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明擺着的事兒嘛!宋家是幹什麼的?宋家是開賭場的,您瞧瞧,他們家的賭場距離飯館子幾步遠?從他們家賭場賭完了的人直接就到飯館子吃飯去了。您想呀,去賭場的都什麼人吶,都是些個要錢不要命的人!賭贏了行,賭輸了呢?賭輸了誰心情都不好,這心情一不好,見誰都眼氣,在酒樓裡鬧個事兒打個人,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您說,就這樣的酒樓,誰敢去?您敢去嗎?”小二反問到。
柳雙雙眨了眨眼睛,心裡這個鬧騰。
原本,他們家在賭場旁邊開這個酒肆的主要目的,就是吸引賭博的顧客。可是,這下子真是丟了西瓜撿芝麻。丟失了最重要的一個消費受衆。
“我說,那宋家開個酒肆,影響你一茶攤什麼生意呀!”小柔緊接着問道。
“哎呦喂,您這就不知道了吧。宋家這回是大動作,您瞧見沒,他們家賭場和酒肆中間的那塊地沒?聽說,那要建造一個客棧。您想,賭場、客棧、酒肆,連在一起,這不就是一條龍嗎?賭累了就去睡,睡醒了就去吃,吃飽了再去賭!我跟您說,用不了多久,這半條街都要遭殃!”小二說。
“遭什麼殃?”小柔問。
“一瞧您就是沒進過賭場的人,您不知道吧,宋家是大賭。所謂的大賭就是賭一場最少的賭注是十兩銀子,十兩銀子呀!我小二一個月才二錢銀子!您說,他這賭夠不夠大?而且,聽說宋家賭場和別的賭場不一樣。宋家的賭場,賭場不參與賭博,賭場抽頭。也就是,甭管誰贏誰輸,人家是從你們這抽一成,穩賺不賠!這樣的買賣,也就他宋家乾的出來。不過,您也甭說。宋家這招是管用,賭場只抽頭不參與賭博,海了的有錢人往宋家鑽,不爲別的,就因爲宋家公平不做手腳,光這一點,您不佩服宋家也不行!”小二說。
“你說了半天,也沒說正題!”小柔打斷了小二的話。
“您彆着急呀,聽我說完了。宋家是大賭,沒錢的人甭想進去。但是,咱窮人也想賭一把,您說是不是?這不,您瞧瞧,宋家對面那些門面房沒?您是沒進去過,您要是哪天進去瞧了就知道,那裡面,一個個的都是賭博的!沒宋家的大,最小的,一次才十幾個大子兒!”小二說道。
柳雙雙皺了皺眉頭,這事兒,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那些也得瑟不了多久了。您瞧見宋家對面的那些破爛房子沒?讓人買走了!”小二神秘兮兮的笑着說道。
柳雙雙和小柔不禁的相視一望,小柔趕忙問道:“被誰買走了?”
“不知道,聽說,是個神秘的人。這一片地都被他買走了,一開春兒就要動工,聽說,要打造一個全揚州城最大的賭場。到時候,可就不是宋家壟斷的局面嘍!”
“最大的?怎麼個最大法兒?”柳雙雙趕緊味道。
小二“嘿嘿”的神秘一笑,眨了眨眼睛,笑着說道:“他宋家不是隻針對有錢人嘛?人家是針對所有人,有錢人、窮人的錢都賺,到時候,看宋家還得意個什麼勁兒!”
“我說,那開賭場就開賭場,爲什麼連你茶攤子的生意都影響了?”小柔問。
小二白了小柔一眼,嗔道:“您怎麼就沒明白呢?往後,這條街就是出了名的賭博街。賭博的都什麼人吶,哪兒有好人?凡是有賭博的,就有暗門子。這條街,往後就是髒街,誰來?”
柳雙雙的目光落在了遠處。
街上,時而有行人匆匆走過。陽光甚是明豔,灑在街上,灑在青石板的路上,耀眼。
街邊的小攤子上,提着燒餅框子的小販找了一場被太陽烤的暖和的石頭上坐下了。大中午的,本應該是他的燒餅賣的最好的時候。可今天,買燒餅的人似乎沒往常的熱情,一筐的燒餅只賣了五六個。
燒餅小販正在爲他的燒餅發愁,柳雙雙正在爲宋家的酒樓發愁。
柳雙雙瞧着興隆酒樓的裝修,就算是全揚州城裡尋遍了,也找不出這樣一個漂亮的酒樓。可偏偏,這漂亮的酒樓被人列入了恐怖組織基地。
“我說小二哥,要是這邊的鋪子也開了,你怎麼辦?”小柔用那夜鶯般清脆的嗓音問道。
柳雙雙已經聽不到小二的回答了,此時此刻,她已經全身心的放在了酒肆的經營問題上。
既然,已經失去那部分羣體,索性,乾脆只拉攏來賭博的羣體。對面不是要建造一個揚州城最大的賭場嗎?好,去賭博的人總要吃飯吧?那麼他們家,一定要做的更好。
能抓住顧客心思的最好辦法,就是讓顧客墊起腳尖才能夠得到。
現在短時間的效益已經虧損,那唯一的辦法,就是挺着。
等到小二走後,柳雙雙對小柔勾了勾手。小柔連忙過來,柳雙雙附耳輕聲說道:“回家跟少爺說,先挺過這段時間。不論如何,都不能講價。”
“啊?爲什麼呀,少奶奶,那不講價,不是更虧損了?”小柔吃驚的說道。
“你懂什麼?把這話跟少爺說了,怎麼拿主意那是少爺的事兒。聽好了,你對少爺說,無論如何都要撐過春天,不管是賠了多少,都要撐過去!現在,是有人故意想讓看宋家丟面子,咱們能讓他們看嗎?”柳雙雙揚了揚下巴。
小柔想了想,也對,便對柳雙雙眨了眨眼睛。
此時,柳雙雙並不知道一雙充滿着心酸與激動的眸子正在不遠處盯着她。
那是一雙曾經愛過她的眼睛,睫毛濃郁而烏黑。咖啡色的眸子,有一種深邃的憂傷。在他的眸子裡,透出的,幾乎都是心痛與悔恨。
這眸子,不是屬於別人,而是屬於方生。方生在不遠處巧遇柳雙雙,他的後背上揹着來時的小竹筐。巧遇柳雙雙,他不曾上前攀談。因爲,他害怕。
他害怕柳雙雙,就像他害怕過去。害怕過去,也預示着害怕未來。對於一切的未知與往事,他開始害怕了。往後,在孤獨的夜裡,只有他一個人伴隨着寂寞向前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