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唯一的遺物,珍貴程度不言而喻,完全就是林家未來的傳家之寶。
林昭把這東西掛在孟若穎的胸前,什麼意思,不言而喻,世間絕對沒有比這個更珍貴的定情信物了。
孟若穎原本只是打趣,卻沒想到林昭給了她這麼重的承諾,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鼻頭與眼睛忍不住的酸楚,內心之中滿是感動,幾乎要流下淚水!
林昭笑道:“傻丫頭,哭什麼?說好的,分別的時候不哭鼻子的!”
“好,不哭,你在汴京等着我就是了!”孟若穎心滿意足,與林昭分別,帶着顧月倫一道往杭州去了,最近幾個月,都會留在那裡處理江南的生意。
隨後,林昭與沐思虹也動身北上,有於玄跟隨前後幫忙打點。至於蘇岸,已經先一步回汴京去了。一來是有人相召,再者,林昭也着實不想讓他們跟在身邊,畢竟誰都是需要有私人空間的。
林昭要走了,顧七依舊沒有很近距離地相送,而是遠遠地看着,目送外甥離去。
顧七的心情好生複雜!
意外得知了應天府那個居士的消息,顧七有些激動,如果姐姐當真在世,那絕對是一件大喜事。可怕的就是個圈套,昭兒啊,你一定要擦亮了眼睛,謹慎小心些纔是啊!
現在,顧七能夠做的就是祈禱,祈禱那位居士就是僥倖生還的姐姐。
可是即便如此,就真的是喜事嗎?顧七心中另外有種憂慮。姐姐倖存了,見到林昭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多年不見。也不知道姐姐會是什麼心態。會不會因此而泄露了什麼,會不會給昭兒帶來危害?轉念想想,畢竟是親生母親,她是絕對不會輕易傷害兒子的。
只是如此一來,他們母子就有些樹大招風,引人注目了,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唉,想想顧七都覺得煩。可是這些事情完全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只能順其自然了!
可是最近林昭的表現,着實讓他難以心安,據說這次似乎又惹得官家與王相公不滿,前途堪憂倒也罷了,只是千萬別出其他的事情。如果能夠因此而遠離朝堂紛爭,遠離君臣將相,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能夠如願嗎?顧七隻能忍不住苦笑,爲今之計,只能乞求列祖列宗們在天有靈。保佑孩子平平安安!
林昭與沐思虹一路乘船北上,必然是要經過應天府的。想起蔡京之語。以及與舅舅的那些分析,林昭心裡就格外的緊張。
記得上一次和蔡京是在城外的靜心庵相遇的,因此達到應天府之後,林昭特意搞出一副錯過時間的行船商人的樣子,前來靜心庵借宿!
林昭開始的時候並沒有直接問,而是希望以自然的方式出現,然後引起別人的關注。比如恰好有某位師傅出現,驚訝道:“這位公子與某位居士好生相似……”
可是預想的這種情況根本不曾出現,壓根就沒有人多理會自己。林昭覺得這不是個辦法,思來想去決定主動出擊。
於是乎第二天一大早,在院子裡遇到一位師傅,見面便直接問道:“敢問小師傅,庵堂之中可有誰人與在下的容貌比較相似……”
掃地是個中年尼姑,看着林昭半天,說道:“施主抱歉,沒有……”
林昭不免有些失望,隨即又問了一位小尼姑,也得到了同樣的答案。
難不成是蔡京看錯了,要是說小尼姑可能是新來的,但是那位中年女尼應該對庵堂之中很是熟悉纔對。兩個人都說不曾見過,那麼可能這件事當真是子虛烏有了。
指不定是蔡京看錯了也說不定,雖說地點什麼的都很巧合,但也不排除是蔡京看錯的可能。
畢竟這事太過巧合,之前也是因爲關心則亂,想着母親要是倖存在世該多少,而今看來,只不過是因爲內心之中有着?一個很美好的願望,繼而影響到了心情,特別的衝動而已。
連續兩次碰壁之後,林昭心中鬼使神差地多了這麼一個想法。加之去汴京也很着急,竟然就這麼匆匆離開了……
他並不知道,靜心庵收徒的方式比較特別,半道上搭救的都有可能被收留。他以爲那位中年女尼是很資深的成員,實際上則是剛剛前來剃度沒多久。
要不怎麼說,經驗主義害死人呢?不過女尼在庵堂中確實已經兩三個月的時間,也着實沒有見到一位與林昭容貌相似的師父。作爲新來的,對庵堂中某些帶髮修行的居士並不是很熟悉。
林昭走後沒幾天,離開靜心庵兩個多月的靜和居士回來了。
冬天的時候,因爲太過於思念兒子,加之天氣多變,靜和居士生病了,而且是一病不起,纏綿病榻許久。
而且情況似乎還有些嚴重,這下子可是急壞了某些人。於是乎靜和居士便暫時被接出了靜心庵,前去應天府城內找名醫治療,並在那處養病許久。
直到病癒之後,靜和居士這才返回庵堂。多年的生活已經成爲習慣,在庵堂之中待着更爲舒服。
靜和居士回來的時候,那兩名掃地的女尼才驚訝發現,當真與那位男施主有幾分相似之處。
出家人不打誑語,耽誤了那位施主當真是後悔。
思來想去,他們將這件事主動告知了靜和居士,並且連聲道歉。
靜和居士也是驚訝不已,世上竟然有與自己容貌如此相近之人?
“敢問那位施主多大年紀?容貌與我十分相似嗎?”
“大概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容貌……尤其是眉眼之間倒是與居士有五六分相似……”
靜和居士猛然一驚,心中劇震。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的男子。與自己容貌有些相似。。這意味着什麼呢?
難不成是那個失散多年的孩子……
心中一旦生出了這個念頭,就怎麼都揮之不去,靜和居士一時間心中澎湃,激動不已。
他活在世上,長大成人了?還是尋找自己?靜和居士,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對兩位女尼表示感激之後,靜和居士再次回到了應天府城內!
一所深宅大院之中,鐵面宗主得知靜和居士去而復返的時候。很是疑惑,趕忙迎了出來,剛剛打招呼,卻不想被靜和居士打斷了。
鐵面宗主不禁疑惑,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一向端莊沉穩的靜和居士如此着急?
靜和居士道:“前幾日庵堂之中來了一個年輕人找我,據說其容貌與我有五六分相似,二十歲左右的年紀……”隨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鐵面宗主聽得明白,旋即便明白了其中意味,試探問道:“夫人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公子?”
“嗯。有可能是我那苦命的孩子,他還活在世上!”靜和居士心中的感情驟然間宣泄出啦。淚流滿面。
鐵面宗主道:“按照夫人如此說法,確實有可能是公子!”
得知這個消息,無論是誰都分外激動,鐵面宗主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唯有公子依舊活在世上,他所做的一切纔有意義。就在他們毫無辦法的時候,這則消息的出現,無疑是打了一支強心劑,好讓他們更堅定地走下去。
不過鐵面宗主並沒有因爲興奮而失去理智,固然可能真是他們要找的人。可是同樣覺得有些巧合,靜和居士在靜心庵中,這是一件很秘密的事情,鐵面宗主花了十幾年時間才找到。
那這個年輕人又是如何找到的呢?對方的能力未免也太強了吧!他不會想到只是一個巧合,這種巧合對他們這種謹小慎微的人而言,很難相信!
或許這是某些人的一個圈套,目的就是靜和居士和那位素未謀面的公子!
鐵面宗主立即有種很強烈的危機感,先去門口去吩咐一句,這纔回來道:“夫人,有可能真是公子,但是更可能是個圈套!”
“圈套?何以見得?”靜和居士這回是關心則亂。
“即便是公子,他怎麼知道夫人的下落?”鐵面宗主十分謹慎。
靜和居士道:“可是當年我們確實是在應天府分別的!”
“可是即便如此,公子想要找到你的下落也並不容易吧,何以知道的如此明確呢?”鐵面宗主在這一點上小心翼翼。
靜和居士也反應過來,問道:“你的意思是……”
鐵面宗主道:“靜心庵已經不安全了,說不定已經有人發現了夫人的身份和行跡……”
“啊!”靜和居士突然反應過來,確實有可能是有人有這般手段在試探,抑或者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那個容貌相似的年輕人……”這一點靜和居士一直想不通,還是有些堅持。
鐵面宗主遲疑道:“興許是易容術吧,有人按照夫人的容貌做出推斷,進行易容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只是五六分相似而已!”
“好吧……”很顯然,靜和居士似乎不是很情願接受這個事實。
就在此時,有人回報:一切安好!
鐵面宗主這才放心不少,最擔心的就是有人找到靜和居士,然後尾隨而來,順藤摸瓜找到這裡,那可就危險了。
靜和居士這才反應過來,搖頭道:“對不起,今日我太着急了,所以……”
母親聽聞失散多年兒子的訊息,心情是何等激動,這個完全可以理解。
鐵面宗主道:“沒事,不打緊,只是靜心庵與這裡都不安全了,在下會爲夫人安排個安全的地方居住。”
“不,我還是住在靜心庵就是了,不必麻煩!”在這件事上,靜和居士似乎非常堅定。
鐵面宗主道:“夫人,可是靜心庵可能已經暴露了,已經不安全了……”
“不必多說。靜心庵我已經習慣了!”
鐵面宗主見到靜和居士如此堅定。已經瞭然於心。夫人這是要等待那個年輕人再次出現啊!
鐵面宗主道:“也罷,既然夫人堅持,那就暫且還是住在靜心庵吧,不過我會派人保護夫人,一旦有什麼不妥,還請夫人顧念安危,儘快搬離!”
“嗯!”靜和居士也是通情達理之人,在這件事上自然不會拒絕。
鐵面宗主又道:“既然此人前幾日曾經途徑應天府。借宿過靜心庵,按照女尼所敘,此人很可能是去了汴京,我會立即派人在沿途進行調查,一旦發現類似人物,會一一覈實的,希望能夠找到公子!”
“嗯,有勞了!”靜和居士其實就是這個意思,不過又補充道:“但是有一點,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孩兒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夫人放心,在下省得!”
林昭並不知道。鬼使神差的一念之差,讓他與很多事情擦肩而過。
在江寧耽擱的幾日,行程已經有所延緩,必須要儘快趕去汴京。畢竟之前皇帝趙頊已經很是不悅,若是再因爲行程原因讓官家心裡不痛快,只怕就不好了。
於是乎,林昭不敢耽擱,帶着沐思虹乘船一路北上,沒有絲毫停留,終於在幾日之後來到了汴京。
“看,這就是汴京城!”林昭指着遠處高大的城池,爲身邊的沐思虹指點。
沐思虹並未來過汴京,只覺得一切都很是新奇,與杭州和江寧相比,汴京更加的雄壯宏偉。同時因爲汴河等諸多河流,也不失江南的水潤靈動。這個年代的汴京,絕對是一個風景秀麗,頗有江南風光的城池。
“真好!”沐思虹瞧見滿川煙柳,以及汴河之上來來往往的船隻,盡情領略大宋都城的風光。其實對她而言,不管是在哪裡,只要有林昭在身邊,都是好的!
對於林昭而言,這算是第三次進汴京吧,但心情與之前已經截然不同。第一次從江寧來汴京,是滿懷希冀的揚帆;第二次從遼東回來,那是出使成功之後的意氣風發;相對來說這一次就有那麼一些頹然了!
船隻進了東水門,林昭輕輕搖頭,算了,不提也罷,順其自然就是了。
回到汴京,落腳之處自然還是江南居!
沐思虹早就聽顧月倫說起,林昭在汴京有一座生意極好的酒樓,今日總算是可以一見了。
從碼頭下船,距離酒樓並不是很遠,於玄很快僱來車子,載着林昭與沐思虹返回。
隔着小船,林昭指點道:“那裡是汴橋,那邊是相國寺,再那邊就是馬行街了,都是汴京城裡的繁華熱鬧所在,這幾日有空了我待你去玩啊!”
“好!”沐思虹自然是滿心歡喜!
很快就來到了江南居酒樓之處,沐思虹瞧見那別具一格的裝飾,又得知是林昭一手設計,不由連聲讚歎。
江南居現在已經是汴京城裡的一塊招牌,已經可以與樊樓和任店有一比了,一直是生意火爆。此刻依舊是人來人往,客人絡繹不絕。
但於玄卻眉頭一皺,最近的生意似乎不比之前,他去年從汴京動身去杭州的時候,店裡生意何其火爆,如今卻隱約有些……
其實這個原因不難想,江南居之所以生意火爆,有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昭的人脈關係。
在此之前,林昭可是籠絡了一大批的仕宦子弟,甚至是王孫公子來此宴飲,畢竟林昭是官家和王相公面前的紅人,變相混個臉熟也是好的。
可是林昭的動作太過生猛,在杭州幹掉了趙世琚以及趙宗詠父子,使得宗室子弟一下子對林昭敬而遠之,甚至心生仇恨。
最近這段時間,林昭又因爲青苗法的事情失寵於官家和王相公。汴京這些人都是很快察言觀色的,發現風向不對,牆頭草便立即隨風倒。加之有些人故意推波助瀾,江南居的生意多少受到一些影響。
現在看似依舊紅火,但是出入的大都是尋常人物,和一些商賈,盛況已經不似從前。
林昭對此倒是不怎麼在意,徑直帶着沐思虹進入後院,高達與阿雲等一些重要“高層”聽到消息之後,立即趕來相見。
已經一年多沒見到公子了,高達很是想念,聲音低沉道:“公子,你總算是回來了!”
“高叔,辛苦了!”林昭瞧見高達頭上的白髮又多了一些,顯然很是操勞。
“沒事……”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阿雲今日總算可以當面致謝了!”
林昭一擡頭,瞧見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子,正是阿雲。不過已經不是當年在登州見到的那個柔弱的小女子,而是?一個溫柔嫺淑,十分乾練的婦人,能夠代替顧月倫成爲江南居的掌勺大廚,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林昭搖頭道:“阿雲何必客氣,你與堯甫幫了我們很多,該說感謝的是我!”
“公子……”
“好了,大家心裡都清楚,就不必客氣了!”
寒暄之後,衆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林昭身旁的女子身上!
林昭介紹道:“這位是沐思虹,你們的二夫人!”
“見過二夫人……”衆人心知肚明,見禮的時候又不免疑惑道:“那大夫人呢?”
“嘿嘿!”林昭笑道:“若穎過些日子會來汴京的……”
“哦!”衆人都恍然大悟,齊聲稱好,如此當真是最好不過了……
高達心裡卻不由嘀咕,林公子還真是可以啊,處處留情!樓上那位,似乎也對林公子有情義的樣子……
唉,高達輕嘆一句,說道:“公子,樓上有你幾位相熟的朋友,要不要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