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克行算是看出來了,自己素未謀面的妹夫已經徹底俘獲了妹妹的心。
要是放在以前,遇到這樣的事情,折文芯絕對不至於如此驚慌的。可是而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那份沉穩。
折文芯的年歲在增加,閱歷也在不斷豐富,可爲什麼還是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呢?
關心則亂!
這是唯一的解釋!
而今折文芯心中已經全是林昭,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回到府州的那一天便讓自己小心留意心中的動向。
而今得到消息了,卻並非什麼好消息,折文芯自然萬分掛念了,甚至當即道:“大兄,我要立即去慶州!”
“慶州?你去慶州做什麼?”折克行忙道:“小妹,切莫着急,事情沒有想象的那麼嚴重,不要衝動。”
“可是他在慶州……我要去陪着他!”
“說什麼傻話呢?他在大順城,而今是誰也進不去,你最多隻能到慶州。那邊的狀況遠不如府州,很不安全。這個時候外出絕對不是好事,還是好好待在家中,等候消息就是了。”
折克行很無奈,無法隱瞞的事情,必須要告訴折文芯。而今卻又必須要安撫小妹的情緒,當真是個麻煩事。
“這……”折文芯遲疑了一下,便呆呆地看着兄長折克行,欲言又止。
“怎麼?需要大兄做什麼嗎?”折克行已經看出來,小妹這是有話要說。
折文芯道:“大兄能夠給王韶去個書信。催促他救援大順城?”
“這樣啊……”折克行遲疑了一下,便輕輕點頭。折文芯在林昭一事的作爲爲折家排除了隱患。同時也是幫了折克行的大忙。正是因爲此事,那些本來質疑與指責不斷的人全都安分了,通過此事折克行很從容地將整個折家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所以折克行對小妹多有感激,當折文芯提出一個並不算太過分的要求,自然要儘量幫忙。
雖說慶州的事情自己插不上手,並不在自己職權範圍內。可是私下裡,以府州折家家主的身份取個書信,略微提醒還是可以的。當然也只能是很委婉的提醒。無法強調的太過分。
畢竟自己的能力和影響很有限,對方聽與不聽都不得而知。再者,牽涉到戰爭的事情,萬一要是出個差錯後果不堪設想。如果說王韶因爲自己的壓力而兵敗,抑或者王韶自己兵敗卻將責任推到自己的書信上可就麻煩了,折克行老於世故,並不像平白做這等替罪羔羊。
如果換做是其他的西北將領倒還罷了。每個人的脾氣性格自己都是大概知道的,是可以放心的。可是王韶畢竟是新來的,一個突然崛起的年輕將領,折克行對他的人品性格並不十分了解,故而表現更爲謹慎一些。
其實折文芯自己也知道的,大兄的這一封書信效果將會十分有限。只是這個時候。關心則亂,心理面全都是林昭,甚至有些許難以自拔。如果不讓自己前去慶州,那麼唯一有這種方式先來緩和情緒。
至少這等書信寄送出去,就可以讓她安心一些了!
折克行當即道:“小妹你放心好了。爲兄這邊正在做準備,正在考慮什麼時候出兵。給西夏人沉重一擊,減輕一下慶州那邊的壓力。”
“好,到時候記得帶上我!”英姿颯爽的折七姑娘又要馳騁沙場了。
慶州城裡,一座寂靜的小院裡。
“沒想多時隔多年,慶州竟然變得如此安靜,當真是少見啊!”鐵面宗主的總覺得氣氛有些怪怪的,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
蔣雷霆沉聲道:“戰事爆發,百姓們都害怕受到戰火的波及,故而早早回家了,閉門不敢外出。而慶州目前實際在的部隊並不多,沒有太多的調動,戰事又尚未發展到慶州來,故而情況並不要緊,沒有了軍隊調動,百姓生活的熙熙攘攘,自然更爲安靜一些。
“交待的事情可做好了嗎?”鐵面宗主輕輕點之後,出聲詢問。
“已經做好了,消息已經散播出去了,王韶似乎不爲所動,情況怕是有些麻煩。”一旁的李承如是稟報。
他們口中所言的事情便是散播消息,聲稱是王韶受了王安石的授意,故意想要公報私仇害死林昭。
因爲他們本身有這樣的顧慮,無無可奈何,所以想要敲打或者逼迫王韶,只能採取如此方式進行。
可是謠言滿天飛,知州府邸中的王韶福不爲所動,甚至完全就像是沒事的人一樣,一如既往的按兵不動。
而大順城那邊正在遭遇西夏的激烈進攻,如此情況下難免讓他們有些擔心。尤其是李承,相對來說比較年輕,關心則亂,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
“王韶當真還是毫無作爲?”鐵面宗主沉聲詢問,他的經驗是最豐富的,他的威嚴也是別人無法動搖的。衆人一切都已他馬首是瞻,等待着他的決斷。
“是的,一直按兵不動,沒有絲毫作爲。”
“你們以爲這個狀況正常嗎?”鐵面宗主再次沉聲詢問,他看事情無疑更爲透徹,更爲清楚。
李承有些納悶,撓着腦袋詢問道:“是不正常啊,不知道王韶那小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就怕他動歪腦筋,因此害了公子可就麻煩了。”
蔣雷霆本來沒有多想,可是見鐵面宗主如此詢問,似乎話裡有話的感覺,納悶這件事就註定了不會這麼簡單,想必是另外有隱情的。
沉思片刻,蔣雷霆便道:“宗主,果然不正常!”
很顯然,他言下之意的“不正常”與李承多少是有些區別的,甚至可能相差很遠。
“哦?怎麼個不正常?”鐵面宗主看了一眼蔣雷霆,眼神之中多了幾分讚許。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孺子可教也!
蔣雷霆沉吟片刻,說道:“太平靜了,王韶對外的說辭是因爲西夏有伏兵,故而不敢貿然派出援軍前去救援。
抑或者王韶有另外的想法,可是不管怎麼着,必須要有個模樣纔是。大順城岌岌可危,慶州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需要謹慎,緊張纔是。可是眼下順城卻相當的平靜,沒有絲毫大敵當前的感覺。當然了,也有可能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只是看着卻也不像是。總之,情況有些詭異,事情反常必有妖,所以我以爲很不正常……”
這麼一說,李承似乎也有所悟,眼神中多了些許疑惑和神采,似乎在默默思索着什麼事情。
那邊鐵面宗主讚許地點點頭,問道:“那你以爲是到底反常在什麼地方了?”
“王韶那邊似乎絲毫不以爲意,跟沒事的人一樣,慶州也沒有因此而增加布防。如果不是王韶太過大意,毫無防備。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他現在是胸有成竹,早已另有打算!”蔣雷霆侃侃而談,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鐵面宗主聽聞之後,繼續問道:“那你以爲是前者還是後者?”
“應該是後者!”蔣雷霆的目光之中多了幾分堅毅與篤定,說道:“從王韶過往的事蹟來看,他並非是那種魯莽大意之人,所以如果情況當真比較危急,他不可能毫無防備。既然慶州依舊防守鬆懈,並未有如臨大敵的狀況,那就說明是他胸有成竹,早有準備,篤定了戰火不會波及到慶州。”
“啊?果然如此嗎?”李承有些驚訝,雖說他已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絕對沒有這麼篤定的想法。
鐵面宗主聽到之後暫時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沉思着,許久之後才轉身道:“有些道理!”
“那這麼說是我們多慮了,王韶已經在想辦法解決大順城的危機了?公子在大順城不會有危險?”李承突然間很是興奮,最麻煩的事情似乎可以解決了。
那邊蔣雷霆卻憂心忡忡道:“這只是我個人單方面很理想化的猜測,事實並不一定是這樣,還是需要特別謹慎,否則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公子會很危險的。”
林昭身份貴重,安全有着非凡的意義,着實太重要。故而容不得他們會絲毫的閃失,因此才特別的緊張。
李承目光閃動,最終落在了鐵面宗主身上,發生了這種的事情,還是要宗主說了算,來決斷如何行事的。
鐵面宗主暫時陷入了沉思,誠如蔣雷霆所言,他也是這樣認爲的。林昭在大順城是個魚餌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問題,下魚餌的人是王韶也不言而喻。
只是王韶到底布了一個怎樣的局?鐵面宗主等人對細節和具體實施並不感興趣。他們只是想要知道,這個局到最後對林昭是好是壞?別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保全公子的性命安全!
“密切注意王韶的動向,看看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鐵面宗主吩咐道:“還有,立即想辦法派出好手趕去大順城,如果有什麼問題,儘可能想辦法救出公子。”
話雖如此,可是鐵面宗主着實不希望最後這樣強行去救人。千軍萬馬之中救人談何容易?最好還是王韶的佈局成功,林昭這個魚餌安安全全!。)