息,待午飯過後,我自會去陣前會會你所說的能人!”
樑仁此時也生了氣,悶頭不語,君辰宇道:“兩位將軍不要爭了,還是先看看實情再說,我們午時吃飯,半個時辰後出發,就去看看那雪山能人有何本事,居然這麼囂張!”
嶽嫵歆也點了點頭,認同了君辰宇的意見,大家便散了會,嶽嫵歆留了君辰宇商量,她憂慮的道:“聽樑將軍一說,看來此陣兇險至極,我聽神女說過,雪山能人一直生活在雪山之上,個個兇猛善戰,固守雪峰三百餘年,後來被林姓一族打敗,丟了雪山主峰,這才隱居起來,多年來一直不曾出現過,爲何這次高調復出,還傷了我們這麼多兵士?”
君辰宇道:“姐姐提問的好,這也是我想搞清楚的,不如就派個探子出去,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情況!”
嶽嫵歆點頭應允,君辰宇便招了心腹之人,命令叮囑他一番,這才讓他去了。
午後,嶽嫵歆登上城樓親自督陣,君辰宇和大家一起來到兩軍陣前,舉目望去,只見南越的軍隊在對面一字排開,前面是一羣高大威猛的白色類人猿,難道這就是樑仁口中的雪山能人?
寧熙遠因爲在樑仁面前誇下海口,因此他率先拍馬而出,對着大營喊道:“裡面的人聽着,老子是北奉帝前的大將軍寧熙遠,也是將要消滅你們的終結者,還不快快前來受死,敢是怕了嗎?”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對方軍營裡一陣騷動,很快就走出一個高大的白毛能人,只見他瞪着眼,齜着牙,一言不發的向寧熙遠走來。
寧熙遠喊了幾回話後,那個能人始終不答應,它只管帶着騰騰的殺氣向寧熙遠走來。”
寧熙遠看到能人不騎馬,個子卻比他騎馬還要高,而且越是走近,他越有壓迫感。到現在寧熙遠纔有些心怯,但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發,他只好硬着頭皮衝了上去。
剛剛來到能人身邊,寧熙遠手中的長矛還沒有向能人進攻,就見能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的長矛一把抓住,接着便伸出嘴來咬斷了錨杆,然後一揚手,那破損的矛槍便直直的向寧熙遠扎將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