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牀邊,不斷地抵抗着那個聲音的蠱惑,一次次剋制着想要伸出手去掀開牀墊的手。僅存的理智告訴我,不要打開,會陷入不可預知的危險!
這時外面傳來猴子臉咕咕噥噥的聲音,接着客廳的燈被打開,明亮的光線透過半天的門縫照在我臉上,我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外面的聲音上。
衛生間的門被打開又關上,隱約傳來嘩嘩的水聲。猴子臉從衛生間出來,沙沙的走路聲,燈又被關上,猴子臉的鼾聲又有節奏的響起來。
這平常的聲音把我漸漸拉回了現實的世界,我按按自己狂跳的心臟,抹了把臉,滿頭滿臉的汗水。
一次次出乎意料的狀況讓我異常的疲憊,我躺倒在牀上,用胳膊蓋住臉。雖然知道今天的自己很不正常,但還是抵抗不住一陣陣的疲憊,很快進入了夢鄉。
也許因爲帶着滿腹的心事入睡,我睡的並不安穩,亂七八糟地做了好多夢,早上醒來後還是覺得疲憊地很。
我並沒有把自己的異常告訴猴子臉和小玉,一個是因爲我覺得這也許跟我受傷有關,想等等看傷養好了是不是就好了。二是最近大家都不輕鬆,我不好再拿這點不確定的事給大家添堵。猴子臉雖然沒過說什麼,但我能感覺到他心裡一直壓着事。
小玉吃過早飯就走了,猴子臉也神神秘秘地出去了。自從跟張敏見過面之後,他算是過了明路了,出門的次數明顯增多,也不再躲躲藏藏的了。
周圍都安靜了下來,我開始了盯着電視,放空大腦,呈現發呆地狀態。除了喝口水上個廁所,我動都懶得動一下。有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疲憊,讓我感覺整個人心力交瘁。
自從搬到這裡之後給爸媽打過一個電話,到現在都沒有再給家裡打過電話了,只是偶爾發個短信讓爸媽知道我挺好的。
雖然現在表面看上去沒什麼異樣,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心裡這根弦繃得太緊了,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我不敢給爸媽打電話,害怕自己會露出哪怕一絲的異樣,更怕把這危險帶給他們。
這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不斷被刷新,雖然我自認爲自己的心理素質還不錯,但是一次次恐怖詭異的遭遇,讓我覺得自己像是遊走在生死邊緣,稍不留神就會跌入深淵。
我真得太需要像這樣靜靜了,需要時間來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和心情,好讓自己更好的面對接下來會遇到的一切危險。
就這樣雜亂地想着,直到猴子臉回來才猛然發覺已經到中午了。他嘴裡哼着歌,看上去心情還不錯。他一邊把打包的盒飯遞給我,一邊問道:“總一個人在家挺無聊吧?這滋味我可清楚!要不我陪你下去走走?腿怎麼樣了?”
我苦笑着搖搖頭,接過飯來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一上午沒動,沒什麼胃口。腿上的傷口不知道是不是太深了,還是一動是鑽心地疼。受傷後沒來得及看就昏過去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包紮好了,我還真不知道這腿到底傷地怎麼樣,只能憑感覺。
想到這裡,我問猴子臉:“你見我傷口了吧?傷得厲害嗎?這都上了藥一天多了,還是疼的厲害。”
猴子臉擡頭想了想說道:“傷口倒是不深,一共三條,最長的有這麼長吧。”他把手伸開,比劃着中指尖到拇指的距離。“就是那塊的肉給抓掉不少,可能不太好癒合吧。”
我點點頭,肉少了一塊,是不好癒合,再說了,溫陽不也說過嘛,這傷跟一般傷不一樣,興許就是癒合地慢呢。這樣想着,我放心了。
吃過飯,我拒絕了猴子臉要陪我下樓散散心的好意。猴子臉也不惱,拿着手機看得嘿嘿直笑。我納悶地問他幹什麼呢,這麼高興。
這小子摸着下巴嘿嘿的鬼笑半天也不開口,我佯裝生氣要去搶他的手機,他怕我摔着,這才吞吞吐吐地說了。
原來今天猴子臉在小區裡“邂逅”了一位美女。說來也巧,路上人也不少,這美女偏偏走到猴子臉身邊的時候崴了腳,不止腳腕扭傷了,一隻鞋的鞋跟還斷了。猴子臉當然義不容辭地送美女到醫院,全程陪同看診,最後還送回了家。兩個人留了微信號,這不正聊得火熱呢。
猴子臉跟我說:“這美女叫劉潔,聽小區裡的大媽說過,她老公是個暴發戶,剛結婚不到一年,老公就出車禍死了,她年紀輕輕就守了寡,繼承了老公的遺產後,一個人住在這裡。”
我看着他的一臉春意,打趣道:“你不是喜歡小玉嗎?怎麼?變心了?”一句話問地猴子臉神情立刻低落了下來,苦笑着說道:“自從我哥去了後,經歷了這些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說沒就沒了。兄弟,我快三十的人了,連個孩子都沒有,要是就這樣死了,我都不知道怎麼面對我哥。”說着,猴子臉的聲音越發的低沉,“再說了,我也看開了,不是自己的,就放手吧!”
說到這裡,猴子臉再也沒有了跟我聊天的興致,低頭默不作聲地擺弄手機去了。我在心裡暗暗罵了自己一聲“讓你嘴賤!”一邊尷尬地說了聲“我去歇着了。”一邊拖着條腿灰溜溜地逃進了自己房間。
頭枕着胳膊躺在牀上,不由得又想起昨天中午的夢來,心情越發的沉重。我搖搖頭讓自己不去想這些,勸自己傷還沒好,要多休息。扯過個枕頭墊在右腳底下,好讓受傷的腿懸空起來,免得不小心碰着。
睡前怕又出現昨天一睡不醒的狀況,再被甩頓耳光就不值了。我特意設了個鬧鈴,定在兩小時後,鈴聲振動全開着,不關的話就會一直響,手機緊緊攥在手裡。可能真的是身子虛了,一放鬆下來,我很快地就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身下又開始有一層層的液體蔓延上來,漸漸淹沒了我,這次我清楚地知道這是個夢,任憑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等到身體終於能動的時候,才一下探出了頭來。
依然還是在我自己的房間,依然還是那個裝着血的大池子,依然還是那個看不清臉的身影和遙遠的聲音。
當那個身影出現的時候,恐懼和鋪天蓋地的恨意一下涌入我的腦海,我再也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那遙遠的帶着迴音的溫柔笑聲,聽起來詭異而猙獰,我“嗚嗚”地叫着,扭動着身子,池子裡的血液隨着我的動作四處飛濺,落在那人的白大袿上,像一朵朵暗紅色的小花。
這根本阻止不了這個男人,他輕輕牽起我顫抖地手,一根根地撫摸着手指頭,像一個變態的戀童癖患者,嘴裡不斷低聲喃喃着:“好孩子,好孩子···”聲音遙遠空洞。
我恐懼地握緊了拳頭,卻被他殘忍的一根根掰開,我聽見骨骼斷裂發出的清脆聲音,依然沒有感覺到一點疼痛,但是卻不由自主的張大了嘴,發出含混的大叫聲。
我看見手指不合常理的四處散開,像一朵蒼白的花,面前的一切急速的消失,我又陷入了黑暗中,沉睡過去。
再醒過來的手都被手機振麻了,猴子臉又出去了。
我坐在空蕩安靜的房間,再一次在自己身上出現的異常,讓我止不住的發抖,腦袋疼地像要炸了一樣。
我到底是怎麼了?夢裡的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嗎?爲什麼我會連續地夢到這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