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便是圭稟,尖年守平陽“他被徐十從種家軍借調討朱”一段時間的都統制。正是因爲他“小以袍制袍。兩壕三牆。的先進防禦思想,讓才平陽變成一座堅不可摧的要塞。這一回,兩萬種家軍戈歸徐衛的永興軍路經略安撫司節制,他便成了徐衛的下屬。儘管兩人都是承宣使官階,但因徐衛多了一個“左驍衛上將軍”的虛銜,所以高他半級,成了長官。
“承蒙大帥誇獎,卑職當不負大帥所望王稟抱拳笑道,隨後補上一句“自然,也不能叫大金國的國相失望。”
徐衛聞言大笑,他就喜歡這種一是二,二是二的人,不會虛假客套。當下,兩人帶領一班將佐巡視城防。長安城,雖然多次遭受天災,前些年陝西還地震,他瘦死的駱駐比馬大,怎麼說它也是中國幾朝古都。城牆的高大堅固自然不用說,諸如望樓、敵樓、箭樓、女牆、馬面這些也不用提,最讓徐衛覺得踏實的,就是長安完備的甕城體系。
甕城就是用一段方形或者半母的城牆,把城門口圈起來。因城門最一座城池防守最薄弱,最容易受到攻擊的地方。甕城不但將城門保護起來,而且裡面的場面可以駐兵,且甕城的城門絕不會與主城的城門在同一直線上,很利於防守。
除此之外,長安的護城河也頗寬,金軍想要扣城,首先要解決的,就是怎麼渡過護城河,如果對方用壕橋架起來衝,那麼一旦被射下去,下場可不比掉入護城壕,水火兩樣最無情,北夷通水性的可不多。
以袍制袍”讓徐衛有些擔心,宋軍裝備的袍車是靠人力拉扯發射。一座多梢袍往往要佔用數百名士卒,長安城這麼大,光是四道城門處佈置的袍羣,所佔用的兵力就相當驚人!所幸,防守城池和野戰不同,基本上不需要留什麼預備部隊。真到了生死關頭,這裡老百姓也還有幾十萬,射箭格鬥不行,拉拉袍梢總還不是問題。
徐衛行走在寬闊的城牆上,各級統兵官不時對他行禮。看得王稟眼紅得緊,還真是同人不同命,自己年紀比紫金虎至少大一輪以上,可有什麼辦法,人家二十幾歲,作到了陝西最大一路的經略安撫使,而且還是陝西首府的知府。
至一處突出城牆的敵臺上,此處佈置了牀子弩十數門,雖然和神臂弓同數大形遠程利器,但牀子弩所發射的箭,根本不是神臂弓那種又短又細的弩矢,用“槍。來形容比較合適。每一支箭都是五尺多長,雞蛋粗,這玩意原本是用來釘城牆的,要是拿來射人,一般就直接釘死在地上了。
大敵當前,姜稟興致還不錯,來到一座牀子弩前,推開弩手,就用一雙肉掌,扯了那弓弦,腳一前一後,把腰一弓,那雙手竟比絞盤還厲害,生生將弓弦扯得吱嘎作響,緩緩扣上弩機。
左右士卒一見,盡皆叫好!神力!神力!王稟大笑,站直身子拍拍手,側頭對徐衛道:“大帥,試試?”
徐衛搖搖頭,笑道:“本帥可沒正臣兄這兩臂四象不過之力,不敢獻醜。”
“卑職來試試!”身後一個雄渾的聲音突然說道。王稟望去,只見那人臉龐削瘦,身長竟有八尺!眼眶往裡陷,更突出眉骨之高,他莫說發怒,便是是笑,也滿臉戾氣!此人本是姚平仲部下,姓楊名再興,丹州蟒頭山一戰,他爲了掩護姚平仲撤退,率部斷後,在部下全都戰死的情況下,獨力殺出重圍。後爲百姓所救,送至定戎,徐衛下令全力救治,至目下,傷勢好轉,但畢竟沒有瘡愈,因此留守長安,並未隨姚平仲去陝州。
在平陽時,王稟見識過他絕倫之武藝,心知他必能拉開這巨弩,正乾笑時,徐衛已道:“你戰創未愈,就莫逞強了。”
楊再興聞言,俯首一禮,不再多話。王稟見狀,也不再顯擺。正當此時,聞得一片驚呼聲,衆人就在那敵臺上望下去。這麼一陣工夫,金軍已經推近至視線範圍以內。什麼人山人海,如潮而來都不足以形容金軍兵勢之盛。這麼說吧,你立在城頭上,放眼看去,但凡目力能及的地方,全他孃的一片人頭在攢動,就跟捅了螞蟻窩似的。人多,仗着長安如此堅強,根本不怵。而在這片人海中,一座座山丘般聳立的器械,纔是對城防最大的考驗。徐王兩將粗略看了一下,鵝車、洞屋、巨袍,光是這三樣大型器械,眼睛能看見的,恐怕就得數以千百計。尤其是一架“破城錘”挺唬人,巨大的底坐上,固定着樓宇一般的支架。上面用手臂粗的鐵索吊着恐怕一人都抱不過來的圓木。這根圓木的前頭,包裹着鐵殼。攻城門時,這玩意一拉一放,也不知城門也經得住幾撞。
嘈雜聲如浪而來,隔着兩三裡地,城頭上的將士……都不太聽得清衛神情凝重地看着泣切,在件十。他篤信“進攻”推崇“進攻是最好的防守”這一句話。但現在,經歷了平陽保衛戰以後,他認爲“防守也是有效的進攻”在宋金兩軍整體實力存在差距的情況下,依託城池、山”河流來進行防守作戰,給敵人造成的殺傷,一定比野戰來得大。因爲你不可能企望每一戰都象定戎大捷那樣吧?
就在徐衛等人憑城窺視敵情時,他們的敵人也在觀察城防。
粘罕被鐵甲,椅彎刀,頭上沒戴女真人傳統的那種尖形皮帽,而是頂着鐵盔,馬鞍上還吊着兩張弓。從他的架勢上,不難看出對此戰的重視程度。
引數十騎離大軍,奔到長安城前約莫兩裡地處停下,遠眺中國數朝古都。大金國的國相吐出了一口氣,胯下的戰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宏偉的城池嚇住了,不太聽使喚。以至於粘罕一邊扯動繮繩,一邊轉動脖子仔細察看。
城高三丈以上,護城河環繞四周,城體的配套設施極爲完善。甕城,敵臺、馬面、敵樓、箭樓、閘樓一樣不少。在東城的敵樓上,一杆軍旗挑釁似的舞動着,馬五告訴他,那是紫金虎的戰旗。
打這樣的城池,極副挑戰性。怪不得耶律馬五再三言明,說長安是大城,前所未見的大城!可城大,固然要讓進攻一方動用更多的兵力,但同樣,防守的一方壓力也更大。初步估計這長安城四面一加,絕對在二十里周長左右。這麼長的防守區域,紫金虎得動用多少兵力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當他把這些話告訴身邊各族將領時,讓這些人覺得長安也不是那麼難打。耶律馬五卻在這時候潑了一盆涼水:“國相,有句話說在前面,如果是跟紫金虎打攻守戰,器械的作用就必須打折扣。”“馬五此言何意?”粘罕嘴裡雖然問着話,眼睛都還盯在城上。
“我敢斷言,這堅城高牆的後面,一定架設了袍車。上番平陽之役,我軍便已見識過。宋軍各色袍車,射程並不輸我,在我軍發袍攻城之時,也將受到宋軍袍擊。在側,長安防線雖然拉得長,但徐衛用兵可謂靈活。”語對此處,他手指長安城頭。“國相請看,徐虎兒將兵力主要集中在敵臺馬面等處,兩處敵臺之間雖然少有守軍,但這一段距離卻在對方弓弩射程之內。再者,上次平陽之役,宋軍以袍車發射火器,士卒皆懼,不出所料,一旦我軍開始扣城,紫金虎必然故伎重施。這一擊,”
他話沒說完,粘罕已經一口截斷:“你不必替紫金嘉長威風。我驅使二十萬衆,長安便是銅牆鐵壁。我也給它踩過去!”
“國相,先賢說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今我軍兵力,至多五倍於彼,長安城又如此之大,圍城而困已然不太可能,必然要強攻。但如此一來”馬五到現在,仍舊堅持自己的主張,希望粘罕可以回心轉意,放棄攻打長安。
可他越說,粘罕趟不愛聽,轉過身來。直盯着他,大聲道:“長安之城,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我軍破城!要麼徐衛獻降!”這等於是說,無論如何,金軍也要拿下長安!
馬五見他神情不悅,雙目如炬,只能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不過暴戾如粘罕,面對自己極爲的倚重將領,終究還是沒有喝斥,而是把話鋒一轉,開起了玩笑:“若是紫金虎肯降。我寧願讓出燕京樞密院予他!”
金國現在的軍制,是設了一個元帥府統領所有軍隊。元帥府下面,本來設有云中,燕京兩個樞密院,分別掌管攻宋的東西兩路軍隊。二太子種離不死後,粘罕兼併了燕京樞密院,獨掌軍權。現在,他聲稱願讓出燕京樞密院給徐衛,雖然是句玩笑話,但也不難看出,紫金虎至少還高世由李植等人有分量。再則,粘罕在委宿兵敗定戎之後,親自領軍南下。無非就是要爲西路軍掙回面子,不讓兀朮奪回燕京樞密院去。
諸將聽他這話都笑,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從第一次攻宋開始,徐衛就是女真的死敵!他怎麼可能投降?退一萬步說,他要是真降了。誰敢留他?
漢軍萬夫長韓常,估計沒明白這裡面的道道,還問了一句:“徐衛若是真降,國相當真要劃燕京樞密院給他?”
粘罕仰天大笑,忽地笑聲突止,正色道:“虎兒若是真降,我必在第一時間將之亂箭射死!”
韓常一陣愕然,國相恨徐衛至此?這時,在旁邊的完顏活女說道:“象徐衛這種一呼百應,能征慣戰之人,留下就是禍害。哪怕他孤身一人來降,也必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