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難不成你也認爲是我做的?”
寧萱芷搖搖頭。“爹是不是會憑白冤枉一個人,我不知道?不過以我對姨娘的瞭解,她沒有半點證據也不會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畢竟她不是大娘,所以,姐姐現在與其在這裡自愛自憐,倒不如好好想想,這每月月利的事。”
“你這是什麼意思?”
“不瞞姐姐!我跟姐姐一樣都是受懷疑的對象,早之前,姨娘就問過我每月月利的事,不過我的院子裡也沒什麼好查的,一眼望便能望到底,所以當時我也沒多想什麼?沒想到姨娘還當真查了。”
“你也被懷疑了?”
“不然呢?”寧萱芷瞟了寧雅嫺一眼。“咱們這位新姨娘可不是之前那位,處事可沉穩着呢。我只是沒想到姐姐會留在院子裡,你不是應該跟着大娘一起去山上的嗎?要是去了,或許現在還不會被爹爹責罰,有大娘在,你也不會落得這麼可憐了。”
“你!”
“呵呵!俗話說既來之則安之,姐姐既然攤上這事,就不要再想着什麼法子去針對姨娘,一切等大娘回來了再說,這樣更好些。已經很晚了,姐姐若是睡不着就看看書撫撫琴,我先回院子了。”
當寧萱芷回到‘落月閣’的時候,曲令已經在自己的房裡躺着了,她沒有去詢問他的行蹤,這一整天已經讓她心裡憔悴,恨不得馬上就躺在牀上睡去,省的想那些麻煩事。
夜晚風聲雨聲肆虐,似乎有意在跟寧萱芷作對似的,吵得人睡不着,起身出來走走,一開門又不得不把門關上,這夜晚的寒風吹得人刺骨。
遠處的屋子還亮着燈火,這麼晚了那人怎麼還不睡?
與此同時,同樣因這雨聲無法入睡的還有遠在王府書院的衛煜,同樣站在窗戶前,盯着雨滴落在水池中激盪出點點漣漪。
有了輕輕叩開房門,武修一身溼噠噠的走進書房,他脫去了帽笠和蓑衣放置在一旁,手裡握着一把精緻的彎刀。
“本王真的錯了嗎?”
“屬下在山上找到了這個!”武修不敢斷論。
衛煜接過精緻的彎刀,放在手上有點沉。“這是把好刀,看這成色不像是中原之物,查查刀的來歷。”
“王爺,您在懷疑二小姐通敵嗎?”
“哼!她不會。送她這把刀的人就不一定了,查查刀的底細,還有送她刀的人。”
彎刀出鞘,寒光閃現!帶着刀吟迴旋在屋內,冰封寒刃,適合這個季節。
“屍體都拖回來了嗎?”
“已經在地下室放着,死因正在查找中。”
“嗯,我們這便過去看看,宮裡送出來的死人,不一般。”
“王爺,天色見涼,您整夜未眠,一個時辰後,還要入宮上朝,還是先休息會,等結果出來,屬下來報就是!”
衛煜勾起嘴角,低垂着眼眸,瞥向武修。“這樣的雨天確實叫人睏乏,你差人去宮裡,就說本王身體抱恙,這幾天就不去宮裡了。”
“王爺不去宮裡,那案子豈不是要落在他人手裡,太子已經得知王爺手裡握着重要的證據,這幾日一直找機會想要與寧恆遠見面,不過好像中間有人阻攔, 倘若聖上因王爺缺席,把案子重新交給太子審理的話,王爺的處境會變的很被動。”
王爺跨坐在凳子上,武修的話不無道理。寧恆遠揹着他把名單交給了皇
兄,言下之意,他還是對太子有着莫大的期許。
東西兩宮娘娘爭寵,齊皇后雖坐鎮中立不偏幫任何一方,還有重立新寵的趨勢,但德妃始終都是皇后的胞妹,不可能不在暗地裡幫襯。
寧恆遠想要藉助太子上位,又不想丟掉他的扶持,把消息透露出去的目的僅僅是爲了得到太子妃的位置嗎?應該不會那麼簡單。
“武修,以你之見寧恆遠的左右搖擺,所爲何圖?”
“王爺讓屬下在尚書府潛伏的時候,成聽院子裡的人提過。王爺對二小姐的情意並非出自真心。”說道這裡,武修不由暗自呼出一口氣,這種話可不好說啊!
衛煜啪的收起扇子,重重放在桌上。“你也這麼認爲?”
“爺的心思不敢猜。”
“說說他們的理由,本王自認爲對二小姐做的是盡善盡美,爲何院子裡還會有這般傳言而出?”
“爺對二小姐卻是異於常人,不過在外人眼裡,您是王爺,遊走在兩位小姐之中,難免會被人誤認爲您有戲弄之心,況且在外頭,王爺與蘇家小姐早有親事,二小姐身份卑微,又是庶出,所以您儘管對她有心,也是落得玩弄而已。”
衛煜露出瞭然的神情。“沒有不嚼舌根的奴才,她們且有這樣的念頭,何況是她!”
“爺,屬下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哎,又來這一套,既然問了當講不當講,就不要問了!”
“不,屬下認爲,二小姐對王爺的態度也是難以捉摸,加上老夫人對蘇家情有獨鍾,爺若是真想娶寧家二小姐過門,她即便進來也未必會有好日子過,如果……”
“我幾時說要娶妻生子?”
“爺?”
“一個是祖上訂的親事,一個不過是看着叫人心憐的丫頭,娶了誰,都是件麻煩事。”
衛煜冷哼一聲跨出了書房,武修打起傘跟在他身後。王爺從不口是心非,這次看來是真的動了情。
王府地窖,乾燥而整潔,儘管下面時不時傳來慘叫聲,也絲毫不會影響到外人對牢房與地窖的差別印象。
武修撤去了所有人,他打開牢房,王麻子被捆綁在刑凳上,耷拉着腦袋,連頭都擡不起來,嘴裡呼呼往外冒着氣。“殺了我吧!”
衛煜用摺扇擡起王麻子的下巴,左右看了好幾眼。“別讓他死了!”
王麻子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吐出一口血沫噴濺在衛煜的臉上。
武修驚駭了下,上前重重打了王麻子兩巴掌。
“殺了我,求求你們!”
反反覆覆只會唸叨着這麼一句的王麻子,想要咬舌自盡,幸虧武修出手極快,用邊上的繩索堵住了他的嘴,才救下了這一命。
“王麻子!我知道你的能耐,區區幾個太監一個公公,你以爲本王就會信了你嗎?”衛煜抹去臉上的血跡,看着被弄髒的摺扇,他冷哼出聲。“一個地痞如何勾搭上宮裡人,你的貨又是如何運出京城,這些我都還沒有問出來,你想死可沒那麼容易。”
“我知道的全都說了,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是嗎?不打緊,我有的是時間慢慢問。”衛煜拖過一把椅子坐在王麻子跟前。“知道你提供的那幾人嗎?兩個被人扔在了亂葬崗上,一個宮女被砍斷了雙腳送去窯子,你這個收髒貨的人該如何處置吶?”
“爺,有一種彷彿可以讓
人生不如死。”
“哦,說來聽聽。”
“人彘。砍下手腳放在特殊的缸裡,只露出腦袋,關在茅廁中。”
“聽起來確實是生不如死,想出這種刑罰的人,內心一定極度陰暗。”衛煜嘆了口氣。“只要不讓他死,隨你們處置,什時候他願意開口了,什麼時候賜他死。”
衛煜把手中的摺扇和用來擦拭血跡的汗巾,全部丟進了火爐中,他走出地窖的時候,天色已經見亮,身後傳來王麻子的叫罵聲,他呵呵一笑,離開王府。
聖王抱病在家,宮裡盜竊一案並未像武修猜忌的那般落入其他人手中,可見皇帝對此案的重視,太子幾度想要拿回審案的權力,都被皇帝以各種理由搪塞,令太子在朝堂上大失顏面,他看向寧恆遠的眼神也越發的陰冷起來。
寧恆遠暗中給自己捏了把汗,怎麼這個時候王爺偏偏抱病了呢?
在太監宣佈退朝後,寧恆遠快速離開大殿,可就在他與一羣大臣離開宮門的時候,秦公公站在了他的跟前。
“寧大人,留步!”
想避都避不開,寧恆遠只好故作歡喜的問道:“公公再此等老夫,有何事?”
“皇后娘娘請大人到御花園喝茶。”
尖細的聲音撓得寧恆遠頭皮一陣發麻,無法推脫,只好跟着秦公公入後花園,拜見齊皇后。
入冬的寒風吹在臉上就像被刀子掛着般疼痛,齊皇后手捧暖爐,坐在涼亭中,四周用厚厚的布簾遮擋,只露出一小塊縫隙透着風,火盆擱置在一旁燃燒取暖,在這樣的冬日下,倒也沒有半點寒意。
“皇后娘娘,寧大人在外恭候。”
“讓他進來吧!”
齊皇后在宮女的攙扶下,從軟榻上坐起身,斜靠着軟墊,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盯着從外面進入的寧恆遠。
“老臣給皇后娘娘請安。”
“你們都退下吧,我與寧大人說說話。”
齊皇后讓寧恆遠在一旁坐下,便撤去了所有人,她沉默了會說道:“再過數天就是寒冬,大人府上可都操辦好了入冬的用品和食物?年關將至,林家今年怎麼連個響應都沒有?往年這個時候,單子都已經送入宮裡,今年是不是會有差池?”
“託娘娘的福,府上都已經備好過冬的用品。今年是小年,夫人已經寫信回去催問,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哎!戰事連連,災害不斷,大人要是不方便,開口直說,我會另外再想辦法,若是誤了這年關大慶的事,聖上歸罪下來,那可是欺君大罪。”
“老臣不會令皇后娘娘爲難。”
“嗯,起來說話!有大人的保證,哀家心裡也放了心!自上次二小姐送入宮中的香囊用的也差不多了,這新的香囊不知何時可以送入宮裡,我可是對二小姐的技藝十分期待啊!”
“娘娘喜歡,我讓小女多做些,送入宮裡。”
“二小姐行事乖張,我倒是聽說不少,前陣子是不是因爲作畫的事得罪了蘇將軍?”
“確有其事!小女在院子裡潛心練香,蘇大人想要爲亡婦作畫。小女倒也未曾拒絕,只是想請蘇大人來府上,老臣不知是什麼原因,讓蘇大人誤會,這滿城各種說辭令小女傷懷了許久。”
齊皇后應了聲,她從懷裡掏出一個長形盒子放在了桌上,美目流轉,凝視着寧恆遠臉上神情,勾起的嘴角呵呵笑出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