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均被懲罰,但倩碧只罰在昭陽殿前面的臺階上跪着。而藍月和秀兒兩人,是既不能吃飯又要在昭陽殿前面跪着。
冬天的夜晚很冷,這要是跪上一個時辰,就會凍個不輕,更何況有兩個還沒有吃飯。
說來也巧,這天正好是太子來看望藍月。太子許久沒有見到藍月,一是上次在藏書閣並不甚愉快,二是皇后一直對他看的太嚴,今天終於可以找了個藉口跑出來,便先來看望藍月。
他知道藍月被派往了昭陽殿,於是馬上趕來。在詢問阮姑姑後,得知藍月今天竟然和別人打架,被罰了。太子請阮姑姑放藍月一馬,阮姑姑自然不敢抗拒,於是就讓三人都起來了。
藍月看見太子站在阮姑姑身邊,今天他沒有穿太子的蛟龍袍,只是穿了一件看似尋常的白色棉衣,外面披了一件皮質的披風。
少了太子的霸氣,多了一份溫文儒雅的清新氣質。正如藍月第一次見他的樣子,清澈透明的眼神,清新俊逸的臉龐。
但是,或許是藍月的心裡已經變了質,總覺得面對太子總是能夠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曖昧氣息。
他站在那裡微笑着看着藍月,藍月凍得小臉通紅,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瑟瑟發抖。
太子想也沒想的就將披風摘下親手給她披在身上,將她裹住。
藍月只覺得濃濃暖意席捲她的全身,此時此刻,已經凍得四肢麻木的時候,有這樣一件溫暖的披風真的能叫人心都暖了。
只是,藍月在一瞬間的遲疑之後,將披風取下,放與雙手間,雙腿彎曲跪地,將披風呈現於面前低頭道:“奴婢多謝太子殿下,但奴婢身份卑微,不敢擔當太子厚愛。”
太子臉色驟變,臉上全是隱忍的怒意。但是他終是忍住了,面對這麼拒人於千里的藍月他貌似已經開始習慣。於是他將披風接過來說:“罷了。”
阮姑姑適時道:“太子殿下,藍月跟秀兒今晚沒有吃飯,不如先讓她們去吃飯吧!”
“也好!”太子說完跟隨者她們一起去了飯堂。
太子發現飯菜均已冰涼,所以又讓阮姑姑派人重新換了熱菜,然後並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藍月看着飯菜不知道怎麼下口,太子目不轉睛的看着她讓她特別的尷尬。
“怎麼?飯菜不合胃口?”太子問。
藍月還未作出回答,他已經招呼了阮姑姑:“這飯菜不合藍月的口味,再換別的來。”
阮姑姑,雖有不滿,但是礙於太子的面子也唯唯諾諾的答應了。有宮女剛要將飯菜拿走,藍月才道:“不要,不用換了,奴婢吃什麼都行。並不是不合口味。”
“那是爲什麼?”龍錦依舊非常關心的樣子。
藍月說:“奴婢想安安靜靜的吃飯,太子殿下您這麼看着奴婢,奴婢怎麼吃的下?”
“……”龍錦無語,多少有些尷尬。他騰然起身,默默的看了一眼低着頭的藍月,然後轉身離去。
龍錦走出昭陽殿,漫無目的的走在宮中。冬天的夜晚非常的安靜,宮中的路上也鮮少有人走動。
突然覺得,自己在這麼偌大的宮殿中長大,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的自由,想去幹自己想幹的事情。他如同一個傀儡,任憑他的母后如何的擺佈。
哪怕是自己想要一心追求的女孩,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連像以前一樣自然的說說話都不行,是造化弄人還是命運捉弄?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次的話,那就是這一次,龍錦真的好想做一個普通人,不需要錦衣玉食,不需要衆星捧月,只想安安靜靜的和心愛的女子一起數星星。
但是命運的軌跡總是變幻無窮,當一個人的夢想滿足不了的時候,就只能低下頭,面對現實。
當現實異常艱難的時候,就要迎難而上,拼盡全力。
或者當後來的龍錦回頭想想的時候,這時候的落寞,迷茫,都影響着他的將來。
而那天之後,昭陽殿的人都知道藍月真的和太子關係不一般。不過,藍月並沒有因此招來優越的待遇,反而因此經常被別人譏諷。
這日,藍月剛來到昭陽殿門外,就聽見裡面幾個小宮女在嘀咕。
宮女甲:“昨天你看見了沒?太子還親自給她披風呢,嘖嘖……”
宮女乙:“可不是,太子還責令阮姑姑爲她重新換菜,她以爲她是什麼人呢?不過是個宮女罷了,還妄想着飛上枝頭……”
宮女丙“就是就是,你看她那一身的狐媚樣,不就長得漂亮點嘛,世界上比她漂亮的有的是。”
宮女甲突然想起來什麼道:“對啊!咱們的晴陽郡主就特別漂亮。聽說她快要回來了。”
宮女乙道:“到時候她看見晴陽郡主,就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漂亮。到時候她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藍月站在門外靜靜聽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聽到別人說自己是的這些風涼話,自己聽了竟然心如止水,猶如是在說別人一般。
並不是她特別的大度寬容,而是她竟然覺得恍惚,自己還是自己嗎?自己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其實這纔是藍月的苦惱,在這深宮之中她覺得已經迷失了自我,她努力的尋找自己當初的影子,可是,即便知道卻不能牢牢地抓住。
一轉身看見秀兒正一臉生氣的站在她的後面。
“秀兒,你什麼時候來的?”藍月問。
“藍月,你爲什麼不說她們,她們憑什麼這麼說你?”秀兒瞪着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能如何呢?”藍月輕聲說。
誰知秀兒一把推開藍月,徑自走到那些宮女們前面道:“你們休要亂嚼舌根,若是讓太子知道了……”
“太子知道會怎麼着啊?”這時候倩碧也來了。
秀兒看了她一眼,眼裡雖微有斜膽怯,但是依舊咬着牙道:“若是太子知道你們這麼欺負藍月,他一定會管的。”
“呦,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吧!藍月只是區區一個宮女,太子呢可是高高在上萬金之軀。別以爲太子一時喜歡,就以爲自己能夠怎麼樣,太子最近忙着娶太子妃沒空。”倩碧瞅着藍月道。
藍月輕聲說:“大家都別說了,倩碧說的對,我本就只是一個宮女,哪裡來的那麼多非分之想,我只想幹好自己的活,不要惹起紛爭就好。”
倩碧又道:“多少還知道點進退,那就好好幹活,別做白日夢了。”
秀兒還想說什麼,卻被藍月拉住了袖子:“秀兒,不要管了。”
秀兒努努嘴,氣道:“我真是氣不過。”
藍月卻輕輕笑道:“這一點你還真像我妹妹藍夢”
秀兒笑笑說:“是嗎?那我也做你妹妹吧!”
藍月道:“你我本就情同姐妹,何須此言。”
秀兒點點頭,笑了。在藍月的的記憶中,秀兒就如藍夢一樣,雖有時候意氣用事,但是本性都是善良的,純真的。
倩碧按照阮姑姑的指示,開始安排一天的工作。到了藍月的時候,她說:“今天皇上身邊的徳大總管來監察,阮姑姑特意給藍月安排了一個輕鬆的活,讓你給徳大總管泡一杯鹽水。”
藍月疑惑問:“德總管不喝茶水、不喝白水爲何偏要和鹽水?”
倩碧臉一拉道:“那是他的問題,我怎麼知道。”說完就白了藍月一眼甩開袖子走了。
於是藍月去準備了茶杯,泡好了鹽水,又嚐了嚐鹽水的鹹淡,覺得喝起來不會太鹹,有一股淡淡的鹹滋味。
雖然對於德總管愛喝鹽水一說,心裡還是有所疑慮,但是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想了想喝淡鹽水也是有好處的。
利益之前在藏書閣看醫生上面又講過,鹽解毒、清熱、潤燥的作用。
等她準備好了,在昭陽殿候着的時候,德總管來了,他在阮姑姑的陪同之下,在昭陽殿看了一圈,對有些不太滿意的地方又又進一步的商討。
過了好一會兒,德總管和阮姑姑才進昭陽殿內。藍月是見過德總管的,她見德總管往這邊走來於是微微失禮道:“奴婢藍月見過德總管、阮姑姑。”
阮姑姑微微應了聲問:“給德總管看茶。”
藍月答應着將鹽水拿上來,放在德總管面前。之前她倩碧已經告訴她了,阮姑姑說的看茶的意思就是給上鹽水的意思。
德總管看了看藍月道:“藍月姑娘,你倒是不必客氣。”
“是。”藍月輕輕點頭,退到一邊。雖然德總管和阮姑姑在宮裡也是奴才,但是他們都是經過半輩子的努力,在宮中站住一席之地。雖是奴才,但是一些小主見了也要禮讓三分。
德總管根阮姑姑道:“太子封妃大典的現場設施,這麼大的事交由咱內務司辦理,這可是皇上皇后對我們的信任,無論如何也不能出任何的紕漏。”
阮姑姑謙恭的點頭道:“是,德總管請放心,所有的設施陳設完畢之後,我都會一一進行檢查,保證不會在這裡出簍子。”
德總管點頭道:“那就好,我也是非常的放心阮姑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