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秦子明問她是否懷有身孕,依書不由臉色一紅,垂首回道:“回爹爹的話,女兒日前驗出,已經有孕月餘了。”
秦子明微微頷首,覆手朝她點了點,示意她坐下說話,又囑咐道:“你既然已經是有了身孕的人,日常生活就要注意一些,這酒是萬萬不可多沾的,可知道了?”
依書恭敬的回道:“女兒曉得,只是女兒離爹爹跟母親遙遠,不能時常侍奉在身側,心中覺得不孝至極,故而便敬爹爹跟母親一杯酒,略盡薄意。”
秦子明讚許的點了點頭,“你有這份心意便好,況你嫁的遠,不能時常回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像有些人,即使離得近了,也甚少回來看看。”秦子明聲音越發低沉,還朝一旁坐着的劉氏掃了一眼,顯然,他口中所說之人自然就是秦依畫了。
劉氏不由一陣尷尬,心中暗惱秦依畫不識大體,一點都不曉得給她長點臉面,總是讓她在衆人面前擡不起頭來。真是不知道她是上輩子做了多少孽,這輩子才生下這樣的兒女來。
劉氏乾笑了一聲,道:“依畫初爲人婦,又是沈府的當家主母,事情未免多了些,可能還在習慣。但她是個孝順孩子,這一點我是知道的。等得她理順手頭上的事情以後,肯定就會回來看看了。到時候我再讓她跟老爺和夫人賠禮致歉。”
秦子明聞言輕哼了一聲,卻是沒有再說些什麼。
蔡氏見得秦子明不悅,明顯與今天她爲依書接風洗塵的意思相悖,便有意岔開話題,與依書笑道:“依書啊,如今你也是要當母親的人了,事事要自個兒注意一些,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由着性子了。你大姐依琴日前也爲永定侯府添了長孫,你可有跟她聯絡一下?有說好什麼時候去看看她嗎?”
依書微微搖頭,淡笑道:“不曾,女兒正打算歇息兩日後,就去看看姐姐和小外甥呢。”
蔡氏頷首,“嗯,回頭我讓金花準備一些東西,你就幫我一道帶過去吧。”
秦子明也輕嗯了一聲,思量了一番,側首對一旁的蔡氏道:“依琴剛剛爲娘,你若是得閒,不如親自去看看她,有些話也好囑咐着。”
既然秦子明這樣有心,蔡氏便頷首道:“也好,依琴初爲人母,有些事情的確該與她囑咐着。”
一頓晚飯終於又在愉快的氣氛中度過,蔡氏一直忙着給依書夾菜,又問依書在西州過得可還習慣。依書自然是說自己在西州是事事皆好,很是順遂。
因着旅途勞累,依書又是剛剛有了身孕,本來人就會犯懶,故而後兩日一直都是在寶沁樓裡歇息着,除了給秦子明和蔡氏請安問好以外,幾乎就沒有外出了。
依書忙着休息,林建之卻是不得閒。
林建業被逼無奈,不得不又接手家裡的那些生意上的事務,每天忙的恨不得化身千萬纔好。他過的不舒坦,自然想將林建之也拖下水,所以在林建之到達京師的第二日,就有人來尋找林建之了。
竟然是林建業前些日子給他寫的信,囑咐他京師這邊的鋪子還勞煩他多去照看一二,還有一些合作事宜,就由他全權決斷了。
林建之本不想管,有那時間去忙,他倒不如陪着依書走走逛逛的好,反正家裡也不差他賺的那些銀子。只是依書現在的身子也不適宜多走動。無聊之餘,林建之只得去做林建業信上吩咐好的事兒,總比閒的發黴的好。
兩日後,依書自覺不能再這般睡下去了。要知道,現在離過年也就還有二十餘天的時間,等她將京師這邊的親朋好友都拜訪上一遍,再陪着蔡氏說上幾日話,就得與林建之一道趕回西州。畢竟,既然她現在身爲林家婦,而今年又是她到林家以後的第一個新年,自然要在林家守歲。
到達京師後的第四日,依書與蔡氏請安以後,順道就說了自個兒的計劃,表示想今天就去侯府看看秦依琴。
蔡氏握着她的手,臉上依舊帶着慈愛的笑意,輕笑道:“也好,我早先已經遣人跟你大姐說過一聲了,待會兒讓金花將東西收拾了,我就與你一道過去吧。”
依書頷首。
少時,母女二人便上了路。
永定侯府離秦府並不算是很遠,路上只花了兩刻鐘就到了。
因着已經有下人提前來稟報過,故而永定侯府門口正有人在等着。
卻說秦依琴既然已經爲侯府誕下長孫,侯夫人自然就要給蔡氏面子。故而,聽聞下人稟報蔡氏跟秦三小姐已經到了之後,侯夫人便在丫鬟的攙扶之下,去了正廳,在那兒接待了蔡氏跟依書。
兩個貴婦人倒是有不少話要說,蔡氏與侯夫人閒聊了幾句,便轉首問依書道:“依書啊,我與侯夫人也許久不見了,正好說說話,不如你先去看看你大姐?”、
侯夫人自是個明白人,輕笑着道:“依琴剛剛生產,如今還臥在榻上休養呢。她平常也無事,依書不如就去看看她吧,也省得在這邊聽我們閒話。”
兩位夫人都這樣說,依書便笑道:“侯夫人,母親,那我就去看看姐姐了。”
侯夫人頷首,順便招過一旁站着的一個丫鬟,讓她將依書給帶到了秦依琴那裡。
“姐姐真是好福氣,一舉就得了個男孩兒,小侯爺現在該很是疼寵姐姐的吧?”依書坐在秦依琴的牀邊,淡笑着問道。
此時,秦依琴正半坐着身子,懷裡抱着丫鬟剛剛給她抱過來的小兒子。看着懷中兒子睜着一雙咕嚕嚕的大眼睛,簡直跟小侯爺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秦依琴不由欣喜的笑道:“也還好吧,你姐夫本來就對我多有照顧,如今得了孩兒,你姐夫也算是安了心。總算對的起侯爺跟夫人了。”
因着姐妹二人要說些體己話,所以屋子裡的丫鬟都被攆了出去,此時屋子裡只她姐妹二人。
依書半坐在牀邊,伸手微微撥開裹着嬰兒的襁褓,只見得小外甥眨巴着兩隻大眼睛,小腦袋搖過來晃過去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嘴裡依依呀呀的也讓人聽不懂。
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兒幾個月以後也會是這般樣子,依書不由笑道:“姐姐,我聽說新生的孩兒大多貪睡,怎的小外甥卻是這般的有精神呢?你看他搖頭晃腦的可愛勁兒。”
秦依琴笑道:“前些日子倒是貪睡的很,許是知道今日他姨娘來,所以這才精神百倍的歡迎你呢。”想着,秦依琴又問道:“依書,你也成親有大半年了,可有好消息傳來?”
依書自是知道秦依琴問的是什麼,她三年未能有孕,時時過得是膽戰心驚,若不是顧着秦府的面子,也不知侯府會如何待她。而今自己是她唯一的親妹妹,她自然也幫依書關心着。
依書柔柔一笑,輕撫着自己尚顯平坦的腹部,微微點了點頭,神情顯得很是溫婉,淡笑道:“嗯,也就前幾日在路上覺得有些不舒服,方纔請了大夫來看,已經有月餘了。”
秦依琴驚喜的看了看她,又看了她的肚子幾眼,“那可好,你如今既是有身孕的人了,怎的還長途跋涉來京師呢?若是動了胎氣怎麼辦?”
想當初秦依琴剛剛驗出自己有孕的時候,恨不得一天全都躺在牀上休養纔好,整個侯府都慎重的不得了,事事以她爲先。
依書輕笑道:“我原也不知自己是有了身孕的人,這不在路上才查出來的嘛。況且既然已經上了路,哪有再回頭的道理?索性就過來了,在這邊休養一下也是一樣的。”
秦依琴微微點了點頭,那倒也是。反正秦府的條件也是極好,不愁不能給依書調養好身子。
她又問道:“可有決定什麼時候回去呢?”
依書回道:“不着急,只要能趕回去過年守歲也就行了。”
秦依琴頷首,“那倒是。你還是新婦,這守歲肯定是要在自家過的,可不能壞了規矩。”
依書頷首,曉得秦依琴也是一個守禮懂規矩的人。看着小外甥還是一副精神頭兒十足的樣子,而秦依琴好似有些疲累,依書便勸道:“姐姐,我聽說剛剛生產的婦人不宜久坐,不然不利於以後身體的恢復,我看你還是將孩兒交給奶孃,自個兒好好歇息一下吧。反正以後抱着孩兒的機會多着呢,或也可幫小侯爺再多生幾個。”
秦依琴睨了依書一眼,羞赧的道:“依書,我倒是發現你現在是越發的貧嘴了。”
但依書說的也有道理,這些事兒原先也早就已經有人跟秦依琴囑咐過。秦依琴又逗弄了懷中孩兒一會兒,便喚過侍候在房外的奶孃,讓她們將孩子給抱了出去。而秦依琴也在丫鬟的侍奉下,躺了下來。
再度將丫鬟遣出去以後,秦依琴挪了挪身子,笑對依書道:“這躺着與你說話還是有些不習慣,總覺得失了禮數。”
依書不由笑道:“看姐姐這說的是什麼話,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計較那些虛禮?若是姐姐沒有將身體恢復好,我這做妹妹的纔會心理難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