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清子既然說是佈陣的歹人想要復活某個魔頭,足以說明那魔頭已經死去,敢問死去的人又怎麼能夠復活呢?
我忽然覺得我之前的二十幾年似乎都白活了,這天底下竟然還有復活這種事情。
塵清子見我詫異。緩緩解釋道:“這個魔頭的名字叫做羅睺,本在萬載歲月之前就被鴻鈞道祖斬殺,但那羅睺乃十二品滅世黑蓮所化,乃先天孕育而出的一縷靈智,因此元神不死不滅,被道祖封在哪裡卻是無人得知,但身體被鴻鈞道祖用九儀天尊之劍砍成了頭,心,骨,皮,筋五份。分藏在五個不同的地方,在妖、鬼、人三道之內。僅有少數修士知曉此事,但沒人知道具體埋葬的地點,而這裡……”
塵清子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我們所處的位置名叫雁蕩山,乃是埋着魔主羅睺心臟的地方,若是怨念集聚到一定的程度,羅睺的心臟就能衝破道祖所佈下的禁制,衝破封印,而那招魂陣現在應該由妖道的人在主持,羅睺的心臟若是真的脫身了,便會被帶走,等將羅睺的五份屍骨全部聚?,再找到他的元神,那麼他便能復活,從此天下必將大亂。”
之前在白家地洞裡,我便聽白海禪和善藏法師說過。那馬明菩薩乃是妖道第一人,是最接近神的存在之一,儘管我不知道馬明菩薩和魔主羅睺是否到底真實存在,但我還是忍不住問道:“前輩,你說的魔主羅睺和馬明菩薩比起來孰優孰劣?”
“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塵清子正色道:“此地的封印多半是要被破開了,所以,你出去之後務必要將此消息傳遞給茅山宗,叫現任掌門着手處理此事。”
我連連點頭,說一定一定,但你可別指望我去破了那勞什子的招魂陣,我可做不到啊。嘴上雖然這般說,但事實上,茅山派的大門朝哪邊開我都不知道。
塵清子告訴我只要將消息帶給茅山宗就行,其餘是事情用不着我操心,我說當務之急是得先讓我離開這裡。這個白雲雨燕該怎麼用?塵清子說你把兩隻白雲雨燕貼在腳面上,然後念動口訣就行了。
我問他口訣怎麼念?他說:“望請六丁六甲神,白雲雨燕飛遊神,足底生雲快似風,任吾飛遊碧空中,吾奉九天玄女令攝。”
這口訣……
怎麼跟老乞丐所用的紙鶴奔行如此相似?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關聯?
不過眼下也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我急忙將兩塊白雲雨燕分別貼在腳面上,剛要念誦口訣的時候卻被塵清子伸手攔住。
“怎麼了?”我不解的問道,難道他後悔了,怕我拿着東西一去不回?
然而塵清子爽朗一笑,說你若是這般使用,下場只有死路一條,先別慌,收法的口訣我還沒教你。若是你就這樣跑了,那一輩子也停不下來,直到跑死爲止。
我嚇一跳,照他這般說來,收入沒有收法的口訣,那我還真就危險了呢,還好老子沒跑出去,要不然非得累死不可。
隨後塵清子把收法的口訣也交給了我,說是收法的口訣,其實就只有一個收字。
我凝神靜氣,按照塵清子交給我的口訣唸誦了一遍。
當最後一個攝字念出,雙腳處給我傳來的感覺就好像離開地面了似的,飄飄忽忽,全然沒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跑了出去,但見眼前景色飛快旋轉倒退,根本分不清南北與西東,強烈的氣流衝擊的我七暈八素,隱約間,好像聽到有人喊我停住,我也來不及多想,急忙喊道:“收!”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巖壁洞口的邊緣,看着塵清子矮小的身影,我不禁感嘆,大千世界果真是無奇不有,竟然有人能夠研究出這種神奇的東西來。
看着塵清子孤孤單單的坐在水邊,就好像是一隻無家可歸且受了傷的孤雁,想到此處,我的心裡不由得痛了一下,這老頭子似乎也挺可憐的。
當即我又驅使着白雲雨燕跑回到塵清子的身邊。
而塵清子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回來,驚訝的看着我,說你又回來幹什麼?
我坐回到他的身邊,說我走之後你該怎麼辦?他搖頭嘆氣,說我在此地已經習慣,你且離去吧,不用管我。
見他說的淒涼,我的眼角竟不知不覺流下一滴眼淚來,然後說:“前輩您放心,您交待我的兩件事情我一定辦妥。”
“那你就趕緊走吧!”塵清子催促我,似乎很不願意我繼續留在這裡,說完之後索性轉過身去不再看我。
他越是這樣,我越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將一個孤寡老人留在這裡,真的好嗎?不過離開這裡是一定的,要不然消息也沒法帶給茅山派,爲了能多陪陪這位老人,我隨口胡謅道:“之前我在外面遇到個女鬼,沒有眼睛也沒有肉身,還一個勁兒的要跟我上牀,我怕那玩意兒會在洞口裡等我,前輩您能幫我想個辦法對付它嗎?”
“哦……那不過是鬼衆道的一種,名叫婚死魅姬,喜好男子精血,本身無實力,裝兇嚇人而已,連下等鬼魂都算不上。”塵清子說的輕鬆,似乎那隻女鬼真的那麼不堪一擊。
不過,我卻是知道了那女鬼原來叫做婚死魅姬,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種鬼物不過是表現的比較嚇人罷了,實際上毛的實力都沒有,估計也就比青山界的小矮人能強上那麼一點點。
爲了能多陪陪這位孤寡老人,我沒話找話,說前輩,請問您是出身茅山宗嗎?雙腿又是什麼原因而截肢的?又爲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塵清子聽後滿臉的失落感,哀怨的嘆息了一聲,說我觀察了一陣,你倒真不像是故意做作之人,應該不是妖魔道派來的奸細,便告訴你也無防,大概是七十多年前吧,也可能更久,我們茅山派開派祖師陶弘景給當時的掌門人託夢,說是魔主羅睺被封印的心臟被妖道中人發現,隱有衝破封印的跡象,叫當時的掌門想辦法處理。
當時掌門名叫陶平銘,他見祖師爺給自己託夢,立刻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立刻派出當時的茅山三傑去尋找羅睺被封印的屍首,只需毀掉其中一樣,那便無礙了,而我便是其中之一,臨行前,陶掌門給我們每人一件法器……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我下意識的看向手中的白雲雨燕,說那你得到的,應該是這件白雲雨燕吧?
塵清子點頭說是的,又擺手示意我別打斷他,然後他繼續說下去。
他們師兄弟三人聯手使用庚羅定星的術法,很快就找到了羅睺心臟被封印的位置,也就是我們身處的雁蕩山,但在前往山洞的時候,一個手持七煞劍的男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並且將三人打成重傷,最終分散逃離,另外兩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塵清子雙腿被砍,奇經八脈被那人用秘法震碎,但卻沒有痛下殺手,只是把塵清子扔進這個洞裡。
因爲這個山洞根本無路可逃,塵清子又身受重傷,況且還沒有食物,所以那七煞劍的高手就想用這種辦法折磨他,卻沒想到,茅山派有龜息療傷之法,可以將一個人的生機完全停止下來,直到自動恢復。
塵清子靠着自我封印,艱難的活了下來,然後每日裡生吃?肉,喝食泉水,此時反而有時間靜下心來修煉,無論是心境還是修爲都大有提升。
我有些不解,說既然是這樣,那你爲什麼不離開此地,回茅山說明此事呢?
塵清子冷笑了兩聲,說就算飛昇又能怎樣,陶師祖留下的羅庚被毀,我們兄弟三人已沒臉再回茅山去了,那可是師祖留下的唯一一件法器啊。
塵清子說到這裡的時候,雙眼隱隱有淚水滲出,我看得不忍,說:“這也沒什麼,你不是還有其他兩個師兄弟沒死呢嗎?也許他們已經把事情辦成,毀掉羅睺心臟或者其他的屍首回茅山覆命去了呢。”
塵清子連連搖頭,說這絕對不可能,當年的三傑中,以我的道行最深,連我都無法抵擋,他們又怎麼能行?況且,倘若他們已經毀去羅睺屍首,又怎會這次的腥風血雨拘生魂事件呢?
我一聽也是這麼回事,不過我還是不能理解塵清子的偏執,就算弄丟了祖師爺留下的寶物又能怎樣?有什麼不好意思回去的呢?
我將心中所想說於他聽,他聽後悠悠嘆了口氣,說你不懂的……
我哦了一聲,但見塵清子緩緩低下頭,垂淚不已,我想去安慰,卻不知從何說起,呆站了半天,只聽塵清子繼續說道:“一開始我不告訴你這些,正因爲怕你是妖魔道派來的奸細,想你只要把我的白雲雨燕帶回茅山宗,那現在的掌門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眼下已經無防了,我相信你,給你仔細說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