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娘——”
“不會是她——”
“不是我娘——”
……
卓巖喃喃的對自己說着。
看着他那呆滯的模樣,圍觀的人羣自動的爲他讓出了一條道路。
卓巖也不理會,麻木的靠了上去,望着水中人的身影。卓岩心如刀絞,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着圈。
清清的湖水被風微微一吹,涌出絲絲波浪,朝岸邊涌動拍打着。
水中的人,面目朝下浸泡着,衣衫和身體漂浮在水中,顯然已經氣絕多時。整個隨着湖水的波浪,在湖邊盪漾着。
卓巖緊咬着的下脣,已經滲出鮮紅的血水,圍觀的人們指指點點,似乎已經肯定了卓巖是這具女屍的親人。
但是卓巖自己卻告訴自己,說什麼也不要相信,還沒看到臉,還沒看到臉呢,一定不是娘,一定不是娘——
望着這個痛苦的年輕人,有好心的人幫他將那屍體擡了上來,輕輕的放在了岸邊,隨着擡屍的人的離開,那女屍的腦袋微微一慌,軟軟的斜了過去,正好對準了卓巖的目光——
“啊——”
卓巖猛的握緊了拳頭,望着那張慈祥的面容,即便是已經死去,在他面前彷彿依然能夠感覺到那濃濃的慈愛,這感覺是多麼的熟睡啊。
眼淚順着臉頰而下,卓巖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勇氣,呼吸都彷彿異常的困難,他伸出顫抖的雙手,將那冰涼的身體摟在了懷中,微微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口水混着淚水在脣邊掛了一條長長的水線,跌落到胸前的衣襟而不自知。
輕輕將懷中的身體抱了起來,卓巖緩緩的邁着步子,猶如行屍走肉一般,朝着家中走去。
圍觀的人羣被這氣氛所壓抑,女人們甚至已經淚落千行。
但卻無人上去,都在怕打擾到了“她”或者是“他”!
……
如此,時光流逝,半個月很快過去了。
學堂中除了卓巖一直沒有來之外,其他都一切正常,那幫傢伙們依然將嶽先生的話當做了旁風,學堂之上該睡睡,該玩玩,依舊沒有什麼大的改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所謂法不責衆,全體都這樣,嶽先生總不能挨着踢屁股,畫小人。
只是每當嶽先生來的時候,大家都精神倍足,聽着他胡侃亂吹的講那“禿驢,竟敢和貧道搶師太”的故事,想睡也睡不着。
雖然這樣學子喜歡,但那幾個老先生卻被他氣的差點暈過去,大喊着“學風不正,妖孽橫生”口號,向院長告了無數次狀,可院只是敷衍道:“我會找他談的!”便沒了下文。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這樣,君蘭學堂嶽先生的大名便很快在學院內傳來了。
那些聞風而來的美女小姐們,當然也不缺乏像小龍女那般重量級的人物,不過相同的是,當她們見到嶽先生那帥氣的容貌時都是大生好感,傾慕不已。
一時間環肥燕瘦,香書飛遞,鶯鶯燕燕,被包裹在花叢中的嶽先生成了書院的焦點人物。
而且在男女中的區別極大,是女學子眼中的白馬王子和擇偶標準,是男學子眼中的嫉妒和崇拜的對象,每個男學子都暗暗加勁想要達到嶽先生這一境界,但到目前爲止,卻沒有一個能夠成功。
這一日,點名過後,卓巖依舊沒有來,嶽少安心中隱隱覺的不安,便找來高崇詢問,高崇卻也不知,說是去卓巖家中找過幾次,每次都是大門緊閉,不見人影。
吃過晚飯後,嶽少安決定去卓巖家看看,便帶了高崇一起朝書院大門行去。
現在的嶽先生可是焦點人物,一路之上不斷的和學子們打着招呼行出了書院。
剛出院門,便覺胳膊一緊,卻被一人強行拉住了。
接着,一個聲音傳說了耳中:“公子!這次可不讓你走了!”
嶽少安急忙轉身定睛一看,只見此人膚色黝黑,滿臉脂泥,說話間聲音沙啞,抓着他的大手因爲激動而捏的肌肉生疼,這人居然是那趕車的大叔。這纔想起車錢還沒付給人家。
心中明白了之後,嶽少安笑了笑,一屁股坐在了門前的石頭上。高崇也緊挨着他坐了下來。
“大叔,幾日不見,您的風采更勝從前啊!”嶽少安調侃道。
大叔此時都有上去掐死他的衝動,但俗話說的好,欠錢的是爺爺,要錢的是孫子,此時即便心中想怎樣,但依然的擺出一副笑臉。
大叔努力的笑了笑道:“公子啊,那車錢,車錢您還沒給我呢!兩次的,還有您拿走了我十兩銀子。”
“啪——”
嶽少安狠狠的一拍大腿,故作驚道:“啊呀!大說,您看我這記性,太不好了!不過上次和你說好在書院門口碰面,結果沒等到你,打過這個茬,我就給忘了。對了上次你那去了?怎麼沒來?”
高崇狠狠的將嶽少安的手從自己的腿上推了下去,翻着白眼望了嶽先生兩眼,心中咬牙切齒的道,您驚訝歸您驚訝,打我幹嗎!
揉了揉發疼的大腿,悄悄的唾了一口,小聲嘀咕道:“拍腿便拍吧,您拍自己的腿啊,怎麼拍我的?即便拍了我的也就算了,幹嗎那麼用力!”
嶽少安頭也不回的伸手推着高崇的臉將他推到了一旁,淫賤的笑着道:“大叔莫不是那天晚上看到了什麼杭州極品而樂不可支,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吧?”
“咳咳”大叔尷尬的故作輕咳的陪笑道:“公子又說笑了,我一個老頭,那有那份閒心,那日是因爲馬驚了,跑出去太遠,都出了城了,所以沒能趕回來而已!”
大叔嘴上如此說,心中卻嗤之以鼻,以爲人人都想你那麼*麼?
“大叔,你不用解釋,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半天了,您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剛好我今天又要出去,要用車,所以想再僱您的車出去一趟,咱們把那兩次的車錢一起算怎麼樣?”嶽少安慷慨的道。
大叔一聽,吃了一驚,上次好心讓他一起算,結果車錢沒要到,反而倒賠了十兩銀子,這次說什麼也不能這樣做了。
大叔疑惑的望了望他,搖了搖頭,心道,可我信不過你的人品,但嘴上卻說道:“公子不是小老兒我不識擡舉,只是這幾日又困又乏,又飢又餓的,實在是不能在出車了。請您還是把上兩次的錢付給我吧!”
嶽少安失望的點了點頭,伸手到懷中去掏銀子,一摸卻空空如也,銀子沒了——
這纔想起之前吃過晚飯,他將銀子遞給王宣書讓他去結賬,然後自己就出來了,沒找他要還。
嶽少安有下意識的左右摸了摸,望着滿臉期待的大叔,嘿嘿一笑,將手從懷中掏了出來,道:“不好意思啊!大叔,您看,我的銀子忘了帶了,你能不能先載我去,我讓他回去取去,一會就送過來了!”
“公子,您就別逗我了,我知道您愛開玩笑,但是我現在實在沒有心情,着實笑不出來了。”大叔越說越是激動,都彷彿要哭出來了一般。
嶽少安無奈的聳了聳肩,望向了高崇。
高崇剛纔被他又是拍,又是推的,心中不爽,裝作沒看到撇過了頭。
嶽少安大感尷尬,對着大叔笑了笑,想要尋找脫身之計。
“大叔,那天你的馬驚了是吧?”
“是的,公子!”
“那馬驚後的狀態您是見過了吧?”嶽少安滿含深意的道。
大叔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道:“見過了!”
“那人驚了呢?”
“公子又說笑了,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沒聽說過人能驚了呢!”
忽然,嶽少安猛的一直書院裡面道:“快看,人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