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和劉青禾倒是投緣, 談天說地了好一會兒,完全把方鶴晾在了一邊,方鶴的目光幽幽地看着兩個人, 尤其是顧知。
顧知只當做沒看見, 誰讓他剛剛那副態度來着。
劉青禾也像是明白顧知心中所想, 只是溫和地和她攀談, 末了還感慨一句, “顧知姑娘真是個妙人啊,我在京城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見識極多, 人也通透。”
在旁邊站了許久的方鶴見縫插針地說,“你當然沒見過, 京城都是大家閨秀, 哪裡有這樣跟個野小子似的女子。”
顧知:“……”
顧知早就知道方鶴那副性子, 和他鬥得多了,就越發懶得理, 覺得沒什麼意思,反倒是劉青禾輕輕瞪了他一眼,有些嗔怪,“顧知姑娘獨自一人,遠道而來, 在京中認識的人也就是你一個, 可如今你還要說這樣的話?”
方鶴:“……”
這回輪到方鶴吃癟了。
顧知看着方鶴的樣子覺得稀奇, 劉青禾的話也不算是什麼厲害的, 可方鶴確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氣鼓鼓地看着顧知。
劉青禾:“你看人家做什麼?”
方鶴的嘴角抽了一下,轉頭看向別處了。
顧知笑出了聲音, 不禁暗暗稱讚劉青禾有些本事,能讓這位閒散慣了的人收心的當真也是個厲害的人。
也難怪,方鶴無論如何都要留在京城,這人以前可是最討厭在一個地方長久地停留。
可現在,爲了眼前的女子破了例。
“對了,”劉青禾看向顧知,“你現在住在哪?或者說,你打算住在哪?”
顧知一笑,“我今日剛到京城,想要在京中找一處院子,只不過還沒來得及。”
劉青禾也笑了,“那真是巧了,我這裡剛巧有一處院子沒人住,就這麼放着,草都有二尺高了,你就來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進去住,就當是替我看着院子了,如何?”
“那怎麼好意思呢?初入京城就給你們添麻煩了。”顧知搖了搖頭。
劉青禾沒有說話,目光卻是看向了方鶴。
顧知口中的“你們”讓方鶴頗爲適用,一時間也沒有出言諷刺她,心情愉悅了些,連帶着看顧知都比以前順眼了一些,再加上劉青禾看向他,便更加開心了。
“都是自家人,青禾那院子本來就是要租出去的,你來正好,直接住,”說完他頓了頓,認真地看向顧知,“租金不能少。”
話音剛落,就收到了劉青禾責備的目光,這一次方鶴沒有退步,“她有錢着,白吃白住也不是她性格,太缺德了。”
方鶴本來想說,應該趁機在顧知身上撈一把,但這麼一說,豈不是將自己說成了和守財奴,想了想還是將這話嚥了下去。
顧知聞言掃了他一眼,顯然是已經看透了他心中所想。
劉青禾輕輕一拍手,面上帶了笑意,“那就這麼定了,你住哪都是住,住在我那我也安心些,當是幫我的忙了。”
顧知笑了,她還真是沒有見過這麼上趕着幫人的人,“明明是你幫我,怎麼你一說,就顛了個個兒。”
劉青禾抿脣一笑,也沒否認顧知的說法,只是替她算計着,“你今晚就搬過來,我找人收拾一下院子,你初來乍到,還有很多東西要買……”
再次被忽視的方鶴沉默地看了兩人一眼,重重地嘆了口氣,跑到門口繼續去曬太陽了。
午後的街上,行人比較少,大多三三兩兩地聚集在路邊的攤邊,閒話家常,偶爾也談一談京中之事。
“我聽說,那小郡王要回京了!”
“小郡王?哪個小郡王啊??”
“永南郡王啊,就那個……”說話的人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老將軍的那個大兒子。”
聽話的人恍然大悟,“哦,你說那個混世魔王啊,聽說在永南那邊鬧得可歡了,家裡也沒個人能鎮得住他!”
躺在椅子上面曬太陽的方鶴悄悄睜開眼睛,靜靜地聽着那邊人聊天。
“話說起來,那小郡王還沒成婚呢吧?”
“人家是有未婚妻的,只是……”話還沒說完,那人便被身邊的人打了下,警告他,“別提這些事情。”
說話那人訕訕地笑了下,“不提不提,不過,我聽說那小郡王的身邊連個女的都沒有。”
“真的假的?!”
“我兄弟在那邊做生意,昨天剛回來,確保無誤!要是假的,我把頭擰下來給你踢!”
周邊的人鬨笑了一陣,突然有人猜測起來,“你們是這小郡王是不是……嗯?”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有人悄悄說,“我跟你們說,你們不要外傳,聽說這人前段時間在外面請了個琴師,直接給了處院子,還有啊,不知道哪來個書生,竟然跟他同吃同住!你們說,是不是有可能?”
方鶴聽到這話,嗤笑一聲,覺得這些人真是無聊又可笑,生活裡也就剩下這點揣度別人的趣味了。
他沒注意到的是,另一邊,顧知淡淡的目光快速掃過這些人,又快速地回到劉青禾身上。
不過,劉青禾顯然也聽到了這些話,對顧知淡淡一笑,“你不要聽這些人胡言亂語,都是背後談人是非,沒多少是真的,即便有真的,傳來傳去也就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了。”
顧知笑了下,其實她想說,這些人談的還都是真的。
可問題就在於,這些消息是怎麼傳到京城的呢?且不說永南離京城遙遠,就他們談的這些事情,都是府裡不許傳出去的,又是什麼人把這些消息泄露出來的、目的又是爲了什麼?
想到這裡,顧知一愣,她總覺得自己似乎遺漏了哪裡,兀自想了會兒,又突然笑了。
她在想,盛南橋把郡府看管的如此之嚴,府內的下人都是精心挑選過的,又怎麼會突然出現這些流言,並流傳於京城之中呢?
但其實一想她就明白了,能把永南郡王府裡的事情傳出來,恐怕就是盛南橋自己了。
這個人啊……顧知搖頭笑了笑。是想把自己的壞名聲坐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