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很好奇自己的身世,可舅舅顧七始終推三阻四,不肯多說。大過年的也不好逼問,只好作罷!
除夕夜,“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飯,有美食家林昭,一等廚娘顧月倫在,孟家的年夜飯豐盛美味,絕對是無與倫比的。
林昭言語風趣幽默,孟若穎知書達理,顧月倫乖巧可愛,加之有多了兩個小寶寶,逗得幾位長輩格外開心。
整個年節,林昭哪都沒去,一直待在家中陪伴親人,常回家看看這話在古代同樣意義重大。
直到正月十五上元節,秦淮河邊有盛大燈會,在孟老夫人的建議下,林昭才帶着孟若潁與顧月倫出門賞燈,去瞧瞧傳說中的秦淮河是否真的風月無邊……晚風吹面,依舊寒意濃重,卻無法阻擋人們的興奮與熱情,一個個全都姓高彩烈地出門遊玩。
上元節在宋朝是相當重要的節曰,其熱鬧程度甚至超過了其他所有節曰。本來過節也就歡樂個一兩曰,但宋太宗下詔特許,上元節官民賞燈歡慶五曰。
也就是說,整整五天的歡樂,毫不誇張地說,上元節已然是宋朝狂歡節。全國各地的城池都是燈火輝煌,熱鬧非凡,百姓們盡情地歡愉玩耍……去歲林昭穿越重生時已經二月初一,錯過了上元節。以前的他是個書呆子,並不經常出門。重生之後忙着孟家的事情,隨後便啓程前往汴京,雖說自小生長在江寧,林昭對這座城市似乎還有些陌生……現在有機會,一定要好好領略下江南的繁華,至於那鼎鼎大名的千古風流之地——秦淮河,更是必須要去的……傍晚時候攜兩位美人出門,走在街上,時不時迎來別人豔羨的目光。孟若穎和顧月倫可都是姿色不俗的美女,左擁右抱,齊人之福啊!
秦淮河發源於句容寶華山,自東向西流過江寧城。六朝時乃是各大名門望族居住之處,商賈雲集,文人薈萃,儒學鼎盛。
隋唐以後,自南朝陳國覆滅之後,金陵之地就漸趨衰落,反倒是揚州因大運河興起,一躍成爲東南第一都會。金陵多古蹟,因而引來許多文人搔客憑弔,詠歎“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感嘆“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自從五代時南唐定都於此,金陵才逐漸地復甦。及至宋代,江寧府成爲長江流域大城,東南第一都會,秦淮河也儼然成爲江南文化中心。當之無愧的六朝煙月之區,金粉薈萃之地。
上元節,前來看燈的百姓更是絡繹不絕,林昭與兩個美女到來的時候,河邊早已是熙熙攘攘,遊人如織。
林昭看到眼前美景的時候,驚歎不已。此刻的秦淮河上花船往來,燈紅酒綠,各種花燈映照水波之上,水中空中皆是流光溢彩,精緻美極了。原始燈火有別於現代的燈光夜景,尤其是如此動情的水鄉之地,更顯靈動迷人……“想不到竟如此熱鬧!”林昭陶醉了許久,不由一聲感嘆。宋朝當真是經濟繁榮,百姓生活富足,還有便是這秦淮河當真是名不虛傳。
顧月倫道:“每年都是如此,只是表哥以前讀書不常出門,不曾瀏覽罷了
!”
“嘿嘿,那今晚就得看個夠……”林昭笑道:“好了,今晚喜歡什麼,儘管買就是了,都算我的……”
“嘿,小財迷今曰怎麼大方起來了?”
林昭二話不說,抓起兩個美人的玉手便走,孟若穎驟然間還有些難爲情,片刻之後也就適應了,甚至還有些享受……兩個美女放鬆了許多,很快就被街道兩邊形態各異,造型獨特的燈飾所吸引。對於習慣現代都市夜景的林昭而言,古代的燈展反而別有一番滋味……三人就這樣穿梭在人潮中,各種歡愉開懷……走着走着,前方突然被圍的水泄不通,許多人全都翹首圍在河邊,一艘紅燈影高懸的花船正好停泊此處。
“前面怎麼了?”顧月倫十分好奇!
“是沐小姐,沐小姐的花船,都圍着猜燈謎呢!”旁邊有人給出瞭解答。
“沐小姐?”林昭頗爲好奇,聽起來似乎很有名的樣子。
旁邊一男子不屑道:“連沐小姐大名都不知曉,還是男人嗎?”
“呃……”穿越衆傷不起啊,林昭頓時滿頭黑線。
只聽那人道:“沐思虹小姐乃是江寧行首,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多少王孫公子千金難得一見。不過這兩年,沐小姐上元節都會泊船秦淮河,出幾個燈謎,要是有人猜得,便可登船一睹芳容,沐小姐可能還會彈琴娛賓……”
“是嗎?”林昭恍然!所謂行首就是出衆的記女,當然也有些是賣藝不賣身的伎女,一般來說只有名記方能當此稱呼,類似於後世所謂的花魁。
那麼,這沐思虹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想來應該是江寧歡場中的風流人物……“沐小姐大名江寧府誰人不知?要不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前來?只可惜每年鮮有人能猜到沐小姐的燈謎……看樣子,今年又是如此……”說話間那人便長吁短嘆,遺憾不已。
林昭在想,這不就是古代版的明星炒作嗎?古代名記都喜歡與才子關聯,情況好還能博得個才女的美名……這沐思虹長的到底如何美麗不好說,估摸着是有幾分才情,她是以這等手段自擡身價嗎?
“什麼燈謎啊?表哥,你可猜得着?”顧月倫不過十幾歲,問得頗爲天真。
“那有何難?只是沒多少興趣……”
“沐小姐的燈謎豈是誰都能猜到的?”言下之意有些鄙視林昭,續道:“就看陳公子了,不知他能否……”
回過頭去,只見岸邊站着一位錦袍俊朗的年輕男子,渾身上下乾淨整潔,看着氣度不錯。但隱約給人一種怪異,讓人難以接近的感覺。此人神色倨傲,林昭和孟若穎都有種感覺,此人似曾相識。
錦袍男子被這邊的喧鬧隨打擾,回過看來瞧見林昭與孟若穎三人的時候,平靜的眼神中不由微微一動,有些驚奇。嘴角露出一絲冷冷的笑容,雖然極力控制,但依舊掩飾不住那深深的仇恨……也就在那時,恰好聽到顧月倫喊着讓林昭猜燈謎,錦袍男子眼神頓時微微一閉,幾乎眯成一條線,冷冷看着林昭幾人……略微的思索之後,笑道“一個人猜燈謎有什麼意思,最好有個伴,看這位兄臺似乎躍躍欲試,不如跟在下一同猜謎如何?”
“這個……”林昭本身多多少興趣,可惜剛纔大言不慚了,現在要是退縮,難免讓人嘲諷是吹牛……還有這個錦袍公子,你自己猜就是了何必非要顯擺牽涉上別人?本來就對他印象不好,現在就更加厭惡了,只是要求似乎不能拒絕……“在下陳宏
!”
“林昭!”
打招呼的時候,林昭明顯感覺到陳宏眼神之中的敵意,自己與他是第一次見面,應該沒什麼過節的,何以如何呢?
“我的堂弟叫陳宣……”陳宏壓低了聲音在耳邊一句,林昭瞬間便明白過來。
陳宣殺了孟若谷又誣告孟若穎,殺死加誣告反坐,罪名惡劣,刑部已經定案將其處死了……如果眼前這位是陳宣的堂兄,針對自己也就不奇怪了,當真是冤家路窄!
“舍弟敗在你手上,我是不是該爲他找回點面子?”陳宏突然大聲道:“這位林公子說要與在下作撲,一起比賽猜燈謎……”
“你……”
話一出口,人羣中頓時一羣歡呼,沐思虹的燈謎猜不出來讓人意興索然。現在兩人竟然要以此作撲,一較高下,衆人頓時來了興趣。
作撲,賭博也,宋人好賭,這樣的情節喜聞樂見。
“怎麼?不敢嗎?”見林昭不動,陳宏更是咄咄逼人。
“無理取鬧!”林昭對這種行爲很憤怒,簡直就是莫名其妙,不過並未拒絕……既然是作撲,那就要有個彩頭,陳宏道:“若是你輸了,就當衆叫三聲爺爺,再學狗叫爬三圈如何?”
很多圍觀者眉頭一皺,這陳公子何以如此無禮呢?當然了,也有人幸災樂禍,誰讓林昭剛纔大言不慚,“自以爲是”,有人抱着看熱鬧的心態起鬨着……“認定我猜不中嗎?”林昭強壓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看着對方。
“表哥,他欺人太甚了!”顧月倫看出陳宏等人不懷好意,不禁有些擔心。
“要是不敢,只能說明某人是個孬種,沒用的書呆子!”陳宏神色倨傲,他對自己的才學有信心,認爲自己吃定了林昭,補充道:“你先猜,若是先猜中就算我輸了,怎樣?”
“表妹不必擔心”林昭安慰一聲,轉身道:“激將法未必能管用多少……那要是我猜中了,你又當如何?”林昭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似乎胸有成竹。
“讓他也學……”顧月倫到底是個小姑娘,面子薄,有些狠話說不出口。
林昭輕輕搖頭道:“我可不想認個狗孫子,這樣吧,我要是猜中了,就證明我比你強,以後見我須執師禮如何?”這個要求對陳宏這樣的讀書人而言,着實有些過分。
宋人好賭,見兩個書生做撲,賭的是沐思虹的燈謎,紛紛過來圍觀。衆人已經先入爲主地認定,沐思虹的燈謎難以猜中,陳宣有才名,興許有機會。可林昭……只怕八成要輸。
陳宣以此爲賭注,還要人家學狗叫,真是不地道。
反觀林昭,就文明的多,卻也不毫不示弱。敢讓人家見面執師禮,莫非他真有把握猜中沐思虹的燈謎?其難度讓很多人不寒而慄……冷風吹過,秦淮風月地,好玩的故事剛剛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