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老蘭對我這種態度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我外公曾經肯定得罪過她。
我楞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面對龍老蘭的咄咄逼人,善藏法師輕嘆道:“既然如此,那老衲就先嚐試下破解了你這亡神蠱。”
說完就見他走進吊角樓,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個裝滿清水的水碗。
“躺下。”善藏法師對我囑咐道。
我說躺下幹什麼?他說別廢話,不想一直被別人得知行蹤,就按照我說的做。
善藏法師一語戳中我的軟肋,驚的我乖乖就範,急忙躺在了髒兮兮的泥土地上,然後他把我的衣服撩了起來,又把水碗放在我的肚臍上,咬破中指,滴了一滴鮮血進去,緊接着唸唸有詞起來。
我也不知道他念的是什麼咒,但隨着咒文一句一句的念出,我看到那水碗竟然冒起陣陣的寒氣來,就好像裡面當着冰塊似的。
當水碗裡的寒氣徹底停止之後,而善藏法師的額頭已經佈滿了細密的汗珠,顯然是累的不清。
按理說,中了蠱毒的我應該很難受纔對,但是我卻一點痛苦的感覺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善藏法師的終於停止念訟咒文,緩緩收功,而當我起身之後,竟然看到那碗清水已經變成了黑色,就好像滴進了墨汁一般。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難以想象我肚子裡竟然擁有這種黑漆漆的東西。
看着碗裡的黑水,龍老蘭冷笑,說不錯嘛,密宗小天倫經,竟然切斷了亡神蠱的黑絲線。
她一邊說着一邊向我走來,嚇的我連連後退,說你到底想幹什麼?給我郵寄屍衣的是不是你?
龍老蘭一愣,皺眉說你那死鬼外公難道什麼都沒跟你講?我說沒有啊,他什麼都沒跟我說過。
我有心把吊墜事情說出來,仔細一想還是算了,萬一被龍老蘭給搶去,我怎麼對得起我家小祖宗。
“哈哈哈。”龍老蘭忽然陰陽怪氣的狂笑起來,“既然是這樣,真相還是由你自己去尋找吧,老婆子我就不多嘴了。”
這時候,只見她猛的抓起我的左手,送到善藏法師眼前,冷聲說道:“亡神蠱已被你解開,不知道這個你解不解得了!”
這個?哪個?難道我又被下蠱了?
果不其然,因爲我穿的是襯衫,挽着袖口,露着的小臂上,一道青色的紋路正從手腕處向上蔓延,不仔細看還以爲是暴起的青筋。
養蠱人果然名不虛傳,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對我下蠱,我心說以後得罪什麼人也不能得罪這羣玩蠱毒的,不然分分鐘要我小命。
這條長在肉皮裡的青色紋路是什麼蠱毒呢?我怎麼一點也感覺不到痛苦?
但是接下來我就明白了,因爲一股冰冷的寒意順着我的手臂蔓延上來,凍得我牙齒打顫,絲毫不遜色於面對畫靈時的感覺。
這時候,善藏法師猛的抓住我的手臂,用劍指分別點在我左肩和手肘的位置,阻止了那條青線繼續延伸,然後我就看到他的臉色忽然陰沉了下來,說陰蛇蠱?你竟然煉成了這麼陰毒的東西。
龍老蘭奸笑,說當然,要麼怎敢和你這個密宗的大喇嘛叫板?廢話少說,趕緊解蠱吧,若是十二個時辰之內沒能解開,這小子將華爲一攤膿水。
我大怒,說我也沒得罪你,你他媽沒完沒了的給我下蠱到底是什麼意思?龍老蘭說你去問問你那個死鬼外公吧。
事態緊急,我也沒心思糾結這些了,急忙問善藏法師什麼叫陰蛇蠱?
他告訴我,說陰蛇蠱乃是將七七四十九種毒蛇放到同一個器恤裡,讓它們互相纏殺,再經過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只剩下一條蛇的屍體,然後再把這條死蛇放在黑水大帝的神像前,祈禱四十九日,最後才能成就陰蛇蠱。
蠱毒分爲兩種,一爲活蠱一爲死蠱,而死蠱又分爲兩種,一種爲靈蠱,如亡神蠱,就是利用宿主的頭髮指甲等物下的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跟降頭差不多,而另一種則爲物蠱,顧名思義,就是利用各種有毒的植物或是動物提煉的毒粉或是死器,通過身體接觸,物品傳遞來給人下蠱。
陰蛇蠱,便是物蠱的一種。
聽善藏法師跟我解釋完這些,我剛暖和點的心臟又涼了半截,心說看來這龍老蘭是非要弄死我不了啊,外公你得罪什麼人不好,非得得罪這麼陰毒的老太太。
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善藏法師猛的一甩手,也不知道什麼東西被他丟了出去,只聽得啪的一聲,院子裡的那株高大的楓樹上立刻掉下來一道黑色的影子。
善藏法師走過去將之撿了起來,我這纔看清原來是條黑色的烙鐵頭蛇。
這種蛇奇毒無比,比五步蛇的毒性還要大,三分鐘就能至人於死地。
但是這條烙鐵頭蛇已經被善藏法師打死了,只見他掰開蛇嘴,指甲蓋猛一用力,蛇頭上的皮就被他扒了下來,然後動作絲毫不停,輕輕向下一拉,那條烙鐵頭蛇變成了一具血淋淋的剝皮蛇。
我不知道他用這條剝皮蛇做什麼,卻見龍老蘭的眉頭皺的緊緊的。
接下來,善藏法師拿着那條剝皮蛇對我說:“孩子,等下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忍住,千萬不能動,否則就是大羅金仙下凡來,也救不得你。”
善藏法師說的嚴肅,我哪敢怠慢,連連點頭表示同意,然後他猛的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嘴掰開。
我已經猜到他接下來要做什麼了,噁心的急忙把眼鏡閉上,隨後我就感覺到嘴巴里充滿了強烈的血腥味,一條溼噠噠的東西順着我的喉嚨往胃裡爬,那種感覺別提有多噁心了,想吐,但是善藏法師在我的胸口輕輕點了幾下,那種反胃的感覺就沒有了。
胃裡傳來一陣翻江倒海般的感覺,但我知道我必須得忍受,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我甚至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好長時間,也可能是一瞬間,當那股噁心的感覺褪去之後,我急忙睜開雙眼。
只見那條被善藏法師剝去了皮的烙鐵頭蛇竟然奇蹟般的恢復了本來的面貌,我驚呆了,急忙問善藏法師我的陰蛇蠱解開了?
但是他沒有搭理我,而是扭頭看向龍老蘭,說兩種死蠱已破,接下來應該是活蠱了吧!
龍老蘭冷哼,說沒錯,但沒想到啊,你這老東西竟然如此精通巫蠱之道,不知道我這蠱你還能不能解開?
說罷,只見她手掌輕輕一翻,一隻類似於蠍子,卻又長着翅膀的金色蟲子就出現在了她的手心裡,嗡嗡嗡的拍打着翅膀。
善藏法師看到那隻金色蟲子的剎那忽然笑了,說金蠶蠱嗎?如果老衲沒猜錯的話,還不如你的陰蛇蠱厲……
說到這裡的時候善藏法師忽然閉起了嘴巴,緊接着擺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眼珠子瞪的老大老大的。
我一看,那隻金色的蟲子竟然順着龍老蘭的耳朵,匪夷所思的鑽進的她的大腦裡,難以想象那麼大的身軀是如何鑽進那麼小的耳聾裡的。
但事實就是如此,容不得我不信。
“公龍?”善藏法師的語氣中充滿了驚訝,雙手合十,嘆了口氣說:“老衲認輸了!”
公龍?我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心說那麼點一個小蟲子,名字還挺霸氣,還公龍,也不怕逆了天,乾脆叫玉皇大帝算了。
但是,能讓連解二蠱的善藏法師投降,那蟲子絕對不會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簡單。
公龍這個稱呼龍老蘭到是很受用,她隨手一翻,那隻蟲子就又出現在了她的手裡,然後對善藏法師說:“還算有點見識,怎麼着,怕了嗎?”
善藏法師說不是怕了,你若一開始就拿出公龍來,前面兩場也沒必要比試了,還廢掉了你辛苦祭煉的陰蛇蠱。
龍老蘭一揮手,說沒關係,那等毒物就是用來做炮灰的,這麼說來,你是不會在插手此事嘍?
善藏法師看了看我,最終選擇了沉默,沒有說話。
我剛想求他幫我,但就在這個時候,從龍老蘭的手裡飛快的射出一道金色的光束來,不用看都知道是那隻蟲子飛來了。
我想躲,奈何那光束堪比激光一般,瞬息之間射進了我的身體裡,然後我就感覺到大腦猛的抽搐起來,似乎有一團東西在腦子裡遊走,吞吃着我的腦漿。
我倒在地上抱着腦袋慘叫:“啊……啊……太他媽疼了!”
這疼痛持續良久,而在這段時間裡,我的腦筋非常清醒,每一絲痛感都無比清晰,歷歷在目,然後世界都扭曲了,地上彷彿有萬般惡鬼爬出來。
骨骼斷裂朋友的應該知道那種病症的痛楚,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當時的疼痛要比骨骼斷裂疼十倍不止,因爲我的骨頭曾經斷過。
汗水把我的身體打的溼淋淋的,善藏法師不忍心見我痛苦的模樣,把身體轉到了一邊。
我心說這下完了,沒等上青山界,就要先死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