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別人闖進來,曹氏可能會勃然大怒,但“女兒”趙福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本來就是一家人,也不擔心她會泄露秘密,此事她是有知情權的。饒是如此,還是需要叮囑一番纔是,到底事關重大。
“娘娘,這塊旭日祥雲玉佩可是……他的主人……”趙福康作爲宋仁宗長女,二十年前已經十幾歲了,故而見過旭日祥雲玉佩不足爲奇。
曹氏輕輕點頭:“沒錯,你舅舅可能有線索了……不過他現在臥牀不起,明日我打算前去探望!”
“哦!”趙福康如今已經痊癒了,頭腦相當的精明,一瞬間已經想明白了許多事情,關於玉佩的主人她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難道當真如此巧合嗎?天意如此?本來要立即求情的,但略微的思量之後,趙福康決定先驗證一下!一來是不要莽撞,二來……如果得到了驗證,她與太皇太后都將不惜一切代價營救林昭。
“娘娘,我陪你一起去吧!”
“這……好吧!”
畢竟是盡孝的事情,趙福康在宮中也着實悶的太久了。曹氏看着趙福康那期待的眼神,最終沒有拒絕。他們可是嫡親的姐弟,福康絕對不可能做出傷害親弟弟的事情……
殊不知,趙福康心中已經有想法,並且建議到:“娘娘,敏言現在宮中,既然舅舅抱病,不若帶上敏言,她醫術不錯。可以爲舅舅診治!”
“也好!”曹氏想了想便同意了。既然是做樣子。就要做得像那麼回事。雖說弟弟沒有病危,但臥病許久是事實,讓柴敏言去診治一番倒是無妨!
“謝娘娘!”趙福康促成了許多事情,心裡美滋滋的。這一刻,她似乎找到了存在的另外一種價值。
“事關重大,守口如瓶,你該懂吧?”曹氏不忘叮囑一聲。
趙福康點頭道:“女兒省的!”隨後便回去找柴敏言了,曹建也在此時告辭出宮。
“你先彆着急。今日且先在宮中住一晚,明日跟隨我和娘娘出宮去曹國舅府上!”不經意間,趙福康看柴敏言的眼神略微有些變化,多了一種特別的憐愛。
“這……”柴敏言這會滿心都是林昭,焦急萬分,哪裡能平靜等待?
趙福康輕輕拍手,說道:“你彆着急,曹國舅重病,娘娘要去探視。你乃雌黃聖手,若是醫好了曹國舅的病。再求情,豈非事半功倍?”
“原來如此!”柴敏言輕輕點頭。隨即想到孟若穎和沐思虹她們一定在等待自己的消息,說道:“那我送個口訊給她們,好讓她們安心?”
“不行!”趙福康很清楚,此刻事情十分重大,絕對不容有失,說道:“事關重大,走漏了風聲可能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話說到這裡,已經很清晰明瞭,柴敏言也心中有數。只得憂心忡忡地留在宮中,只是一晚上始終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早早便起牀了!
趙福康看在眼裡,輕輕搖頭,旋即嘴角又多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曹國舅病危,太皇太后要回去探視!
雖說太皇太后身份尊貴,探望一個臣子有些紆尊降貴,而且宮中女眷也絕少外出。
不過姐弟情深,縱然是皇帝,有時還出宮探望病危的大臣,太皇太后已經接近花甲之年,探視病危親弟弟乃人之常情。故而滿朝上下誰也沒有說個“不”字,反而紛紛表達了讚許和對老國舅的慰問。
得知此事,高滔滔和趙頊都沒有反對,並且積極配合。趙頊是沒有心思顧及,高滔滔則是樂見其成。
曹國舅死了,也就意味着曹家的沒落,太皇太后沒了母家支持,地位將更加大不如前。以後這宮闈之中可就完全是自己說了算了,而且某種程度上,也意味着仁宗時代將逐漸成爲歷史。高滔滔求之不得,自然不對爲難,何況曹國舅也是她的親舅舅,只是她沒有心思去探望。
找了個身體不適的理由頹唐,不過囑咐了人準備了車馬儀仗,伺候護衛一應俱全,這才讓曹氏啓程。
曹氏可能已經多年不曾省親了,這一遭回家的心情卻好不到哪裡去。表面上的僞裝是探視病危的弟弟,實際上內心之中記掛着另外的大事,怎麼都難以心安!
鳳駕到了曹府,更是隆重迎接,子侄孫輩都十分恭敬。雖說另有目的,卻也得依足了禮數,不讓別人有絲毫疑心。
之後,曹太后才親自前去探望曹國舅,特別的是房間裡唯有趙福康一人作陪,曹建則是派人守在院子外。
“你怎麼了?”
“勞動姐姐親自來一趟,實乃小弟之罪!”病房裡,曹國舅雖然病着,狀況遠比想象的要好,根本不曾病危。
曹氏擺手道:“不打緊,可是出了什麼緊急事情?”她很清楚,即便是找到了玉佩的主人,也不至於會如此着急,八成是出了什麼急事!
曹佾道:“是的,玉佩的主人找到的,已經得到林夫人和鐵面宗主的確認。但此刻卻蒙受重大危險,需要姐姐出面營救!”
“孩子人呢?他現在何處?有什麼危險?”曹氏沉聲詢問。
曹佾尚未回答,趙福康已經搶先問道:“可是即將處斬的林昭,林東陽?”
“公主知道?”曹佾大驚,這句話算是承認了趙福康所言不虛,太皇太后曹氏也是滿臉不可思議。
“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趙福康已經瞭然於心,說道:“七夕日在金明池是他救了我,故而有一面之緣,當時便覺得十分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還有種莫名的親近感。或許是因爲這些年病的太久,當年尚且年幼的緣故,怎麼也想不起來,直到昨日見到那枚旭日祥雲玉佩,才知道原來他是長得像林妃。如果玉佩屬於他,他便是我的親弟弟!”
林昭長相隨母,而且十分相似。但靜和居士二十年前是仁宗皇帝的妃子,居於深宮之中,外臣是見不到的。所以不管是歐陽修還是趙抃,抑或是王安石和司馬光,都沒有對林昭的面容有任何懷疑。
唯有當年見過林妃的少數人才知曉,而這其中多是內宮女眷。比如高滔滔是見過的,所以她第一次遠遠瞧見林昭,會有些詫異,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她並未深究,隨即將這件事拋諸腦後了。
趙福康當年已經十幾歲了,自然也見過林妃,所以當他第一眼見到林昭,便會有熟悉的感覺。而柴敏言時常提起,使這種熟悉感一直存在,讓她時常思索,最終找到答案。
昨天見到玉佩的時候,趙福康便有了這個想法。但無法最終確定,故而纔跟過來一探究竟的,聽曹國舅說玉佩主人遭遇危險云云,她便完全確定了。
曹氏對林昭也是有所耳聞,沉吟道:“是他?”
“是的!”曹佾點頭道:“鐵面來見過我,是這麼說的,何況公主已經見過,想必不會有錯……”
“娘娘,不會有錯的,林昭的容貌與林妃有五六分相似,不會認錯的!”趙福康很是肯定,她也終於明白了,會覺得林昭身上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到底是血脈相連的姐弟!
如果說玉佩可以造假,但容貌相似斷然不會有錯。曹氏萬萬沒想到,多年杳無音信的孩子竟然就在左近,還在朝中爲官。仁宗皇帝有親生子活着,而且找到人了,這可以說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是……
“你們說的危險和處斬是怎麼回事?”曹氏沒有時間想別的,光是這一條就足夠讓她驚恐。這可是仁宗皇帝唯一的子嗣,也是她唯一的“兒子”,斷斷不能有任何閃失。
曹佾這纔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道來,曹氏聽的暗暗心驚,沒想到兒子竟然遭遇瞭如此危險。
“那些事情可與孩兒有關?”曹氏如今最關心這個問題,仁宗之子要是通敵叛國,該讓他們情何以堪?
“與公子無關,他是被人誣陷的!”曹佾道:“慶州的李復圭,還有王安石他們都有份!”
“仲針呢?他何以要殺昭兒?可是知悉了他的身份?”曹氏很有智慧,瞬間便想到了很多事情,立即追問。
“他還不知道,之所以要治公子死罪,可能是要保全王安石顏面的緣故吧!”曹佾也不能完全揣測趙頊的心思,只是如此認爲。
“什麼?”曹氏大怒:“爲了王安石的顏面,竟要草菅人命?”
“舅舅,可有營救之法?”趙福康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如何救人。
曹佾道:“之前事情緊急,鐵面也是無可奈何,所以請姐姐出面保全。不過昨晚接到了一個好消息,有決定性的證據出現,今日就會到汴京。只需要姐姐施加些壓力,便能夠翻案!”
“如此甚好!”曹氏心中已經決定,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保全仁宗之子。
可就在此時,曹建在窗外道:“祖父,昨日那位神秘客人送來緊急消息!”
“拿進來!”
曹佾接過,拆開一看,頓時驚的三魂出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