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家商號暗中派了閒下來的夥計,滿街散佈,只有擁有會員卡的持票人,才能進入戲園子裡看戲。這樣一來,有一些購買了黃牛票的人暗中的退了票。
大年初五,有一個婦女一天之中連續退了二十張門票。柳員外的這一招,悄無聲息的平息了事端。
宋四爺早就聽說了柳員外組織揚州商號之事,不過,宋四爺並未理會。認爲柳員外是秋天裡的螞蚱——折騰不了幾天。再看看揚州商會的那些商號,十有八九,都是自己過去的手下敗將。一羣烏合之衆,宋四爺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
不過,大年初五,宋四爺送走了貴客。就聽說,揚州商號竟然邀請了德慶班給客戶唱戲。
“愚蠢!”宋四爺罵道。
張三趕忙笑着迎了上來,陪笑着說道:“四爺說的對,他們真是腦袋抽風了。好好的放着正經買賣不做,跟戲班子糾纏在了一起。我看,這個揚州商會,也折騰不了幾日!”
宋四爺冷笑了兩聲,對張三說道:“這一回,我說什麼也讓柳員外好好過過年。柳史可餓了幾日了?”
張三趕忙回答到:“回四爺,柳史可已經餓了三日了。前幾天每天只給他一個餑餑,到了現在,每天只給他一點水喝。”
宋四爺冷笑了兩聲,壓下心中涌上來的歡喜,對張三說道:“你去,躲了他的手指。給柳家送去,讓趙三送去。就說,柳史可欠了趙三的銀子,砍掉了他的手指,抵債了!”
張三點了點頭,剛要走,宋四爺突然回頭說道:“你等等,砍掉柳史可的小拇指。給柳家點顏色看看就行了,不能把他們逼急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知道了嗎?”
張三點了點頭,趕忙退了下去。
六天下來,戲票賣出一大半。小劇場容納五十個人,其中,十二個雅座,二十個中等座位,還有十八個三等座位。每天晚上唱兩場。如果全部賣出去,一場一共是二十五兩六的銀子。兩場就是五十一兩二錢銀子。
一天的總營業額是五十一兩二錢,十五天就是七百六十八兩銀子。除去成本四百兩銀子,剩餘三百六十八兩。每家可以賺到三十六兩左右的銀子。
當然,這前提是票全部的售出。三十六兩雖然不多,但是,換來的潛在的效益是無限的。很快的,揚州城的居民就會因爲有一張“揚州商會”的會員卡而驕傲。到時候,各家商號所得到的潛在利潤是無限的。
柳雙雙算了算生下來的票,剩下來的,大多數都是三等座位。讓柳雙雙十分有把握的是,這個時代沒有電視、電腦等娛樂。看戲,就成了最貼近百姓的事兒。
戲裡的那一出出悲歡離合,騙出了多少人的眼淚?吊着嗓子尖聲細語的名伶,不管體態如何婀娜,聲音如何的清脆。柳雙雙這個局外人,永遠聽不出戲裡究竟講了什麼故事。
就在那天晚上,趙三將柳史可的手指送到了柳家。
梅姨接過了柳史可的手指,立刻暈了過去。方生嚇得渾身發抖,趙三指着鼻子笑話了方生窩囊。方生顫巍巍的扶着暈倒的梅姨,眼睜睜的看着趙三揚長而去。
“爹,應該報官!不能任由他們糟蹋哥哥!”柳雙雙憤怒的說道,她攥緊了拳頭。如果,剛纔她在家,說不定,會狠狠的給趙三一拳頭。
梅姨聞了麝香醒了,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一言不發,眼淚不停的從眼角里滾落下來。熱乎乎的淚珠,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裡顯得十分的渺小。
方生坐在桌子上,想起剛纔的那一幕還是心有餘悸。一隻肉呼呼的手指遞到了他的鼻子低下,一股子血腥氣衝的他只想吐。尤其是想到那是一隻人的手指,或許,半個時辰前,還連接着一個人的手心,他又看了看那隻血淋淋的暗黃色的手指,立刻嚇得魂飛魄散。
想到了這裡,方生雙手抱着肩膀,一陣陣的寒意從腳底傳了上來,直達頭皮,一陣一陣的麻麻的感覺,又癢又疼。
柳員外緊鎖眉頭,自己的親骨肉受到如此的凌虐,實在是讓他無法忍受。
“爹,不管哥哥欠了他們多少錢,咱們都必須把他贖回來。爹,哥哥回來,咱們好好勸他。我相信,有這一會,哥哥肯定不會再賭了!”柳雙雙說着,就哭了出來。
梅姨一聽柳雙雙哭,眼淚掉的更快了。柳員外一言不發,柳雙雙擦了擦眼淚,看着桌子上的那根手指。要是放在幾個世紀以後,說不定,能縫合上。不是有那種案例嗎?可以將手指重新接到手上。
“啪”的一聲,柳員外狠狠的拍了桌子。
“你們倆不許哭,我早就說過,只當沒有這個兒子!你們想想,如果,現在去救他,宋四爺會怎麼樣?會乘勝追擊,一口吃掉我們!而且,如果我們現在救了他,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如果他自己不知道悔改,我們就是把他綁在屋子裡,他也不可能變好!”柳員外聲嘶力竭的說道。
柳雙雙呆呆的看着柳員外,自她出生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柳員外被氣成這樣。
柳員外擺了擺手,順手摸過柳史可的手指,垂着頭,步履蹣跚的離開了臥室。才走到門口,就聽到梅姨在屋子裡嚎啕大哭。
柳雙雙抱着梅姨,母女二人哭成了一團。梅姨一邊哭,一邊細數着柳史可過去的那些事兒。想到了柳史可的娘,梅姨喊道:“姐姐,你若是活着,我斷然也不會象今天這樣的傷心呀!”一聽到梅姨提到了自己的娘,柳雙雙更是動情。
張三踢了踢柳史可,柳史可依然沒有反映。自從被割掉了手指,柳史可就像是昏死了一樣。張三扯過一塊破布給他簡單的包紮了一下。
宋四爺聽了趙三的描述,“哈哈”的大笑了出來。
“唱戲,我叫你們家唱戲!今兒,我倒要看看,你們家的這齣戲,要怎麼唱下去!”宋四爺惡狠狠的說道,臉上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張三趕緊走過來獻媚的說道:“四爺,您高,您這招真是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