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這次回來,不僅僅是做縣官這麼簡單。對於他來說,這只是人生中重要的一步。未來,他要打造自己的勢力,成爲張大人那樣威震四海的大官!
但第一步,他要完成一下過去的夢想。
“來,雙雙,今天,咱兄妹倆不醉不歸!”方生說道。
柳雙雙酒量本來就不咋地,跟着方生這一激動,就更容易喝醉。面對這個少年時的玩伴,似乎柳雙雙也覺得有些隔閡。
不知道爲什麼,她真的是有一種陌生人的感覺。
他不是過去的方生,他是一個奇怪的陌生人,說着奇怪的話,做着奇怪的事兒。不知爲何,這種距離感讓她對他有些戒心,這是一種多可怕的感覺!
柳雙雙不敢喝太多的酒,兩人只喃喃的訴說起過去的事情。
比如,爲柳史可的淘氣收拾殘局,他還親自去主持了臭豆腐培訓班。爲了這,他沒考中三味書院。
再比如,他倆兩小無猜,他不管什麼時候都護着她。可他那時候也太過木訥,眼睜睜的看着柳雙雙從船上跳了下去,從此,他便失去了他的妻。
兩人說道這裡,方生又是淚眼婆娑。半醉半清醒的拉着柳雙雙的手,哭着說道:“表妹,你當初選擇的不是我?”
柳雙雙心中也甚是難受,她痛苦的搖了搖頭,喃喃的說道:“你何必有說這些?你知道,當初……”
“當初你又何須顧及柳家?你又不是姨夫……你知道,宋家不見得會對柳家如何。我聽說,這些年你一直過的不好。我……我對不起你,當初都是我的錯!若是我當初有勇氣攔下你的轎子,怎麼會讓你受如此多的委屈?雙雙,往後,往後就讓表哥賠償你一輩子,好不好?”
柳雙雙一聽,這算是表白麼?還算是什麼?怎麼好端端的說起了這番話?聯想到方生忽然回到揚州,而這幾年始終爲跟自己聯繫,柳雙雙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她拍了拍方生的手。
“表哥,你喝醉了!”她說道。
“沒有,你表哥我哪兒那麼容易醉?我在汴京城裡幫着張大人擋過多少酒?過去,你表哥我滴酒不沾。現在……嘿嘿,我敢說,十個人裡能有一個喝過我的就不錯了!來,表妹,你聽你表哥我說……”
“還說什麼呀,你真的醉了。哎,表哥,其實過去的那些事兒都過去了,你又何必在糾纏過去呢?你應該有美好的人生,你看看,你好不容易得到張大人的信任,是不是要好好的拼一拼事業。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還有什麼比事業更重要?這天底下的女子,大多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幾乎沒什麼不一樣,你又何必糾結在過去呢?”柳雙雙說這般話,只想立即斷了方生的念頭。
此刻,她哪裡還有什麼心思談情說愛?宋烈至今下落不明,她的心裡七上八下的懸着難受。說真的,她還想讓方生幫忙,幫着尋宋烈的下落。看着情形,柳雙雙覺得似乎是不大現實了。
聽方生話裡話外都有一種憎恨宋家的感覺,似乎過去的那些事兒都是宋家的不對。也許,他恨的時間太長了,在潛移默化之中,就忘了自己當初恨他的目的,久而久之,到成了因爲恨所以恨。
這纔是最可怕的。
他早已經忘記了當初,卻將那一點點的仇恨無限的放大,甚至添油加醋的加進一些自己的想象。
柳雙雙忽然覺得,方生現在是個很可怕的人。也許是由於長時間的心理壓抑,所以,纔會變成了這樣吧。
“表哥,過去的那些事兒,忘了就忘了吧。”她又說道。
方生一扭脖子,竟歇斯底里的喊道:“你讓我如何忘記?你本該是我的妻子,結果,卻成了別人的媳婦。你讓我如何忘記這些?你讓我如何忘記當初宋家是怎麼對你?你這些年來受的苦都忘了嗎?難道,你就不怨恨宋家嗎?”
柳雙雙一聽,怕什麼來什麼,剛要辯解,忽然,門外官差來報。說是鴻運綢緞莊的老闆跟章員外求見。
章員外是本地的大戶,據說還是皇上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據說凡是京城的大官到揚州,必定要拜訪章員外家。久而久之,在人們心中,張員外的地位越來越高。
方生聽了臉色一沉,連忙命人送上茶,並叫官差帶章員外進來。
但柳雙雙聽來,卻像是得到了聖旨一樣。她心說,多虧孫少文來救她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去。
“表妹,你再次稍後,我去去就來!”方生說道。
柳雙雙連忙說道:“表哥,那孫少文應是來找我的。終歸,我現在在他的收下,所以……”
方生看了柳雙雙一眼,眼神中充滿了複雜。
孫少文跟章員外一進客廳,方生從內堂緩緩的走了出來。一見章員外,方生立即做出一副卑微的樣子。
“學生拜見章先生。”方生說道。
“哎呦呦,你太客氣了。其實,我這趟來也沒別的事兒,這不,這位是鴻運綢緞莊的孫老闆。聽說,孫老闆的未婚妻被請到了縣衙,所以……嗨……都是自己人,肯定是有點什麼誤會!”章員外忙着打圓場。
那孫少文也不差,連忙陪笑着說道:“還請大人行個方便,我那未婚妻雖然嬌縱,但絕不是個惹是生非之人。所以,還請大人明察!”
孫少文一面說,一面就要掏袖筒。
方生何許人也,官場上混久了別人輕微的一個小動作,他都能看的出去下一步棋。
“孫老闆說笑了,其實,雙雙是我的表妹。我們倆認識的時候,孫老闆還不認識雙雙呢。這不,小弟在外幾年都沒有回揚州,一回來就想看看我這個表妹。所以,就用了點特別的法子。嗨,說來,也是想給我那表妹一個驚喜。想不到,這下子卻驚到了孫老闆!罪過,罪過!”方生說道。
孫少文頓時有些詫異,這是唱的哪一齣?正琢磨着,卻見柳雙雙從內堂走了出來。她衝着孫少文微微一笑,表示自己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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