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暈一下子從她的頭頂衝到了腳脖子,若是林建之有透視眼,便可發現他媳婦已經宛如熟透的蝦米了。
粉帳落下,兩個期盼共度一生的人兒終於真正地走到了一起。
翌日辰時,正自酣睡的依書猛然驚醒,忙不迭的要起身穿衣。腦子裡還記的出嫁前蔡氏特意囑咐她的話,嫁到林府以後,那就是林府的媳婦了,萬萬不能還像是在秦府一般,有些規矩不守就算了。蔡氏雖說對依書寵愛非常,但還是一個極爲明事理的人,事事都讓依書依理行事,萬不可耍小姐脾性。
她着急起身,一下子卻沒坐的起來,一條粗壯的胳膊正搭在她的腰上,攔住了她的起勢。側頭看到身旁的人兒睡的正香,想到昨夜種種,依書臉頰不由又是暈紅一片。
林建之微睜雙眸,輕聲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依書也不曉得時辰,現在又不比以往,可以將銀珠她們換進來問問,只得猜測道:“估摸着應該到辰時了吧?”她轉過身子,晃了晃他的胳膊,柔聲道:“建之,我們該去給爹孃敬茶請安了吧?”
林建之一笑,眼也不睜,只將她緊緊攬在懷中,示意她可以再睡一會兒,“不着急,我爹孃現在大約也是剛剛起身,我們若是去的早了,也不好。”
依書覺得不妥,又推了推他,讓他清醒清醒,“爹孃既已起身,我們也趕緊起吧,早些去候着。爹孃是長輩,哪有讓長輩等着我們這些小輩的道理?”
自打回了林府,接收了大哥手中近乎大半的生意,他就沒睡過幾夜好覺。大小事情都需要他去處理,晚上看帳,白天巡鋪,與衆掌櫃商談細節等等,一早起來就不停的奔波。
現在好不容易因爲剛成親,孃親許諾給他放個幾天假,讓他好好陪着新媳婦,他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能多休息就多休息,纔不起來去湊熱鬧。說不得孃親一反悔,又嫌事兒麻煩,再將他推出去,那可就完蛋了。
林建之拒不起牀,左右哄着依書再睡一會兒。
依書哪裡曉得林家的相處模式?也不曉得這其中內情,只擔心若是自個兒第一次就沒有按規矩早起服侍公婆。反而讓公婆等着她,那一定會落下閒話,說不得公婆還會嫌她這個新媳婦沒規矩,怨怪林建之瞎了眼,娶了這麼個祖宗回來。
二人都不曉得對方心中所想,又都不好講,最終林建之在依書的催促下,只得睡眼迷濛的起了身。
聽見屋子裡的響動,在外候着的銀珠薄荷輕輕敲門,“小姐,姑爺,可要奴婢進去伺候?”
瞅着二人略顯凌亂的髮絲衣着,再看牀鋪,依書說什麼都不能讓銀珠她們現在進來,紅着臉揚聲道:“不用了,你們先在外面候着。”
林建之拉過依書,一把將她摁坐在了牀上,笑道:“既然不需要丫鬟進來伺候,那就由爲夫幫娘子去拿衣裳吧,娘子且先等着。”
依書一笑,由得他去櫥櫃裡翻箱倒櫃。
等的二人穿戴妥當,依書又略微將牀鋪整理一下,才揚聲將薄荷銀珠喚了進來。
原本林母是想在他們的院中再安排幾個丫頭,不過被林建之拒絕了,擔心新來的丫鬟依書用不習慣,況且依書帶來四個大丫頭,院中還有一些小丫鬟和粗使婆子,已經足夠用了。
二人洗漱妥當,依書推了推林建之,讓他走在前面,而她則緊緊的跟在了他身後,二人齊往林父林母的院中走去。
冬晴正依了林母的吩咐,在院門處張望着呢,看他二人什麼時候來敬茶。見的他二人出現在不遠處,冬晴忙回身進屋跟林母稟報。
待得二人進屋,已經有小丫鬟將新沏的茶端了過來。林父林母面帶笑意的坐在主位上。
依書隨在林建之身後進屋,二人先齊齊跪在林父面前,接過小丫鬟遞來的茶盞,先與林父敬了茶。到了長輩面前,往日蔡氏的教導便又顯現了出來。雖說作爲一個新媳婦,見的公婆略有些害羞,依書還是極爲落落大方的尊稱林父父親,林母母親。
林家二老歡喜不已,總算是將林老二收拾了出去,而且還找了這麼一個漂亮賢惠的好媳婦,二老一面喝茶,一面不住口的稱讚依書。
喝完茶,二老先讓他二人起身,林母惡狠狠的瞪了林建之一眼,轉頭笑眯眯的看着依書,道:“依書啊,以後建之就是你房裡的人了,他這孩子從小就不聽我的話,甚是讓我頭疼。如今可好,有你幫我管着他了,以後也不需要我操心,我可得好好謝謝你。你可記着,若是建之不聽你的話,你大可以來跟娘講,娘保證,一定會打得他屁股開花。”
不知情的人聽了林母的話,說不得以爲林建之這是入贅的女婿呢。
依書羞窘道:“媳婦記下了。”
林建之蹙着眉頭,不滿的爭辯道:“娘,你還以爲我是個小孩兒不成?”
林父嘭的大力在桌子上拍了一掌,橫眉豎目道:“怎麼着?長大了,你娘就管不得你了?”
林建之無語,不與林父爭辯。林母則笑嘻嘻的坐在那兒,臉上滿是得意的神情。
依書額側冒出黑線,對於這突轉的氣氛實在是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林建之剛纔的話惹惱了林父。若林父果然是這樣的小氣性子,那以後行事可就要小心了。
林母以胳膊肘搗了搗林父,笑道:“看你,今兒是什麼日子?還在兒子面前大吵大嚷的,也不知道收斂一些,免得讓依書看了笑話。”
依書忙垂首,表示自個兒什麼都沒看到。
林父頭一轉,喚道:“依書……”
依書很想表現出自個兒真的是什麼都沒有聽到的意思,無奈林父喚她,也不好不擡頭。只斂了神情,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恭敬的看着林父。卻詫異的發現林父是滿面笑容,一點兒都不見剛纔的橫眉豎目,好似剛纔的那個人不是他一般。
依書不由腹誹,難不成林家除了世代爲商,還傳了一個變臉的手藝不成?
林父捋了捋頜下的幾縷山羊鬚,笑道:“爲父跟你娘是一個意思,建之這娃兒從小就廢了我不少心思,如今好不容易有你願意將他收入房裡,也算了了了你爹孃我等的一個心願。以後,建之若是聽你的吩咐,好好掙錢養家便罷,若是他不聽話,你只管告訴爹,爹保證會用家法伺候他。”
依書心中大笑,以往只與林母接觸過,曉得這是一位性子柔和愛耍的婦人,如今再聽林父的話,忽然發現這夫妻二人性子相差不多,果然如俗話所講,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面上依舊做出恭敬的樣子,與林父林母蹲了蹲身,垂首應道:“多謝爹孃教誨,媳婦都應下了。”
林建之雙手背在身後,優哉遊哉的站在那兒,神情微有不悅,“爹,娘,到底我與依書誰纔是林家人哪?不能這麼偏心的好不好?”
他本是個老實冷淡的性子,也許是在林府待了一段時間,又恢復了以往隨和愛鬧的習性,聽的林父林母只顧着哄着新媳婦,枉顧了他這個做兒子的,不由氣氛的爲自己爭取合法權益。
林母看都不看他,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道:“反正你皮糙肉厚,不像依書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凡事你自然是要聽她的話,難不成你還有異議?”
林父也附和道:“對,難不成你還對家規有異議?”
林建之不再坑聲。
依書詫異的扭頭去看他,目光似在詢問,家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