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醫生拖着我在下去的樓梯前面站了好一會兒,纔對視了一眼,彷彿鼓起了勇氣一樣,帶視死如歸的神色,拖着我走了下去。
他們很好的影響了我,對下面這神秘的第七層,也產生了說不清的恐懼心理。忐忑地猜測,難道他們到培養出來的恐怖的動物都關在了這下面?
樓梯並不算太長,拐了幾個彎,大概下了三層樓的距離就到了頭,盡頭並沒有什麼恐怖的動物,只有一扇門,普通的木門。傷了臉的醫生把我交給老劉,自己來到門前,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門,又退了回來。
門開了,裡面探出一張蒼老的臉,醫生恭敬地說道:“木老,老爺子交代,要把這個人關起來,您看?”木老看了看我說道:“我都知道了。”說完從屋裡走了出來。
這老頭很矮,大概只到我肩膀的高度,黑黑瘦瘦的,臉上的皺紋不算多,但很深,一臉的苦相。半長不短的頭髮四處支棱着,居然還是烏黑的,這讓我有點看不出他的年齡來。一身中式對襟粗布衣裳,也是髒兮兮的,看上去完全是個鄉下的老農民。
他揹着手走過來,也不答理旁邊的兩個醫生,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往裡走。我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跌跌撞撞地往裡走,這才發現,這老頭力氣大的驚人,年富力強的醫生還要兩個人一起才能拖着我走,他居然一個人一隻手就扯得我無法抗拒了。
彷彿發現了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他停了下來,狠狠的回頭瞪了兩個醫生一眼,一隻手橫過來穿過我的脅下,另一隻手託着我的胳膊,半扶半抱着帶着我往裡走。我的重量幾乎都掛在了他身上,可是他走得很輕鬆,彷彿託着的是個塑料假人。
我聽到身後的兩個醫生逃一樣的離開了這裡,依然不明白他們爲什麼這麼害怕這個地方,或者是害怕這個老人。在我看來,這個老人雖然只說了一句話,但是剛剛的動作明顯比他們要有人味的多。
進了這個房間,裡面只是簡單的一桌一椅一牀,再沒有多餘的東西了,不知道這老人在這裡待了多長時間,這樣枯燥乏味的日子真不是一般人能堅持下來的。
這房間除了剛剛進來的門,正對面還有一扇門,老人託着我向那扇門走去。雖然幾乎是老人在帶着我走,但是這一路下來,我還是累得喘了粗氣。老人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說道:“小子,你的事我都知道,到了這裡,就認命吧,折騰來折騰去,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我驚異地看着這老人,不知道他話裡是什麼意思。他的話裡帶着明顯的憐憫的語氣,讓我覺得他並不是出自內心的想守在這裡。難道他也是被關在這裡的?可是從剛剛兩個醫生的態度來看,肯定不是。
我沒有說話,老人也沒有想讓我回答,託着我繼續往裡走,身上帶着一股濃濃的酒味,還有絲淡淡的藥香。
從另一扇門出現,外面是一條短短的走廊,比一般的走廊至少要寬一半,使得這並不長的走廊看上去像一間屋子一樣。
這走廊的地面上用各色的小石子鋪着古怪的花紋,兩邊的牆上也是,鑲嵌着各色的石子,花紋和地上的連成一片。頂上四角都裝着燈,使得這走廊分外明亮。
老人低着頭帶着我往前走,我打量着四周的石子花紋,短短的走廊還沒走完,就產生了一種不辨方向,暈頭轉向的錯覺。我猜想這裡面肯定有玄機,趕緊定定神低頭老老實實往前走。
走廊盡頭是一個圓形的小廣場,有籃球場那麼大,正中有一個高高的柱子,上面亮着燈。正對面還有一條走廊不知道通往哪裡。小廣場的周圍是一圈的房間,有的開着門,能看見裡面有隱約晃動的人影。
老人站在廣場邊上想了想,帶我進了最靠近走廊的一間房間。這房間不大,有七八米長,沒有人,兩邊各有一排大通鋪,上面鋪着薄薄的褥子,零散地放着幾牀半舊的被子,倒是挺乾淨。盡頭有一個簡易的衛生間。
老人扶着我在鋪上坐下,沒有說話,轉身往外走,走到半截又回來,從腰上抽出一個破舊的皮酒囊,放到我手邊,說道:“你是第一個不是自願來到這裡的,這算是我給你的補償吧,好好待着,希望你還有出去的一天。”說完轉身走了。
老人的話我暫時聽不明白,但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善意。也沒有多想,暫時算是塵埃落定了,也沒看出有什麼太恐怖的地方。身體的疲憊和一直緊繃的精神讓我再也撐不住,一頭栽倒在鋪上瞬間就睡了過去。
感覺剛剛睡着,就被外面的動靜吵醒了,打開門去看,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站在廣場中間的燈柱底下,旁邊放着幾個冒着熱氣的大桶。廣場周圍的房間裡陸陸續續的走出來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前面還有幾個看上去應該還在上小學的孩子。
這些人都穿着統一的粗布袍子,手裡端着碗,秩序井然地排隊到燈柱底下等着那幾個男人發飯。我摸了摸肚子,覺得自己也餓了,在房間裡找了一遍,最後在鋪底下找到了一個木頭箱子,裡面有不鏽鋼的碗筷,還有跟外面人身上一樣的長袍。
我端着碗就想出去,卻見那個老人又走了進來,打量了我一眼,說道:“把衣服換下來!別那麼惹眼!”我乖乖地換上箱子裡的長袍,老人這才滿意的走了。
端着碗出去,也跟別人一樣排在隊伍後面,慢慢往前走去。這廣場上一共有二十來間房間,我那間住滿了能住十五六個人,每個房間都一樣的話,這裡可以住三百人左右,現在排隊領飯的只有百來人。
隊伍很長,但是卻很安靜,沒有人大聲說話,只有偶爾幾個人在竊竊私語。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一種奇異的安詳和滿足,彷彿這樣的生活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領到飯的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吃,這應該是早飯,並不算豐盛,每人一碗粥,兩個大包子。讓我吃驚的是領到飯的人的態度,恭恭敬敬的雙手捧着自己的飯,像是古代人捧着皇上的賞賜,還有幾個人對着裡面走廊的方向跪地上磕個頭纔回自己房間吃飯。
這樣怪異的景象讓我莫名的恐懼起來,這些人是一直就生活在這裡,還是後來進來的?到底是什麼讓他們變成了這個樣子?難道我以後也會變成這樣嗎?
今天在醫院泡了一天,晚飯纔回來,趕緊寫了一章。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