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呂惠卿拜見陛下!”
皇帝趙頊笑道:“惠卿不必多禮,今日來帶給朕什麼好主意啊?”
呂惠卿可以說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每次拜會皇帝趙頊之時,總會有一兩條見解,亦或者行之有效的措施。也正是因此,皇帝趙頊纔對他甚爲喜愛,多有期望。
呂惠卿奏對道:“陛下,死司農寺已經受到各地呈報來的常平倉儲糧情況!”
“如此甚好!”趙頊道:“常平倉情況明瞭,有利於青苗法的推行!”
“只是……”呂惠卿欲言又止。
趙頊察覺到似乎有什麼難處,問道:“有什麼問題?”
“但是三司那邊有所質疑,要求清查所有糧倉,好讓賬目明晰!”
“哼!”趙頊也是無奈,這明顯是有人使絆子,現在保守大臣們已經不是反駁這麼簡單,而是直接不合作,時而還明裡暗裡的阻撓。奈何人家都是職責所在,有所依據,讓人反駁都無從談起,當真讓人無奈。
趙頊心裡有種感覺,太祖太宗定下了官制已經嚴重阻礙了皇權,以後有機會了定要加以改革。不經意間,宋神宗後期的一項重大方針在心底裡萌生了!
“那惠卿的意思是?”
三司許久之前就對此有疑問,畢竟之前常平倉的錢財資費都是人家掏的腰包,要求明察也是有道理的。不然處處被制置三司條例司壓着,過不了多久,三司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之前呂惠卿很是厭煩,不以爲意,以各種藉口拖延。但是現在。這是個絕好的藉口,可以借刀殺人,讓三司使的人去查林昭,故而這次他很爽快。
這便是呂惠卿的小人心計,這廝也算是膽大包天。某種程度上他這是在利用皇帝和三司,是作死的節奏啊!
不過呂惠卿似乎並不擔心,他所顧慮者不過是呂吉與呂善兄弟。作爲同族,一旦他們出了什麼事情,必然會牽連到了自己,引火燒身倒是不至於。但一定會有人以此爲藉口來攻訐彈劾,對自己的名聲的與前程都不是很好。
現在要麼是保住那兩兄弟,保證不出任何事情。若是無可奈何,迫不得已,唯有棄車保帥了。雖然呂惠卿信心滿滿,但有些壞打算還是要提前思慮。
“臣原本也不以爲意。但是三司的反對聲一直不斷,現在是青苗法推行的關鍵時期,思來想去,還是查證清楚的。”呂惠卿道:“如此也可以保證青苗法的順利推行,陛下與臣等都可以心中有數。”
“如此也好!”
聽到皇帝如此答覆,呂惠卿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刀已經爲林昭借好了。那麼接下來……
錢塘縣一處僻靜的街巷之中,一個男人嘴角含笑,滿意地從一座小院之中出來。一個滿臉脂粉的女子站在門口搔首弄姿,笑吟吟的目送男子離去。
男子便走邊整理衣服,黝黑的雙臂顯得光滑健康,整個人看起來孔武有力,也很靈活。男子轉過幾個街巷,一路上小心翼翼,最終進入了一處小院之中。他以爲自己足夠小心了,卻沒想到。身後依舊有尾巴,而且不只是一個!
男子笑吟吟地進入房間,依舊回味着之前雲裡霧裡的快樂,以至於進門之後異常的氣氛都不曾注意到。
“老三,你去哪了?”
男子這才已經。發現兩位兄長端坐椅上,表情一個比一個嚴肅。
“大兄,二兄,我出去隨便轉轉……”男子訕訕一笑,臉上的得意的笑容也微微有些扭曲,變得十分難看。
“轉轉,又轉到女人肚皮上去了對吧?瞧你那點出息!”男子的兄長頓時破口大罵,看起來很是憤怒。
“大兄,我……”男子剛想要開口辯解什麼,其大兄便罵道:“告訴過你了,最近是非常時期,輕易不要出門,你就是不聽,花街柳巷那些庸脂俗粉很好嗎?在家裡怎麼不會老婆好點?”
男子嘿嘿一笑:“大兄說笑了,家裡的黃臉婆怎麼比的上翠紅院的姑娘……”
“夠了?什麼時候了,還想着那些風/流齷齪事,總有天你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大兄很是憤怒,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男子頓時有些不悅,嘟嘟囔囔道:“大兄未免多慮了,那船上的人全都死了,有誰知道是我們動的手腳?再說了,即便知道又能如何?他們有證據嗎?”這廝還振振有詞,道理一條一條的。
“唉,老三,你什麼時候才能長點腦子!”一直沉默不語的老兒開口了:“大兄說的不是那件事,有句話叫做殺人滅口,聽說過嗎?”
“殺人滅口?”男子頓時反應過來,不由一驚,疑惑地看着兩位兄長,將信將疑道:“不至於如此吧,他們未必敢!”
“怎麼不敢?一船好幾十人都敢,我們三個又算得了什麼?”老二自嘲道。
“大兄,既然是這種人,你幹嘛還要答應……這差事做的,唉!”
老大嘆息道:“誰讓我們錢江三蛟名氣大呢?誰讓我們當初欠人家一個人情呢?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早就厭倦了,可是想要金盆洗手談何容易?”
沒錯,這三個人正是錢江三蛟,江南河上孟家船隻沉沒正是他們所爲。事成之後,他們按照約定來到錢塘縣,準備領取酬勞。久在刀口舔血,所以錢家兩位兄長很清楚,殺人滅口的事情經常有,警惕性還是比較高的。
他們本想迅速離開杭州的,奈何最近各水陸碼頭都查的比較緊,稍有不慎就可能露馬腳。所以他們一直躲在錢塘城中,等待風聲過去,悄然離去。可是老三卻管不住自己。這廝有個毛病——好色!
時間久了,便有些耐不住寂寞,悄悄溜出去風/流快活一番,沒想到一回來便被兩位兄長堵着咒罵!
“大兄,事已至此。我以後注意就是了!”錢老三見狀,知道這會只能服軟認錯,乖乖聽話。
“知道就就好,回來的時候有尾巴嗎?”錢老大很是謹慎。
“沒有,我很小心的!”他看似小心翼翼,但是剛剛與風塵女子顛鸞倒鳳。心中愉悅,難免就會麻痹大意,所以……
所以話音剛剛落地,雜亂的腳步聲便從窗外響起,錢老大反應迅速,立即喊道:“走!”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當他們剛剛搶到窗邊的時候,對方已經破窗而入。
“錢老大,何以不遵守承諾呢?”
“最近官府查的嚴,我們不是不想走,是走不了!”
“走不了還是不想走?州繁華,煙花柳巷,戀戀不捨是嗎?”因爲老三的行徑。對方的質問讓他們啞口無言。
錢老三嚇的面無人色,他已經明白,這些人定然是跟着自己回來的。終於明白大哥所言的嚴峻性,可惜後悔已經晚了,嚴重的後果可能無法避免。
“難道非要置我兄弟於地嗎?”錢老大眼中滿是憤恨之色,對方這種過河拆橋,殺人滅口的行徑着實太卑鄙。
“不是非要置你們於死地,而是你們自己不識相,自己選擇的這條路,事關身家性命。誰都得謹慎一些,不是嗎?”
錢老大嘴角擠出一絲苦笑,看到對方手中不是哨棒,而是尖刀的時候,他便已經明白。對方顯然是不打算給自己兄弟留生路。
今日只怕是有死無生,家中妻兒又當如何生存呢?心中滿是擔憂與不捨。拼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錢氏三兄弟迅速向門口搶過去,對方怎麼可能讓他們走,刀風呼呼在耳邊響起。多虧了他兄弟幾個身體強健,反應敏捷,否則要不了三招便會成爲刀下亡魂。
錢老大最爲機靈,見此狀況,立即朝後面一躍,一條踢掉了桌上的燭臺。趁亂逃走那是空話,對方是殺手,夜視能力定然會比自己好很多。在光線陰暗的屋內,無濟於事。
燭臺剛好落在牆邊的帷幔處,火光瞬間便躥起老高。木結構的房屋,燃燒起來很快,很快便濃煙滾滾。火光與煙霧之中,咳嗽聲瓷器彼此,而錢氏兄弟則輕鬆了許多。
水下功夫出奇的他們,有特殊的呼吸換氣的法門,這會形勢對他們很是有利。錢老大也算是機靈,反應敏捷,在如此緊張的時刻,還能想到以這種方式來創造優勢。
他還有一個想法,這會已經傍晚,只要引起火災,很快就會被人發現。縣城的衙役就會趕來滅口,那麼逃生的機會也就多上幾分。
錢氏三兄弟迅速搶去窗口,破窗而出,對方隨即跟了出來。奔出屋外,對方緊追不捨,在院落之中失去了煙火的屏障,錢氏三兄弟水下功夫好,可是在地方面上就抓瞎了。瞬間兄弟三人便多處受傷。
錢老三終於完成了宿命,因爲好色引來了殺身之禍,尖刀刺穿了他的胸口,隨即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老三!
錢家餘下兩兄弟見狀,悲痛欲絕。不過他們清楚,此刻最重要的是逃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唯有逃走才能活命,才能報仇!
兩兄弟憑藉着敏捷的身手,且戰且退,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終於來到一處小河邊,錢塘乃是江南水鄉,城中河道衆多。錢家兄弟毫不猶豫地跳下下去,水裡是他們的強項,只要如水,便有生機!
殺手本來想要入水追殺,奈何周圍救火的呼喊聲,嘈雜的腳步聲響起。他們自然不能露了行跡。瞧了一眼河面上泛起的血水,只得轉身迅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