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員外出殯的那天,不少的親朋好友都前來送柳員外最後一程。李老闆幫忙招呼,在一片混亂之中,柳員外的棺材終於出了院子。
下葬回來,一邁進家門兒,柳雙雙就瞧見院子裡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不是方貴和,也不是宋烈,更不是那個老王八蛋王掌櫃的。而是柳家的房東,柳雙雙心中一沉,知道這又是一場事兒。
房東一見柳雙雙回來,立刻對她點頭微笑,隨即,說出了原委。誰都不願意自己家裡死個外人,那房子沾染了晦氣不是?
柳家租房子的房東也不是聖人,遇到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不來敲竹槓?人家敲的也有都道理,畢竟,誰都不願意自己家的房子多出一口子死人。
所以,五兩銀子的紅包又送了出去。柳雙雙發誓,只要等到新房一裝修完,他們立刻搬出去,免得觸景生情,一看到這房子就想起她爹。
柳員外一死,柳家兄妹倆像是沒有了主心骨一樣。柳雙雙沒事兒也絕對不跟柳史可說話,她將柳員外的暴斃怪罪到柳史可的身上。
也難怪,柳員外死於腦出血,這不都是柳史可闖的禍?柳史可也不敢惹柳雙雙,他跟孫寡婦的婚事兒就這樣懸住了。
柳史可沒了動靜,孫寡婦可就着急了。她急着嫁入柳家,一來是有個依靠,二來,柳員外一沒了,當家的不就是自己了?
那柳雙雙橫豎是個女兒,在怎麼樣也不能在柳家呆一輩子不是?就算她不再嫁人,早晚有一天也得搬出去。
柳史可是個好男人,對自己的兒子跟親生的一樣。過兩年,自己若是在給他添個一男半女,那不更加是錦上添花?
孫寡婦跟柳史可提了幾次這件事兒,柳史可不好意思回答。那一日,孫寡婦在肚子裡打好了草稿,換上了她頭個男人死時穿的月白色褂子,真真想是死了公公的兒媳婦一樣。不化妝,不打扮,作出悲痛萬分的模樣。
孫寡婦對着鏡子演練了一番,這纔拿起桌子上的小帕子攥在手裡,扭動着水蛇腰向着同福莊前進。
柳雙雙這兩日的心情簡直糟透了,柳員外走了,對面宋家像是不要命一樣的跟着同福莊搶生意。宋家的促銷活動竟然連續做了十五天,簡直要將同福莊擠兌死。
瞧瞧,飯口了,來這吃飯的人有幾個?樓上樓下加起來也不過二十位。
柳雙雙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要是這種情況在不解決,同福莊很快就面臨窘境。到底是迎戰,還死扛不打折。
如果同福莊跟着打折,一下子跟宋烈去蹚這渾水,這市場將一下子陷入拉鋸戰。到時候,雙方的打折力度越來越大,直接陷入惡性循環。到時候,不但雙方沒有利潤可圖,甚至會陷入破產的邊緣。
宋家現在扔出了陷阱,看來宋烈一定是想好了退路。或者是乾脆破罐子破摔,就算是死也要拉住柳家一起死。
想到這裡,柳雙雙猛然打了個冷戰。
宋家應該還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宋家的週轉橫豎也能夠撐住一兩年。就算宋烈撤資轉行去當土財主,也不可能一下子將資金收縮。
柳雙雙抱着手臂,一下子想起了休書。
沒錯,宋烈那樣一個人,會輕易言敗麼?
他們倆是相愛的,她知道宋烈的心裡還有她,正如她的心裡放不下他一樣。可忽然,宋烈給了她一紙休書,爲什麼?
柳雙雙忽然恍然大悟,宋家一定是遇到麻煩。而且是不小的麻煩!宋烈是不想拖累她,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那一刻,柳雙雙潸然淚下。她猜到了宋烈的心思,也正是因爲猜到,所以,才特別難過。她到寧願宋烈是有了別的女人,至少,她的心不會被這份溫暖而融化。
“大小姐,有人找!”
忽然,下面傳來了夥計的聲音。柳雙雙連忙擦掉了眼淚,急匆匆的下了樓。
卻見迎面是渾身縞素的孫寡婦,柳雙雙登時就明白了三分。
“你來是找我哥哥麼?他沒在這!”柳雙雙說道。
孫寡婦微微的低下了頭,咬了咬嘴脣,故作三分害羞的樣子。斜着眼睛瞧着柳雙雙,簡直像是瞧着自己的情人一樣。
“我,我是來找你的!”她說。
柳雙雙微一笑,指了指樓上,和顏悅色的說道:“那上樓吧。”
孫寡婦瞪大了眼睛瞧着柳雙雙,似乎柳雙雙是早就知道她要來一樣。柳雙雙引着她上了樓,小夥計端來兩碗茶水。
“你來找我,有事兒嗎?”柳雙雙問道。
孫寡婦扭捏的笑了笑,她那嬌滴滴的羞怯模樣的確能迷死男人的心。柳雙雙是個女子,瞧見孫寡婦的模樣心裡也軟了三分。
“我來……其實,伯父的死,我……我十分的難過……你大概不知道,伯父的死,我哭了三天三夜。我……我……”
孫寡婦說着,眼淚就要掉下來。
柳雙雙冷漠的碰了碰茶碗,冷淡的說道:“你若有什麼事情說就是了,我的心情才平靜下來,你莫要來招我。”
“哎……”
孫寡婦一面點頭,一面用小手帕擦去眼角的淚珠。
“你來,是爲了我哥哥跟你的婚事兒吧?”柳雙雙問道。
孫寡婦被說中了心事兒,不禁的臉紅了。柳雙雙眯着眼睛瞧着她,腦袋裡想起的確是當年的方貴和。
孫寡婦沒有方貴和高明,方貴和從來不露出自己的底牌。而孫寡婦卻輕而易舉的被柳雙雙看出了心事兒,或許是柳雙雙進步了,也許,是孫寡婦這個對手太弱了。
“恩。”孫寡婦小聲回答。
柳雙雙的眼睛放到了一邊去,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兒,她不想管,也不該管。
“你哥哥的意思是,最近就想辦。”孫寡婦說。
“那你的意思呢?”柳雙雙問。
“我聽你哥哥的。你的意思……”孫寡婦偷偷的擡眼看着柳雙雙。
柳雙雙揚起了頭,歪着腦袋看着孫寡婦。
“我沒意見,這種事情你們男婚女愛的,我能做什麼主兒?要結就結,房子你們住,我去給我爹守孝去。我爹剛走,不能沒人守孝。他老人家生前我們做兒女的不孝順,現如今走了,不論如何,我都要爲我爹守孝三年。往後這種事情不必來找我,我不過是柳史可的妹妹。做不了他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