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顧知還沒用晚膳韓苳便匆匆而來,說小郡王邀她一同出門遊玩,還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不肯說出去處。
那位小郡王的朋友也一起來了,與盛南橋站在一起,竟難得沒有違和的感覺。
盛南橋一臉愉悅的樣子,尤其是在看到她本人以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便更加開心。
不僅僅是她,一旁的沈清也注意到了,頻頻看向他,中間還看了顧知幾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醉仙坊”到了地方,顧知一擡頭,便看見這三個大字。
盛南橋看了她一眼,耐心地說道,“是這城中最大的歌舞坊,非貴人不肯接待。”
顧知一笑,“什麼樣的人算是貴人?”
盛南橋微微擡起下巴,看向裡面,“我說是貴人的人,就是貴人。”
說着,他便率先走了進去,門口的小廝看見他迎了上來,熟門熟路地帶着他上樓。
顧知正茫然,一邊的沈清靠了過來,“醉仙坊是他手下的產業。”
“原來如此。”顧知一愣。
難怪,他說得出那樣的話來,她還以爲他是狂妄的過頭了。
走在前面的盛南橋轉過頭,正看見兩個人湊在一起說話,當即有些不爽了,“交頭接耳什麼呢,趕緊上來!”
沈清表情依舊溫和,“沒什麼。”
朝着身邊的顧知笑了笑,兩個人便趕緊跟了上去。
“兩位關係真好啊。”顧知感慨了一句。
沈清點頭,“自幼相識,自然好了一些,”沈清看着顧知那副表情,便笑了出來,他們之前的事情他有所耳聞,“你不要看南橋看起來跋扈囂張,其實多半不過是給自己找找樂子,你接觸他時間多了,自然會發現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顧知笑着點頭,卻沒將沈清的話往心裡去。
三人被帶到了一個雅間裡面,竹製的用具和擺設,帶着一股清香,渲染出幾分雅緻來。
三人圍坐在一起,不一會兒,便有人將酒菜端了上來,緊接着,一位抱着琴的青衣女子也走了進來。
女子並未多話,只是朝着三個人福了福身子,目光倒是在顧知身上多流連了一會兒,顯然是對於這位有些陌生。
沈清指了指顧知,“這位姓柳,是我們的先生,”然後又向顧知介紹了這位女子,“這位是柳情濃柳姑娘。”
柳情濃對着顧知笑了笑,美目流轉,“柳先生好。”
顧知微微點頭,“柳姑娘。”
柳華濃抿脣一笑,“能與先生同爲一姓,實屬情濃福分。”
顧知一笑,“能與柳姑娘同姓,委實也是在下的福分。”
盛南橋聽見這話,微微挑眉,“我平日裡竟不知道,柳先生嘴竟這麼甜,還是今日見了美人,這才變了?”
沈清無奈地搖搖頭,笑道,“對女子和男子怎能一樣呢?”
顧知煞有其事地點頭,“沈公子這話說得好,對待嬌滴滴的女子和糙……咳……小郡王這樣英勇的男子,自然不同。”
盛南橋看了她一眼,滿臉都寫着,他剛剛聽到了。
顧知掩飾地咳了咳。
反正她也沒說什麼……就算說了,說得也沒什麼不對。
柳情濃的琴彈得確實好,不過顧知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面,而在——剛剛拿上來的那壇酒。
盛南橋愉悅地勾起嘴角,一邊倒酒一邊說道,“長蘇酒,是這兒釀酒師自己釀造的,醇香無比,”他將一杯酒放到了顧知的面前,“先生嚐嚐?”
恰好這時,柳情濃的琴也停了,便順勢坐到了顧知的身邊。
顧知:“我酒量不好,且醉了以後,總是做出一些自己無法控制的事情,所以不好喝酒。”
盛南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哦?什麼事情?”他摸了摸下巴,說道,“我見過醉酒以後,話變得多的,脾氣變得暴躁的,也有睡得不省人事的,柳先生……屬於哪一種?”
顧知:“唔……哪一種都不屬於。”
當年有一次她喝多了,抱着秦蓮姑娘一個晚上,死活要秦蓮姑娘和她成親,嚇得秦蓮幾天不敢見她。
她是喝完酒喜歡耍流氓的。當然,這話不能告訴他。
盛南橋卻是哈哈一笑,“來都來了,不喝點怎麼能盡興呢!”
顧知再一次拒絕,盛南的熱情似乎終於消退了些,拉着沈清在一旁說話,只是還悄悄給那柳情濃使了個眼色。
沈清默默地嘆了口氣,同情地看了顧知一眼。
柳情濃心領神會 ,便開始向顧知搭起話來,“文人身上都有一股獨特的氣質,溫潤優雅,又不失傲骨……情濃向來最崇拜先生這樣的人,也最喜歡詩文,只可惜,情濃生性愚鈍。”
這誇獎,縱使顧知臉皮再厚,都有一絲受不住。
顧知想了想,只好說了句,“柳姑娘也是冰雪聰明,又何必過謙、自降身價?”
“先生,”柳情濃舉起了杯子,“情濃也不求什麼只是希望以這杯酒敬先生,也希望先生能夠全了我的心意。”
“我……”顧知猶豫地張了張嘴,剛剛想要拒絕,盛南橋這個時候偏偏又開口了。
盛南橋早就悄悄注視着兩人,一看這事有戲,即刻決定推一把。
“柳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家先生固執自制慣了,”說着,盛南橋從懷中拿出一錠金子,“先生今天這酒不喝 ,今天我這錢可就不給了。”
柳情濃露出委屈的神情,哀求地看向顧知,水汪汪的眼睛,“先生,您看……”這錢就在我眼前,拿不拿得到,可都是您一句話啊。
顧知扯了扯嘴角,心中不忍但仍想推拒,“我是真的不能喝酒,酒品也不好。”
柳情濃自然也堅持不懈,聲音婉轉地叫了一聲,“公子……”
顧知無奈扶額,“柳姑娘……”
柳情濃咬了咬脣,又嬌滴滴地叫了一聲,“柳哥哥……”
顧知:“……”
她被柳情濃嚇得手一抖便鬆開了,成功讓柳情濃將那杯酒塞進了她的手心裡。
柳情濃眨了眨眼睛,滿眼都是請求與期待,“求你了,柳家哥哥。”
顧知心裡嘆了口氣。
難怪那些男子都喜歡讓女子叫自己哥哥,這樣的人兒誰能扛得住
縱她是個女的,也覺得不忍。
顧知無奈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爲了柳姑娘,我也不能再推拒。”
說完,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盛南橋看到顧知眉目間的鬆動,微微挑眉。
之前表現得跟個貞潔烈婦一樣,姑娘家一句哥哥,就認輸了?這人未免太沒定力了些。
沈清在顧知眉目中看到的卻只有無奈,只好對着她笑了笑。
顧知放下了酒杯,盛南橋就擋住柳情濃的動作,親手替她和自己倒了一杯酒,遞到她的面前,“這是我敬先生的,她的酒都喝了,總不能再找藉口推了我的吧。”
顧知一愣,接了過來。
她還真的沒有藉口。喝酒這事,有一有二,就有三。一個藉口,可以用一次兩次,再多幾次未免不識擡舉了。
盛南橋斜靠在椅子上,對着顧知笑了起來。
開始了,你可就別想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