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張的吼了一聲,眼看就要把牀墊掀開了。
“等等!”猴子臉突然尖叫道,嚇了我一個哆嗦。
我回頭看,猴子臉站在房間門口,臉都抽搐了。這慫蛋!居然比我還緊張!
上次是張敏,這次是猴子臉,兩次打開牀墊都被打斷,我發泄般的憤怒起來。
我氣沖沖的頂到猴子臉面前,叫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不是你要我掀開的嗎?變卦了?又騙我玩兒呢吧?”我邊說邊在他臉前邊來回快速走動。
猴子臉沒有說話,也不看我,一直全神貫注的盯着牀墊,過了好半天才吐出口氣鬆懈下來。
“我試過,打不開。你能打開,但是~”他停了一下沒說下去。
“先別打開!”猴子臉心事重重的看着我說,“相信我,我不會害你!”
“不會害我?”我翻了個白眼給他,“我身上還帶着您的蠱蟲呢!明天可就是第三天了!”我故意說道,使勁壓着不讓自己露出一絲緊張和在意來。
“嘿嘿~那個~”猴子臉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那個是我嚇唬你的,你都沒事了。明天你知道了。”
“放屁!咬我的那個綠蟲子是不是你的?”我半信半疑地罵道。
“那就一般的蠱,最多讓人身體麻木,昏迷一會兒,跟打麻藥似的。”猴子臉陪着笑解釋道。“再說了,厲害的蠱蟲多難得啊,哪能浪費在你身上啊!”
“個狗日的!以後再暗算我試試!”雖然猴子臉說話不中聽,但我終於能鬆一口氣了。
“兄弟,相信我的話就幫我找個人來吧。”猴子臉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就咱倆個太弱了,得找個人來幫忙!”
“不就把牀墊掀開嗎?”我疑惑地說“一下就弄開了,要這麼麻煩嗎?”
“你不懂~~”兒子臉心悸地瞅了眼牀墊,眼睛裡透着莫可名狀的恐懼。
“很強大的氣息啊,”他耳語般小聲說,像怕被牀墊下的什麼東西聽到似的。
“邪惡又殘暴,危險,太危險。”猴子臉神經病一樣,眼角不住跳動。
被我刻意壓下的恐懼從不知名的角落鑽了出來,像螞蟻一樣在我心裡爬來爬去。我忍不住片外挪了挪,好像離那邪惡的牀墊遠一點就安全一點。
“去找誰啊?”我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找話跟猴子臉說。
“你到xx大學歷史系大四找一個叫顏如玉的女孩。”說到這裡,猴子臉上出現一絲可疑的紅暈和詭異的微笑。
我疑惑地說:“你自己怎麼不去?畢竟是你認識的人。”
“我暫時出不了這個門了。”猴子臉臉色恢復了正常,看上去很沮喪,還有點遺憾。
“怎麼回事?”我愣了愣,也嚴肅起來。
“我被盯上了,暫時不能出去。”猴子臉打起精神說,“你先別管這個了,說了你也不明白,先找人要緊。”
“你見了她,就說陳大壯有難,需要她幫忙,她肯定會來。”猴子臉信心滿滿地說。
我點點頭答應下來,心裡莫名有點期待。好像海難地人看見了遠遠的陸地。
轉眼到了第二天,我趁午休的時間找到了xx大學。
一路上都感覺身後有人盯着我,回過頭去卻只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羣,什麼也沒有。
天氣陰沉沉的,好像隨時能滴下雨來,一絲風也沒有。
氣壓很低,空氣潮溼,衣服都貼在身上,像是被緊緊捆綁住了,讓人喘不過氣來。我不禁低聲咒罵。
一路打聽下來,讓我對要見的這個顏如玉有了很大的期待,問的每一個人好像都認識她。有個男生還莫名的打量了我好久。
我找到學校小湖邊,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纖細的女孩坐在亭子裡低頭看着什麼。
這一定就是顏如玉!剛剛同學就說在這裡一定能找到她。
這個女孩留着齊耳的短髮,劉海用一個簡單的黑髮卡夾在一邊,淺粉色的對襟上衣,寬大的袖子襯地她腰身越發不盈一握,手張開放在膝蓋上,菸灰色的百褶裙,露出細細的腳踝,黑色的平底鞋。
遠遠看上去,鉛灰色的天空低低地壓下來,女孩低着頭坐在四角飛檐的亭子裡,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帶着虛幻的美麗。
我快步走過去,像怕嚇到她一樣小心翼翼的說:“你好,請問你是顏如玉嗎?”
女孩快速把手合起來,我這才注意到她一直在看的就是自己的手,手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但是我什麼都沒看見。
看到女孩的一瞬間我覺得心跳都快了一下。巴掌大的小臉白的透明,小鹿一樣的眼睛看着我,眨了眨,眼睫毛像羽毛一樣掃的我心裡直癢。
這身衣服真的是很適合她,像是穿越時空而來的民國女學生,身上帶着一種不諳世事的純真。讓人忍不住就想保護她。
“你是誰?”聲音真是說不出的溫柔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孩子呢?簡單是一切宅男的女神啊!
“陳大壯讓我來的,他讓我轉告你,他現在有難,需要你幫助。”真想像不出這麼柔弱的女孩子有什麼本事應對這樣詭異的事情。
“壯壯哥怎麼了?他在哪兒?”女孩一下站了起來,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焦急和擔心。
壯壯哥!?這個稱呼讓我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一直緊繃的心情也鬆弛下來。
我趕緊調整了一下表情,說道:“你別急,我們邊吃邊說吧。”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個,我還沒吃飯呢!”
女孩笑了出來,帶着我去吃飯。
一頓飯吃完,我已經把大致情況都說了一遍。還八卦地把猴子臉和她的關係打聽了一下。
原來猴子臉和她是師兄妹。猴子臉父母去世時他剛剛十二三歲,跟着哥哥四處討生活,做過小工,偷過東西,要過飯。
有一次被人追到老林子裡不敢出來,差點死在裡面,是顏如玉的爺爺救了他們。
顏如玉的爺爺自稱是神民苗族的後裔,雖然那個苗族跟現在的少數民族苗族八杆子打不着關係,但是顏老爺子還是對這個族羣有着異樣的興趣,在湘西的生苗寨子裡生活了一輩子。
苗族分熟苗和生苗,熟苗就是已經基本與現在社會融爲一體,生活方式等各方面都與漢族有交集的苗族人,現在旅遊什麼的去的苗寨都是熟苗寨子。生苗則仍然生活在人跡罕至的深山,民風剽悍,行事神秘,基本不與外人打交道。
現在存在的生苗寨子大部分都依然傳承着神秘的巫術和蠱術。也許真的是血統不同尋常,常人只能學習一種,但是顏老爺子同時學習了巫術和蠱術,而且都有所成。
由於資質有限,猴子臉只學的蠱術,他哥哥學的巫術。不過在一起混的久了,都對對方所學略有涉獵。顏如玉從小就跟在爺爺身邊,也是同時學習了巫術和蠱術。
雖然爺爺對她疼愛有加,但是沒有同齡玩伴難免覺得孤單。自從猴子臉兄弟倆個來了後,三個人一起學習一起玩耍,這些年下來,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不過後來顏老爺子去世了,他們也就各自分開了,算起來也有四五年沒見了。
雖然這些年沒見,但是年少時的感情卻是難以磨滅的,顏如玉對猴子臉的擔心一眼就能看出來。
因爲還要趕去上班,我跟她約定好晚上見,我把地址給她,互相留了電話就跟她分別了。
心裡放下一樁事的輕鬆和對晚上的期待讓我一下午的工作都不在狀態,好不容易盼到了下班,等不及公交車,打個車就回了家,路上還記得給猴子臉帶了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