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主成婚以後便比較低調,賢良溫婉,不喜張揚也是她的本性。平日裡走動比較多的也就是皇室子女,以及一些勳戚貴婦之家了。
因爲是近支宗室,又得英宗皇帝青睞,還有狄詠這樣出色的夫婿,清河郡主的地位自然高人一等。平日裡也經常出入宮禁,與蜀國長公主的關係也算不錯。
今日趙寶安匆匆出門去尋駙馬,氣沖沖的出府去,陪嫁幾個侍女多有勸阻,卻根本阻攔不得。高滔滔特意挑選了一些老成機靈之人隨侍女兒,故而她們都十分懂事,知道公主這般出去怕是要出事。
只是她們勸阻不得,若是入宮找太后出面,那勢必會鬧的沸沸揚揚。公主的醜聞已經是滿城風雨了,絕對不能再添麻煩!
思來想去,有人想到了清河郡主。她的府邸在宮外,見面容易,郡主是熱心腸之人,一定肯出面幫忙的。最重要的是,郡主是長公主的姑姑,素日裡也十分親近尊敬,必然可以勸阻公主的。
清河郡主在府中接到消息,着急不已,匆匆追趕,沒想到在城門口便追上了。趙寶安先沒找到駙馬,卻惹上了另外一樁麻煩!
略一打聽,才知道是趙寶安蠻橫無理,囂張跋扈。清河郡主不由眉頭一皺,這是侄女惹事在先啊?她也能理解侄女此刻的心情,故而也不忍多加責怪。只是麻煩的是,竟然還牽連上了威遠侯林昭。
清河郡主雖深居簡出。對朝堂之事卻並非一無所知。何況威遠侯林侍郎名頭實在太響,無論是從丈夫狄詠口中。還是平常來往的貴夫人們閒談之語,清河郡主對這位威遠侯還是有了解的。
二十來歲的第一代侯爺,在大宋朝是絕無僅有的!
威遠侯的諸多事蹟她也是有所耳聞的,這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在朝中甚得皇帝信任,與朝中官員也多有關聯,自然不能馬虎對待。
還有一點,他的夫人柴敏言可是曹國舅的義女,太皇太后侄女。汴京宗室功勳圈子裡。誰不知曉,太皇太后對柴敏言十分疼愛,甚至與楚國大長公主不相上下。最難得的是,大長公主與之也是姐妹情深。
所以對待林昭之前,首先要考慮一下背景。她只是個郡主,一個宗室之女,在太皇太后眼裡什麼都不是。雖說與趙福康乃是堂姐妹。可人家是仁宗皇帝的親生女兒,尊貴無比的大長公主,自己根本無法企及。
不能得罪太皇太后和大長公主,所以不能得罪林昭。趙寶安可以與之衝突,是背後有皇太后高滔滔,可自己有什麼?當然了。趙寶安也是不能得罪的。所以,聰明伶俐的清河郡主,一瞬間便認清了現實,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和心態。
當然了,清河郡主也不是那種欺軟怕硬的牆頭草。她這麼做也是爲侄女考慮。
如果今日的事情繼續僵持,最終又鬧得滿城風雨。對趙寶安的聲譽會是更大的打擊。當年福康公主與駙馬失和,醜聞持續許久,以至於整個人的精神都跨了,險些鬱鬱而終,多虧了柴敏言及時救治開導,如今才逐漸痊癒。
趙寶安難道要步後塵嗎?
今日的事情,終究是她不對在先,若是鬧開了,只怕言官們也會不依不饒。公主跋扈,不修德行,這樣的指責是肯定的。
到時候,皇帝和太后都不敢出面維護的,否則再來一份彈劾,指責皇帝和太后袒護長公主,教女不嚴也是可能的。
大宋的言官,可都是硬骨頭,公開指責皇帝算不得什麼。當年福康公主鬱鬱寡歡,已然病重,言官們依然不放過她,仁宗皇帝更是因此而承受了巨大壓力。
前車之鑑,還是不要重蹈覆轍的好。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寧人!清河郡主已經打定主意,如此也是爲侄女好,兩邊都不得罪,事後皇太后高滔滔應該也不會怪自己的。
“威遠侯,今日公主着急出行,言辭行爲有失,還請見諒!”清河郡主言辭溫婉,態度平和。
林昭心中一動,只要不是來拉偏架的就好,否則狄青兒媳婦這層身份便會讓自己很爲難!
“哪裡,只是這些瓷器精美,若是毀壞了着實可惜,在下也只是想要勸阻公主而已,並無惡意!”林昭也很客氣,畢竟這位是宗室之女,也算是自己的堂姐。
“確實精美!”清河郡主道:“此事由我府來賠償,就此作罷,如何?”
堂姐出面,自然不能得寸進尺,林昭此刻也想盡快息事寧人,當即笑道:“郡主言重了,這兩車瓷器甚爲精美,我打算全部購置,不知尊駕以爲如何?”
林昭轉身看着運送瓷器的商販,這位早已嚇的戰戰兢兢。因爲自己的事情,此刻已經牽連了一位公主,一位郡主和一位侯爺,對他而言已經是驚天大事了。貴人說話,他如何敢有一個“不”字?
尤其是這位侯爺,對鈞瓷評價很高,全部白送他都可以,反正宣傳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當即雞啄米一般點頭,嘴上卻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好,麻煩侯爺破費了!”在清河郡主看來,林昭已然是讓步了,如此最好不過。
說話間,轉身對趙寶安道:“好了,就這麼着吧,姑姑陪你一起去散散心吧!”
“姑姑,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趙寶安此刻依舊是恨意濃重,如何能輕易善罷甘休?
“寶安,莫要胡鬧了!”清河郡主走到近前,壓低了聲音道:“可記得福康公主舊事乎?莫要使得太后與官家爲難?”
想起那位嫡親姑姑的遭遇,趙寶安終究有些害怕了,她可不想落到那個地步。只是如今自己的處境,只怕好不到哪裡去!她也知道,今日表面上終究是自己不對,鬧開了沒什麼好事。
何況清河姑姑出面調解,豈能不給面子?不過這件事絕對不能這麼算了,來日一定要和林昭好好算筆賬!
“好了!”清河郡主溫婉一笑,臉色突然低沉下來,看着城門口圍觀衆人,朗聲道:“你們今日可看到什麼?聽到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看到,沒聽到!”回答幾乎是異口同聲。
在場之人也不傻,郡主這是在警告,不能泄漏出去。公主、郡主、侯爺,沒有一個惹得起,誰敢膽大包天去散播謠言?
如此,即便是民間隱約有些許傳聞,也不至於傳播到上流社會中。不至於讓宗室和勳貴們得知,使得蜀國長公主難堪。
只是有些人註定是瞞不過去的,城門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無孔不入的皇城司豈能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