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進門的時候,正好看到含羞的蘇清背手而立。
走至跟前頷首一笑,看着蘇清的臉龐,眉角掛着喜色,道:“爲什麼臉紅,剛纔正在想我嗎?”
蘇清聽了此言,擡頭道:“自以爲是的傢伙!”說着,背後的手忍不住輕握一下藏在身後的畫卷。
凌浩明明看到,卻只做不見,嘴角一揚:“難得今天蘇家四周乾淨的很,我帶你出去走走!”
蘇清一愣,容宇的人不在守在外面了?是皇帝的話起了作用了嗎?
不過不管因爲什麼原因,蘇清心裡還是鬆了一口氣,這樣,眼前的傢伙再來的時候,便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她握了握手中的畫卷,終於慢慢將畫卷從身後移出。
“這是送給你的,”蘇清的聲音低細如蚊,幾不可聞,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中的那副畫放在了凌浩的手裡。
凌浩一愣,心裡一喜,“這是你畫的!”說着便要將畫打開。
蘇清慌的趕緊按住道:“別打開,回去再看。”
凌浩見了蘇清雙頰緋紅的樣子,不由得心癢難忍。
蘇清將畫交給他以後,見他一直含笑定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的向後一退,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凌浩心情大好,將畫卷收入懷中,從後面牽起蘇清的手,道:“帶你去個地方!”
蘇清回身遲疑了一下,故意道:“府門已經關了,我又不能向你一樣飛檐走壁。”
凌浩見了蘇清傲嬌的神情後,擡手用食指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有我呢!”話音一落,他將牽着蘇清的手往懷裡一收,便將蘇清抱住了:“我們走!”
蘇清感到自己一失重,已隨着凌浩騰空躍出了窗戶。
蘇清不由得使勁兒抓着凌浩的胸口的衣服。緊張與害怕全都寫在了臉上。
凌浩嗤聲一笑,將她打橫抱起:“能在太子安排的頂尖暗衛眼皮底下進出蘇府,我的功夫就這樣不讓你放心嗎?”說完不待蘇清回答。輕聲在蘇清的耳邊道:“若害怕,便抱着我吧!”
低沉暗啞的聲音落入蘇清的耳中。使她心神不由一慌,雙手卻忍不住慢慢放在了他的腰間。
此時,她感到身體一晃,耳邊風聲呼呼響起,她已經被凌浩帶到了半空,身體又一沉,原來是凌浩的腳尖在房頂上一點。繼而再次躍起。
蘇清顧不得別的,雙手不再輕撫在他的衣服上,實打實的使勁兒抱着他的腰,一鬆也不敢鬆。閉着眼將臉緊緊貼在他的胸口。
凌浩享受着蘇清緊緊貼着自己的感覺,不時的低頭衝她望去。
看到她害怕的樣子,忍不住收緊了雙臂,腳下加快速度,連續幾個起落。抱着她輕輕落在了一個高臺之上。
蘇清感到耳邊的風聲已住,慢慢的睜開眼,剛好看到凌浩正滿眼含情的朝她的臉慢慢靠近,見她睜開眼睛,趕緊將臉別到了另一邊。輕輕將她放下,“到了!”
蘇清看到凌浩似乎不好意思了,忍不住臉上一笑,也將臉歪到了另一側。
映入她眼簾的夜景頓時令她驚呆了!
眼下的萬家燈火,星星點點與遠處烏藍的夜空相連,那樣靜謐、那樣祥和!
“這裡是漢家的觀星臺,是觀測天象用的,今夜星光璀璨,正是我們欣賞夜景的好時候。”凌浩一牽蘇清的手,與她並肩坐在了一個臺階之上。
“聽說流星劃過的時候許願,願望便會如期實現,不知道今天我們能不能看到天上的流星。”凌浩說着伸手攬住了蘇清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
蘇清沒有迴避,抱膝往他身邊一靠,低頭笑道:“是雲娘跟你說的吧!”
凌浩一愣:“你怎麼知道?”
蘇清但笑不語!
凌浩也沒有再問,只是擁着懷裡的人,目不轉睛的看着下面的燈火漸漸闌珊。
下面的每一盞燈都代表着一個家,或溫馨,或悽貧。
天上的每一顆星都寄託着一個期許,或美好,或寥杳。
不知什麼時候,他也能有一個家,夜幕降臨時,總有一盞燈是爲他而燃的。
帶蘇清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子時三刻,只有幽香園蘇清的臥房中還亮着一盞燈。
第二日是春闈放榜的日子,蘇恆一早便出了門。
蘇清知道蘇嶺與劉志善是必中的,所以提早便命紅霞給他們一人準備了一套新衣作爲賀禮。
不到萬不得已,這些針線活蘇清是懶得侍弄的。
到了巳時末刻時分,蘇家門外響起了鞭炮聲,梅紅悶得不行,攛掇着蘇清出門去瞧瞧。
蘇清便帶着她們幾個丫頭,走到二門口。
果然是報喜的鞭炮,蘇老太太、崔氏等人已去了大門口,蘇清與蘇婉等人則在而門口站着,聽聞蘇嶺中了三甲十四名的進士,過了不一會兒,又聽到有小廝跑進來道:“大姑爺也中了,大姑爺也中了,中了二甲第七名。”
蘇老太太對元娘和劉志善從來也沒有看中過,所以連帶的蘇家在京的其他人也對他們的感情有些淡漠,不過到底元娘也是姓蘇的,劉志善怎麼說也是蘇家的姑爺,所以一聽聞他也中了,蘇家各人的臉上也都是喜形於色。
蘇家的幾個姐妹湊到一起說說笑笑,都好不高興。
別人也罷了,蘇清先是心裡高興的。
蘇婉自不必說,五娘與六娘臉上的笑容也頗爲敷衍。
不過,蘇清發現八娘倒是高興的有些過火了,竟喜極而泣,蘇清將連日來八娘流露的跡象一一從腦海中過了一遍,低聲道:“大哥哥與大姐夫都是上進爭氣的人,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大伯母終於可以欣慰了。”蘇清目不斜視,似是自言自語。
不過,她知道肯定會有人聽在耳中,記在心裡的。
果然聽八娘接話道:“大伯母自然是欣慰的。因爲她的委曲求全在她的孩子身上得到了回報。”她說完神情複雜的迎上了蘇清的目光。
蘇清感到八孃的目光有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感,不過此時八娘好像對自己已經少了以前的戒備與警惕。
“聽說你在來京之前去過清荷園?”八娘往蘇清的身邊靠了靠,低聲問道。
蘇清一愣。不知道她爲什麼忽然會問及這個問題。
哪是她去清荷園是因爲凌浩藏身在那裡,並不是爲了其他。可是當範氏問起時,她便撒了個慌,此時八娘忽然問及此事,是何用意?
蘇清一回神,道:“是,不知八妹爲何問及此事?”
八娘眼神一回,重新看向蘇清道:“你去那裡做什麼?”
眼前的八娘語氣完全不似平日。每一句話都帶着一種讓人不容迴避的威懾力。
蘇清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帶着些許激動道:“或許八娘從未聽過,更沒有見過,”她說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接着道:“在清荷園中曾經住了一個性情豪邁、敢愛敢恨的姐姐,我欣賞她、欽佩她、景仰她,只可惜她寧折不彎,香消玉殞了,所以當我想起她時。便會去那裡看看。”
雖然蘇清那日去清荷園並非是爲了祭祀二孃,可是她今日所說的話卻是由衷的,她對那個寧折不彎的二孃確實從心裡敬佩和欣賞。
八娘聽了之後,不由得呆在了當地,看着蘇清的雙眼噙滿淚水。慌忙忍住哽咽之聲,飛奔着跑了。
蘇清看着八娘離去的背影,在心裡道:“希望我們以後不再是敵人。”
蘇家得到了喜報,自然又是一番宴請慶祝,自不必說。
單說凌浩從蘇府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之後,一進門,看到黑暗中坐了一個人,他搖搖頭,用打火石點着了蠟燭,嘆氣道:“阿朵不去睡覺,怎麼坐在我的屋裡發呆?”
阿朵抹去臉上的眼淚,道:“吉達哥哥又去見那個女人了嗎?”
“是!”凌浩點頭道。
阿朵走到凌浩的跟前,揚起滿是淚水的臉,衝他質問道:“爲什麼?我們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情誼,卻抵不過一個與你只認識了不到半年的女人。”
凌浩笑着拿起一方帕子將她臉上的眼淚擦了,將帕子丟在桌上,摸了摸她的頭頂道:“傻丫頭,情深情淺與遇到的時間長短是沒有關係的,況且我與你是兄妹之情,怎麼能跟我和清兒的感情相比,好了,乖,時間不早了,再不去睡,天都要亮了。”說着便推着阿朵的身體朝門外走去。
阿朵回身抱住了他的脖子,哭道:“你也知道天都要亮了,你與那個女人呆了一夜,我卻自己在這裡獨自坐了一夜,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嗎?”
凌浩拍了拍她的後背,將她箍住自己脖子的雙手拿開,無奈的道:“所以,以後不要做這樣的傻事了,好好回自己的屋裡睡覺去!”
他拉着阿朵的胳膊一直將她送回她自己的房間,將她安置在牀上,哄着她漸漸入睡,才又回到自己的房裡。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漸漸明朗了。
他一摸懷中的畫卷,臉上不由得一笑,輕輕從懷裡拿了出來,在桌案上展開,也是一副夜色圖。
畫中沒有人,只有滿天的星斗和一彎新月,月下是一個小小的院落。
這是清兒心裡的家嗎?凌浩如此想着,目光落在了那行秀氣雋永的字上:“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凌浩看了此語,心裡一陣激盪,猛的站起身衝向門外,他現在只有一個衝動——便是擁她入懷,緊緊地,永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