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渡守?”朽木藤綱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可是從五位下的官職,請恕我直言,氏康殿下您貿然求取這樣的高官,恐怕將軍不會應允!”
朽木藤綱的回答倒是在本間氏康的意料之中,幕府雖然已經沒有什麼實力,但好歹也是統領天下武家的徵夷大將軍,豈會把一國之守護隨便授予一個毫無來歷的浪人武士,這隻會惹來天下武士的嘲笑。當今將軍又怎麼會做砸自家招牌的蠢事。
“藤綱殿下,物領家乃是佐渡本間氏的宗家,而佐渡本間本就世代擔任佐渡守護一職,幕府授予在下這一官職,本就是數百年來的慣例!”
“呵呵呵!”朽木藤綱笑了起來:“氏康殿下,並非我信不過你。只是物領一族早就在十多年前被羽茂家攻陷居城,一門滅絕,你說你是物領家的嫡系血脈,又有何人能夠替你證明?只憑你一張嘴就授予從五位下的官職,豈不是會引來天下武家的恥笑?再說既然你一門已經滅絕,孤身一人如何回佐渡?即便幕府給予你佐渡守護一職,卻沒有兵力護送你回佐渡任職,這反倒是害了你呀!”他得了本間氏康的禮物,話語間也和氣了許多,細細替他開解起來。
“殿下請放心!在下並非孤身一人!”聽到朽木藤綱這一番話,本間氏康也不着惱笑道:“經過這些年的準備,在下麾下已經有數千精兵,不久前已經攻陷了久知、瀉上二城,我離開佐渡時羽茂家已經被圍在城中,恢復舊領已經是指日可待。眼下只是請公方賜予官職!”
“什麼,當真?”聽了本間氏康這番話,朽木藤綱不由得大吃了一驚,他自然知道佐渡有多少石高,如果本間氏康所說屬實,他真的有數千軍勢登陸佐渡島的話,征服島上那些國人衆可謂是易如反掌。那就要用重新評價眼前這個武士了,從一個有幾個臭錢的野武士上升爲掌握一城一國之土豪,雖然這個一城一國小了點。
“您是公方殿下的心腹,我如何敢哄騙您?您若是不信大可親自帶着公方殿下的敕書去一趟佐渡,眼見爲實嘛!”
看到本間氏康這樣一幅鎮定自若的樣子,朽木藤綱心中的疑念漸漸消失了,正如對方所說:這種事情是騙不了人的,最多自己去一趟佐渡,發現不對把敕書撕了就是,本間氏康到頭來也不過白忙乎一場。原先他還以爲本間氏康不過是某個麾下聚集了數百野武士的土豪,像這樣的角色應該先晾幾天,讓他知道足利幕府兩百年來統領天下武家的威嚴,然後稍加假辭色,給予一點官職讓其感激涕零,爲將軍下一步的方略佈下一記暗子。但依照面前這人說的,麾下有數千之衆,能夠渡海平定佐渡一國,搞定那些難纏的國人衆,顯然已經不是土豪一級的角色了,對於將軍的價值也就更高了。像這樣的人物將軍就應該與其解下親密的緣分,成爲有力的臂助。想到這裡,他恭謹的向本間氏康拜了一拜:“氏康殿下請放心,我會立刻立刻向將軍轉呈您的意思的,請您安心等待!”
朽木藤綱果然沒有撒謊,半天之後本間氏康就得到了迴音——明天早上將軍將屈尊接見他。本間氏康激動地一宿沒有睡着,他已經記不起上一個有幸面見將軍本人的物領家的人是誰了,也許自己就是第一個——歷代將軍可沒有時間見一個來自偏遠流放地的下級武士。不難想象,本間氏康會把自己打扮成什麼樣子——當把一件花了足足十五貫買來的禮服穿在身上後,他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走路了。
幸好朽木藤綱的出現挽救了他,這位將軍身邊的紅人發現本間氏康打扮成這幅樣子的時候,不由得笑了起來:“氏康殿下,您還是換一件容易活動的衣服吧,將軍今早是在道場裡練習劍術,您還是穿的輕便些好!”
“是,是!”本間氏康這時候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他紅着臉向對方表示感謝,又換了一件平日裡穿的衣服,跟着朽木藤綱往將軍的住處而去。一路上他驚訝的發現周圍的建築看上去頗爲簡陋,就連自己在堺鎮時住的地方都遠遠不如,而那不過是蘭芳社在堺鎮的一個商站罷了。統領天下武將的公方殿下居然住在這樣一個地方,他禁不住感覺到有一種奇妙的負罪感。
“請,將軍就在這裡!”朽木藤綱笑着指了指面前的一棟約有十間(間是日本的長度單位,大概一間有16米)寬的屋子,裡面傳出練習劍術的呼和聲,想必是將軍已經開始練習劍術了。本間氏康向朽木藤綱笑了笑,脫下鞋,走上臺階向門內看去,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手持木刀,一邊高聲吶喊,一邊揮舞木刀做着劍術的基礎練習,那少年看上去頗爲面熟,正是那天和朽木藤綱一同出外鷹狩的少年。
本間氏康對於那少年的身份早有了心理準備,趕忙跪下向其行禮。少年停止練習,笑道:“你就是想要成爲佐渡守的本間氏康嗎?也好,先和我一起練習一會兒劍術,讓我看看你有沒有成爲一國守護的實力和器量吧!”
“哈!”本間氏康趕忙應道,他站起身來,將布帶將兩隻袖子紮好,從一旁的武器架上拿起一柄木刀,和將軍一同練習起來。由於長年的戰爭,劍術這種以殺人征戰爲目的技藝在日本十分流行,並形成了各種流派,但是這些流派的招數技巧其實大同小異,都是通過反覆練習腳步、呼吸節奏、發力技巧使得練習者能夠在與敵人的對戰中破壞敵人的平衡,攻擊其薄弱環節,以達到斬殺對手保護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